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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結束,下方的喪屍失去了控製,頓時大亂起來,醉夢持陣令出了防禦陣,直直向天樞衝去:“寒亭劍君那邊可能出事了!”
醉夢簡單說了推測,靜和清致兩位道君留下維持首都基地的防禦陣,除了重傷的簡寧,其餘人盡數回援。
天樞劍君和蓮心修遠先行回返,離著陣法位置還有很遠,已經感受到了空氣中充盈活潑的靈氣,遠處大片大片濃重的雷雲清晰可見,雷雲未覆蓋處卻是一片晴朗,未曾有絲毫降雨跡象。
沉悶的雷鳴聲響起。
這是……
“寒亭不可!快停下來!”天樞劍君意識到自己徒弟要做什麽,他瞳孔泛紅,腳下飛劍遁速已提到極致,恨不得再生出一雙翅膀飛過去阻止她,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錚!
一柄通體冰藍的飛劍自側麵飛來,對著他腳下飛劍一擊,天樞劍君被阻了一阻,就在這不足半息的時間裏,蓮心劍君和修遠道君從後麵撲過來一左一右把他製住。
“師叔,師叔您冷靜一下!寒亭師姐已經引動了雷劫,無法阻止了!現在過去隻會增加雷劫威力!”
天樞劍君瞳孔裏的紅色逐漸退去,神情由驚痛憤怒一點點平複下去,最後化為無能為力的絕望。
他仰頭,閉上了眼睛。
虛空走廊的入口已經完全開啟,隨著天地靈氣的湧入,重重劫雲在天空瘋狂匯聚,黑雲壓頂,威震千裏。
楚羈愣愣地看著劫雲越聚越多,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
他確實有一件靈寶可以抵擋天劫,可那件靈寶是要充能的,如今還遠遠沒到可以抵擋煉虛天劫的地步。從沒經曆過雷劫的魔修終於知道了什麽叫怕,他驚恐地看著寒亭,紫袍的劍修拄劍而立,她唇邊滑下一絲鮮血,卻微微勾起一個弧度。
——那是一個諷刺又耀眼的笑容。
他轉身欲逃,還未遁出半裏,一柄長劍出現在正前方,直直地朝他刺來。楚羈一個急刹,招魂幡一擋,險些被刺了個對穿。頭頂劫雲中隱隱看得見雷電翻滾,沉悶的轟鳴聲幾乎要震破耳膜,他終於控製不住地大吼起來:“你這個瘋子!放開我!”
“你以為你還跑得掉嗎?”
手中的最後一張遁符碎裂成灰,寒亭嘴角仍舊掛著微笑,眼底卻盡是決絕的殺意,她舉起無闕劍。
“受死吧。”
話音未落,第一道天劫已經降下!
劫雷如一條紫色巨蟒,直直朝著朝天斜指的無闕劍劈了下來,過於強大的劫雷自劍端直劈到身上,經脈承受不住狂暴的能量而寸寸斷裂,寒亭卻像是根本感受不到劇痛一般,抬劍狠狠一斬!
長劍挾天劫之威,所經之處空間寸寸扭曲,從楚羈頭頂一直劈到腳下。劍氣過於強大,直接把他腳下的雪原犁出了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
元嬰不曾離開丹田,連一聲慘叫都未曾發出,就湮滅在雷光中。
楚羈瞳孔裏最後的影像,是那道頎長的身影執劍而立,劍端雷光閃爍,如同執掌天罰的神祗。
魔修的屍體裂成兩半,墜落下去,還未落地就在隨後趕到的雷電之下化為齏粉。
寒亭握緊了無闕劍。
他的天罰結束了,接下來,該輪到她了。
修為未至煉虛,違背天道法則強引雷劫,雷劫威力又因化神魔修的存在十倍疊加,劫雲規模算不上大,其中蘊含的威力卻極為可怖。
剛才還隻是第一道雷劫罷了。
結丹開始,就會有雷劫隨修士力量的提升降下,過則提升力量,不過則身死道消。金丹不過三道天劫,元嬰九道天劫,化神二十七道天劫,煉虛天劫她隻在古籍上讀到過,是三十六道天劫。
她仰頭望了望空中越來越濃重的劫雲。
還有三十五道天劫,雷劫威力會逐漸上升。
三千大道皆可通天,然道途艱險,能成仙者又有幾人?
她之道,名武。
止戈為武。
劫雲終於醞釀完力量,第二道雷劫擊了下來,寒亭一躍而起,劍鋒與劫雷相接處綻出萬千電光,這一次她完完整整接下了這一道劫雷。
狂暴的雷靈力在經脈和丹田裏橫衝直撞,寒亭經脈寸斷,痛到全身麻木,她狠狠把無闕劍插入地麵,支撐著自己不倒下去,卻忍不住一口血噴在雪地上。
一道雷劫結束,充沛的靈力開始迅速修複破損的經脈和丹田。
隻有兩種結局。
要麽她扛過每一道雷劫,進階煉虛;要麽她撐不下去,在某一道雷劫下化為飛灰。
劫雷還會越來越強大,入虛丹的藥力,卻快要耗盡了。
尋常修者,在這種必死的定局之下,多會選擇放棄。
但她身為劍修,哪怕是死,也要戰鬥到最後一刻。
寒亭抬袖拭去唇邊血跡,把無闕劍從雪地裏拔/出來。
第三道天劫降下,她舉劍迎了上去。
天樞劍君站在雷劫範圍外,遠遠望著劫雲。
雷鳴聲再次響起。
他攥緊了拳頭,既希望這雷劫趕緊結束,又怕它突然結束。
雷劫結束之時,要麽寒亭渡過所有劫雷,要麽……她身隕在某道雷劫之下。
修遠道君站在他身旁,沉默地計著數。
一、二、三、四……九、十、十一。
他越數越驚訝,望向雷劫中央,心裏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
沒準,奇跡真的會出現呢?
寒亭握緊無闕劍,手上鮮血順著劍身源源不斷地往下淌。
若此劍不是天外隕鐵所鑄,現在早該斷裂了吧。
她自嘲地一笑,人們提到劍修時,常說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如今她的劍還安然無恙,她卻即將殞命天劫之下。
隻希望無闕下次擇主時,能有個好歸宿。
入虛丹的藥力盡了。
寒亭本是撐著劍勉強站立,這一下境界迅速跌落,她仿佛被抽走全身力氣,單膝半跪於地,握劍的手青筋暴起,渾身都在顫抖。由於接連受到重創,她連化神中期都沒有保住,修為從化神圓滿一直跌到化神初期。
寒亭明白,下一道雷劫,她接不下了。
但她仍然掙紮著爬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劍指蒼穹。
第十二道雷劫當空擊下。
寒亭沒有閉眼,於是看見了漫天星光灑落,瞬息之間結成一張巨網,擋住了這一擊。
……等等,現在是大白天,哪來的星光?!
更玄幻的事情還在後麵。
星光擋下這一擊後,重新散落開來,銀色的光點紛紛向她聚攏,進入她經脈。
經脈裏的靈氣運轉驟然加快!
化神中期,化神後期,化神圓滿……
修為跟坐了火箭一般開始暴漲,這一次卻並不痛苦。銀色光點流過之處,斷裂破損的經脈全部恢複原樣,**上的疼痛疲憊一掃而空,丹田中力量充盈,恢複了最佳狀態。
修為還在上漲。
……煉虛。
“滴!池虛界天道已基本修補完整,為表示感謝,這份功德大禮包送給你哦~”
一個歡快的女童音在她耳邊響起。
“不好意思我上線得似乎晚了一點點……”
天道還在碎碎念,寒亭卻沒空仔細去聽它在說什麽。
第十三道天劫來了。
無闕劍發出耀眼光芒,與劫雷正麵相撞,水桶粗細的劫雷被它一斬兩段。
原本讓她極度痛苦的雷劫,如今在她劍下不堪一擊。
這,就是煉虛之威麽?
寒亭忍不住揚起嘴角。
“……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
劫雲開始慢慢消散。
修遠道君轉頭,一臉木然地對天樞劍君道:“恭喜。”
他剛才,見證了鍾明界數千年來,第一位煉虛劍尊的誕生。
天樞劍君呆在原地半晌,聽到他的話,很機械地轉過頭來。
“這,是真的?”
“真的。”修遠道君恢複了一點正常,“你我親眼所見。”
天樞劍君想笑來著,卻差點哭出來。修遠道君這輩子沒見過他露出這種表情,頓時跟見了鬼一樣。
“你……”
他話還沒說完,天樞劍君已經化作一道殘影竄了出去。
“……”
天樞劍君趕到的時候,寒亭剛剛換好衣服。
仍舊是熟悉的紫袍玉冠,通身氣度卻更上一層樓。那是璞玉含光般的通透明淨,藏而不露的鋒銳之氣,仙姿玉質,豁達灑脫。
寒亭收起無闕,緩步走到他麵前。
“師尊。”她微微低頭,聲音中含著笑意,“弟子進階煉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