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閬台仙蹤(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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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幽金瞳森寒,他又一張口,噴出四條不足一丈長的水龍,水龍在空中多次分化,最終化為了數十條尺把長的小龍,靈活地朝著周竹楨襲去,他自己則重新化為人形,雙手張開,靈氣凝聚成藍色的一團,絲絲縷縷的魔氣從他身上往靈氣團中匯聚,竟然形成了兩條黑色的小龍,繞著靈氣團翻卷舞動,似乎在嬉戲玩耍。
    靈氣越來越凝實,其中蘊含的力量也越來越恐怖,玄幽雙手一推,靈氣團朝著周竹楨席卷而去!
    周竹楨身周圍繞著數百道排列整齊的劍氣,繞著她高速旋轉,形成一麵牢不可破的盾牌。她當然注意到了玄幽的動作,心知不能硬接這一擊,也顧不得那些朝著她襲來的水龍了,立刻撤去劍氣,身法一動,就往一旁疾退而去!
    靈活的小型水龍抓住時機,立刻一股腦地撲了上來,水龍化冰,狂風驟雨般撞在周竹楨身後的防禦陣上。周竹楨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又要顧著閃避玄幽的攻擊,來不及斬斷它們,給了這些水龍可乘之機。數條水龍突然合為一股,轟然一聲砸在防禦陣上,金色的防禦陣立刻被打了個粉碎,周竹楨匆忙回劍一擋,水桶粗的冰龍*屏蔽的關鍵字*伐劍擊碎,鋒利如刀的冰刃擊穿護體靈氣,把她的道袍割出五六個口子,血痕立刻浸了出來。
    與此同時,那一團暴虐的靈氣也到了近前。
    周竹楨被阻了一下,沒能完全避開,轟地一聲,*屏蔽的關鍵字*聲讓天地都為之震顫,下方的冰原都被炸塌了一個深坑。
    靈光散去。
    白袍女修立在半空中,麵色蒼白如紙,唇角滑下一絲血線。
    她慢慢轉過身,正對玄幽。
    她正麵看著尚無大礙,背後卻被炸得血肉模糊,已經見了骨頭。鮮血汩汩湧出,沿著衣袍涓流一樣滑落。
    玄幽的眼睛閃了閃。
    周竹楨身形有些不穩,似乎隨時要墜落似的。她右手持劍,左手抬起,按了一下儲物戒指,摸出一把亂七八糟的丹藥,吞了下去。
    丹藥入口即化,藥液入腹,迅速發散開來,融融藥力行遍全身,背後的傷口立刻止住了血,開始緩慢愈合。
    玄幽當然不能給她喘息的機會。
    他仰頭長吟,冰原上散落的冰雪從地麵上浮了起來。
    他們倆方才打得激烈,動手的餘威波及了腳下這一片冰原,四周一片狼藉,遍地都是飛濺的冰塊和冰渣,邊緣鋒利如刀,此刻倒是成了完美的現成武器。
    大塊的碎冰填充軀幹,鋒利的冰片構成鱗甲,尖銳的冰錐充作指爪,頃刻之間,一條巨大的冰龍已經有了雛形。
    周竹楨的靈氣已經快要耗盡了,丹田和經脈都在隱隱作痛,她臉色蒼白,緊抿著唇,殺伐劍舉起,不過一息工夫,已經連出數十劍,精準地朝著冰龍的關節連接處擊去!
    冰龍的所有關節全部被劍氣擊碎,然而這隻是減緩了一下它成形的速度,不過延遲了數息,新的冰塊補上了空缺的關節,玄幽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化作兩粒鮮紅的珠子,嵌入了冰龍的眼眶裏。
    正如畫龍點睛一樣,這兩粒蛟龍血液凝成的眼珠似乎賦予了這條冰龍某種生命力,它的眼眶裏驟然紅光一盛,仰天發出一聲悠長的龍吟!
    周竹楨卻沒有看它,而是望向了冰龍後麵的黑蛟。
    方才黑蛟昂*屏蔽的關鍵字*吟那一瞬,她看見了,它頸下有一塊巴掌大的鱗片,與別處格外不同。
    那是一塊白色的鱗片,半月形,似乎有些微微的透明。
    龍有逆鱗,觸之即死。
    玄幽祖上大概也是真有龍的血統,連這個特點都保留得完完整整。
    龍為什麽對逆鱗格外看重,自然是有其原因的。都說人有死穴,龍也不例外,這一塊巴掌大的鱗片下麵,保護的正是它的命脈所在。
    周竹楨捏緊了殺伐劍。
    空中的冰龍活動了一下軀體,渾身的關節都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它搖頭擺尾一陣,冒著紅光的眼珠盯住了周竹楨。
    冰龍長嘯一聲,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周竹楨沒有閃避,本源接上靈力,瘋狂注入玄黑色的長劍,她執劍於前,劍鋒對準了冰龍的頭顱,渾身都籠上了一層紫色的虛影,整個人如同化身為劍,迎著冰龍正麵撞了上去!
    轟然一聲,無數碎冰炸裂開來,鋒利的冰片和堅硬的冰屑飛濺出去,整條冰龍從頭一直碎到了尾,劍鋒去勢不減,貫日長虹一般刺向了玄幽!
    那一劍實在太快,黑蛟根本沒有來得及抵擋,劍鋒就已經到了跟前,哢嚓一聲,擊碎了他麵前的防禦罩。
    如同神明降下的天罰,紫色的劍氣光華奪目,帶著極其強大的力量刺了出去,哢嚓一聲,擊碎了黑蛟頸下那一塊半透明的白色鱗片,劍身完全貫入,隻剩下玄黑的劍柄留在外麵。
    黑蛟的身體僵住了,眼睛裏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的神色。
    周竹楨把殺伐劍抽了出來。
    鮮血頓時瘋湧而出,噴泉一樣澆在她身上,雪白的道袍頓時被鮮血浸得透濕,幾滴鮮紅的血液濺在她臉上,猶帶著滾燙的溫度。
    她*屏蔽的關鍵字*兩步,終於支撐不住,墜落下去。
    黑蛟龐大的身軀也墜了下去,轟然一聲,砸在冰原上。
    殺伐劍插進雪地裏,濺起一片冰花。
    周竹楨單膝跪在雪地中,她渾身的道袍已經破爛得不成樣子,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傷口,發冠被冰塊擊碎,瀑布一樣的長發傾瀉下來,發梢還滴著血,頸邊一道血痕觸目驚心。
    她看了看黑蛟落下的方向,閉上了眼睛。
    黑蛟重重砸在地麵,重新變回了人形。
    他心口處有一處劍傷,鮮血淌了一地。
    那是妖丹存放的地方。
    青年渾身的靈氣迅速消散,生機逐漸流失,那些纏繞著他的魔氣似乎也感覺此人將死,不再糾纏不放,化作縷縷黑煙,散在了空氣中。
    遍布全身的魔紋迅速消褪,縮回額角,然後逐漸淡化消失。
    玄幽靜靜躺在皚皚冰雪中,想起千年前那一個傍晚,少女明亮的眼睛。彼時她眉眼帶笑,他懵懂純稚。
    他嘴角微微勾起。
    修真曆兩萬六千八百七十二年,宸元道尊與玄幽妖尊在星沉冰原一戰,妖尊戰敗身隕,妖族退回玖洲,珩洲南部的大片失地全部收回,人族暫得喘息。
    周竹楨仰麵躺在冰天雪地中,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慢慢緩過一口氣來。
    她艱難地抬起手,摸了一把療傷丹藥服下,又給衛長歌發了傳訊紙鶴,過了良久,才拄著劍,慢慢爬起來。
    方才和玄幽戰鬥,到最後階段,她的靈力全都耗盡了。擊碎冰龍,擊殺玄幽,用得都是本源力量。
    她可能要休養很長一段時間了。
    天邊劃過一道金色的遁光。
    穿著問道門標誌性白底玄邊道袍的女修禦劍而來,在冰原上空盤旋一圈,一個驟降,落在周竹楨麵前。
    “師姐?”衛長歌從未見她如此狼狽過,又是焦急又是心痛,想伸手扶,又怕碰著她傷處——周竹楨渾身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玄幽操縱的那條冰龍由鋒利無比的碎冰拚湊而成,她以身為劍,雖然擊碎了冰龍,但也被利刃般的堅冰劃出了無數傷口。
    衛長歌沒辦法,隻好用了一點靈力,小心翼翼地托著她,抬手召出了一艘輕便的飛舟,慢慢送她上去。
    她來得這麽快,自然不是接到紙鶴才出發。周竹楨離開不久,她終究還是放心不下,悄悄跑了過來,渡星沉海渡到一半,接到師姐傳訊,頓時玩命地往冰原衝。
    衛長歌送周竹楨進了舟上艙室,找了柔軟的絲被鋪在榻上,扶著她慢慢躺下,正要操控飛舟起航,周竹楨卻抬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等一下……”她閉著眼睛,輕聲道,“把玄幽帶上。”
    衛長歌一愣,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妖王。
    “他走火入魔,很多行為,不受控製。”周竹楨慢慢地說,“先帶回去,如果將來有機會,我會把他葬在他母親身邊。”
    “好,好。”衛長歌心疼得不行,自然什麽都應下,“師姐你躺著別動,我去把他搬上來。”
    飛舟很快啟航,載著玄幽的遺蛻和周竹楨衛長歌兩人返回問道門。
    周竹楨沒有立刻返回含光峰,衛長歌把她安置在自己殿內,又找了醫峰代首座純靜道君,兩人一起十二個時辰守著。
    她們倆精心照料了半年,周竹楨才恢複了行動能力,隻是元氣大傷,必須靜養一段時間。
    她回了含光峰。
    簡廷玉正在殿前的道場上練劍,突然見她返回,頓時驚喜:“師尊!您出關了?傷勢好些了嗎?”
    周竹楨剛剛回來的時候狀態實在太糟糕,她讓衛長歌對外稱自己閉關,連純寧簡廷玉都不見,怕嚇著他們。
    都已經過去了,沒必要引人平添擔憂。
    她穿了一身雪白道袍,臉頰有些削瘦,身形比從前更加單薄了一些。簡廷玉注意到她麵色蒼白,唇色淺淡到甚至有些透明,是氣血不足之象。
    他不由得又提起了心,小心翼翼地問:“師父,您先進殿休息一會兒?”
    即使要問傷勢,也不能在外邊問。這是隱秘中的隱秘,絕不能讓外人得知的。
    周竹楨神情有些空茫。
    白玉宮殿反射著陽光,明媚得有些刺目。她怔了一會兒,微微搖頭。
    “不。”她輕聲問,“有酒嗎?”
    “有有有。”簡廷玉立刻從儲物袋裏翻找一陣,慶幸自己還備了些靈酒,剛遞出去立刻覺得不對勁,“師尊,您的傷……”
    “我心裏有數。”周竹楨接過酒壇,輕撫了一下他的頭頂,“你再練一會兒吧,為師去後山,陪陪你師祖。”
    這話的意思,是想要獨處一會兒。
    簡廷玉自然聽得明白,他點點頭,又低聲叮囑:“您……畢竟有傷在身,少許飲些酒也就罷了,若是太過傷心,隻怕損了身子。”
    周竹楨頓了一頓,點點頭,轉身離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樓閣後麵,簡廷玉提起長劍,胡亂比劃了兩招,卻怎麽也練不下去了。
    ……
    周竹楨抱著那壇靈酒,慢慢轉到後山。
    後山是曆代首座逝世後的埋骨之地,哪怕屍骨無存,總有個衣冠塚。問道門傳到她手上是第十四代,這裏就立了十三塊墓碑。
    周竹楨在一塊最新的石碑前站住。
    她放下酒壇,跪下行了大禮,又撈起酒壇,靠坐在石碑旁,拍開了酒壇上的泥封。
    酒香四溢。
    簡廷玉存的並非大多數女修愛喝的花酒果酒,而是極醇極烈的靈酒。這酒周竹楨倒也認得,名為三日醉,意思是神仙喝完也要醉上三日。
    不過對於釀酒的人來說,見個元嬰修士就算是神仙了,真實效果自然也就不太好說。
    酒液入喉,辛辣味直衝頭頂。周竹楨仰頭,閉目靠著身後的石碑。
    石碑堅硬冰涼,靜默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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