25、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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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得透亮,半朵烏雲都瞧不見。將將耗去幾個時辰薛老才和徐大夫提步歸來,後麵跟著收獲頗豐的小廝木桃。幾人一前一後,滿載而歸,一路上氣氛融洽,互笑攀談。
看不出薛老和徐大夫倒挺有話聊,年紀相當,皆愛品書研讀。說山間事,道各自生活,一時之間倒也投機。
蘇一恒倚在院中喝茶,閑得無事在旁邊瞅彤兒做飯,看了一下午。丫頭忙著給大夥準備吃食顧不得多,不及時間招待,便轉身忙活去了。
二老進門見著他倆各待一頭,稍適怔愣。反應過來隨即放下東西,進屋收整步出院子。薛老同那家夥坐下來麵對麵,不知是誰先打破沉默,竟也相談甚歡。
他倒挺能討長輩喜歡,話不多卻是實在。舉止有禮,談吐得當。少了在她麵前的咄咄之勢,人謙遜,長輩麵前隨和不少。
幾人坐下來一起吃飯,杯盞交錯。小院前所未有的熱鬧。大漢張戟愛飲酒,他主子更甚。徐大夫雖不好酒,但就著他家的陳釀忍不住也喝了一些。
小姑娘不勝酒力,但以示謝意同樣舉杯飲去不少。薛老喝多了,說起自家閨女兒時趣事,引得客人接連笑開,連床榻上的林氏聞聲都露了笑。彤兒臊得抬不起頭,起身走開。氛圍和諧。沒了憂思隻剩暢然。
飯吃完再細心收拾,喝多的幾人盡都進屋歇息去。彤兒繞到前院給娘熬藥,輾轉間見得長椅上的男人似乎還不打算走。尋了地兒仰麵而躺,就著這個姿勢靜靜睡著了。
知道他酒量不耐,但不知究竟如何。處理完跟前事再度走近。瞧那手臂上的紗布鬆著,不及束。麵上棱角依舊,劍眉微擰。看著寂然,忍不住回頭果斷翻找抱來藥箱,蹲下就著這個姿勢幫他打理傷口。
小臂上的傷已快結痂,不見剛開始那會兒紅淤。離得近,似能感覺他衣服上的味道。屏了又屏小心翼翼不想把人吵醒。可惜那人警覺性太高,不等她靠近便早醒了。
妥善打結,不知躲,抬眼觸上那炙熱的目光。急急撤開,幽靜的院內隻她二人,一時無言,倒前所未有的微妙。
正欲開口說上兩句,裏屋便傳來杯盞打翻的聲音。意識到爹爹同樣喝多,丫頭顧不得多。匆匆點頭,轉身往裏去了。
留下某人昏昏仰躺,望向她的背影,暼過手臂纏裹得當的紗布,靜默不言。
整整半夜又是一通忙,不知院外的人究竟何時離開。輾轉良久,連著徐大夫也醒來。陪著醉酒的兩人說了會兒話,徐衍肚子餓想吃東西。彤兒見狀繼續埋身給他們準備宵夜。
一夜忙,滿院煙塵。不知不覺,竟是耗到三更。
翌日早起,依舊尋著慣例給客人備早點。丫頭的爹也起得早,見著那小小一簇蹲在井旁打水,略舒口氣,走過去開始幫忙。
“彤兒。”
低聲喚她,聽罷起身回頭。唇角勾了笑,抱著小桶水擱置身旁。
“爹。”
還是往常那般,兩人極有默契搭手。薛老身形纖瘦,人卻精神有力,不一會兒就幫忙打了好幾桶水,隨後和閨女一起往回走。
“昨夜熬得晚,可是沒睡好?”
關切問詢,她站定腳步緩口氣,薄薄的淺衫勾勒出纖小的腰身,束袍高髻,笑靨楚楚。
“挺好的……沒事兒。”
側頭瞧自家閨女,伸手幫忙拂過頭頂發絲,轉而再問。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給徐大夫煮粥了嗎?”
點頭,顯然已備好一切。“嗯,小火燉著,就快好了。”
兩人一前一後入了自家院子,轉身去到火爐打點控製火候。待到將粥呈上桌,父母倆又轉瞬入了隔壁小閣,靜坐於矮幾邊。
父親掀袍而坐,瞅著徐衍和木桃不知出門做什麽去。榻上的林氏還在休息,收點好屋裏雜物,得空便是一通細聊。
“聽聞大夫即將回秦州,待不了多長時間?”
“嗯。”
“蘇公子也一起?”
手一脫,聞言差點說漏嘴,將布巾落到杯底。彤兒停住,立在桌案邊收拾一攤筆墨。小心道。
“是,公子家中有事,也得早些趕回去。”
認定他家住秦州,薛老聽著,想了想。
“他總說自家上下皆是習武,我瞧著倒還像。”
知道對方沒肯透露太多,也不願給人添負擔,便順著話笑了笑。
“嗬嗬……”
薛老沒見多問。隻記得小廝木桃說要送還是怎的,就是不知究竟是何意思。
“這次受二人大恩,備懷感激。縱使不讓謝,我盡快處理完果園的事,找法子送送恩人。”
先一步應下,圖個周全。卻見丫頭稍適停頓。抬眼看向他,定住搖了搖頭。
“不必了爹爹,這事讓彤兒去吧。”
小臉兒略顯遲疑,語氣卻是堅定。左不過早就思量好,看來不需要他再操心。
“是麽,你去……”
“嗯,已經說好了。”
薛老抬手順理胡須,不解瞧去。想著該是恩人所求。本就該送,一陣思量,再問。
“怎麽說?”
他考慮得多,為女兒設想周到,彤兒聞聲給父親倒了杯茶,麵上浮起笑。
“頭先出門碰見嬸嬸,說朱伯伯最近正巧在憩水鎮采集。我將徐大夫他們送到鎮上,便和朱伯伯碰頭一塊兒回來。”
小姑娘處事周全,早早說定便已打算好。薛老品著女兒話裏的意思,接過茶來潤潤嗓子。
“那你一切當心,可出不得錯。”
她依舊笑,屋中暖暖融融。竹簾低垂,抿唇尋位坐下。
“爹爹放心,彤兒記得。”
日頭漸高,房中靜。雖是波折一遭,可薛老到底感恩,聽著,繼續言訴。
“如今你娘將將落定,家裏沒多的事。你若送行便得周全,多挨兩天無礙,不可怠慢了人。”
斂神聽爹囑咐,倒是一派安然。認真專注,末了答得乖。
“好。”
薛老為人父總有操心不完的事,既是說開,再又講。
“徐大夫說回頭製好藥再差人送來,我道不好再麻煩人家,到時要真得信,我自行前往秦州取藥。”
他是不願再麻煩大夫,橫豎受人一恩,連多的報酬都不求。弄得人心底很過意不去,倘若製了藥哪還敢再麻煩,便覺親自去也是理所應當。
“嗯,回頭我跟大夫說,就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不多麻煩。”
起身繞到椅子後幫爹爹揉按額角。習慣了自家閨女懂事體貼,薛老很欣慰。隻囑咐了小丫頭,定當好好照顧客人,千萬不可怠慢。
彤兒謹記於心,不稍多的吩咐也已然明了。無論如何便是竭盡所能。點滴之恩都當湧泉相報,何況還是如此大恩。她始終心懷感激,半點不含糊。
父母倆繼續靜下來說了幾句,還未道個所以然。門外便傳來此起彼伏的腳步聲,知曉是徐衍帶著木桃歸來,他們轉過頭,一齊站起身,抬腳朝外走去。
“爹爹,徐大夫回來了。”
啟唇道了一聲,薛老隨之點頭,“嗯,我們出去吧。”
二人先後出屋,語畢偏頭望了一眼,她徑直繞去灶台,熟門熟路,果斷拾起勺子幫忙呈粥。徐衍還未跨進院門便聞到陣陣香氣,素來愛飲粥。忙一遭肚子餓得打鼓,麵露微笑便是掩都掩不住。
望著兀自忙碌的小姑娘,再接過碗。品她的手藝,不覺心裏暗自讚許。隻道這丫頭當真勤懇,性子好。倘若留在身邊幫忙,倒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三五幾人用完早點,念著洞窟裏宿醉的男人。暗裏不覺默默惦記,取了小碗給他留了些許。身後的徐衍見狀還不知曉,嘴上忍不住稱讚。
“彤兒手藝當真不耐,不知這粥可還有多?”
不料他會這麽問,姑娘轉頭,眸子清亮。
“嗯?大夫是不是沒用夠?”
對方笑得隨和,搖搖頭。憶起昨夜酒醉縱情,不禁想到那洞窟裏躺著的某人。微籲氣,勾唇。
“嗬,怎麽會。洛草粥健脾潤心,我隻道……不妨給子凜也留一些?”
以為他當真沒吃飽打算再盛一碗,哪知是為他。心下了然,同樣笑道。
“您放心,我都備好了,等這忙完,便給那邊送去。”
無需講明她便早已準備妥當,不隻徐衍想著,連丫頭自己也惦記。生就玲瓏心,什麽都明白。
作為過來人兼長輩,他已了然。概不多講,回頭繼續同屋裏出來的薛老閑聊。趁著飯後徐大夫同父親聊天空隙,彤兒捧著碗粥,轉身出門上了高坡。
日上三竿,張戟早已起床,和著幾名隨侍處在壩子裏閑聊。遠遠瞅見她來,滿臉含笑。話不多說抬臂指向洞內,表示他家少主還在歇息,不知是否醒來,讓她自己上去瞧瞧。
每到此刻大漢便是十分識趣,哪會不知這時前去引路就是礙手礙腳。他怎能落得那般沒眼色的地步,收起布巾搭在臉上,轉而仰躺大石邊悠然曬太陽。
彤兒尋著他的指點進到洞內,還見蘇一恒躺著沒起。小心翼翼把粥擱置床邊,盡量不吵到人。低頭打量那仰躺的睡顏,從下巴到輪廓高挺的鼻梁。唇緊抿,像是再睡。可單臂枕頭又像是在輕歇。
丫頭屏著,一動不敢動,眸子盡管望著榻上的人。像是鬼使神差,悄悄地端詳。末了幫他掀起敞開的背角,幫忙蓋了回去。
原來這人獨自睡覺竟是這般不安分,人高馬大卻還有些稚氣。皺著眉頭氣息起伏,好生傲,單臂掩額又好生不耐。
想那夢中定是不安生,彤兒瞧著,一時發怔。竟不覺勾唇,端詳中偷偷抿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快v了,v後穩定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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