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爾維掩飾地輕咳一聲，壓下心中燙又酥麻的情緒，走到側前方帶路。

    李白跟上亞爾維，被他帶著走出餐廳，在如迷宮般的宮殿中走了許久後，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兩人站在一條封閉走廊的盡頭，正對著一幅小巧的不知名人物的肖像畫。李白心道，果然百分之五十的機關密道都在畫像後麵。

    亞爾維伸手在肖像畫的四個角上點了點。片刻後，肖像畫所在的這麵牆無聲地移開了，露出了背後的密道。

    兩人進入密道後，身後的牆迅速恢複原狀。被切斷了光源，眼前便隻餘一片漆黑。但這漆黑沒能維持一秒，亞爾維輕輕一擊掌後，密道內頓時燈火通明。

    李白看了亞爾維一眼，果然還很純情啊，一點都不知道把握機會。

    經驗不足的亞爾維並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眼神純良地看向李白：“怎麽了？”

    李白搖頭：“沒事。”

    兩人繼續向前走，走了十步後，略微靠前的亞爾維收住了腳步，伸出手隔空將左側牆壁上的壁燈轉動了三圈。前方的石路立刻開始變化，片刻後，從原本的平路變成了向下的階梯。

    這一次，亞爾維終於開了竅，轉身像李白遞出自己的手：“有些陡，請握住我的手。”

    李白垂目看向甚至可以算作平坦的階梯，心中偷笑，伸出自己的手放到亞爾維手心裏。

    手心相觸的感覺讓亞爾維心尖一顫，趕緊壓製住自己想要彎起的嘴角，勉強維持住自己矜持有禮的表象，帶著李白一路向下。

    密室建的很深，走完長長的階梯後，亞爾維又帶著李白轉了好幾個彎，穿過好幾扇開法各異的門，才終於到了兩人可以放心說話的地方。

    密室看起來像是個儲物間，三麵都是放雜物的櫃子，正中央放著一張桌子，但沒有椅子。他們之前經過的幾個用來偽裝的房間也被布置成了儲物間，即使有人闖進了這裏，也隻會以為是藏寶物的地方。但其實最裏麵的這間密室六麵都塗了能隔絕別人隔空探查的材料。

    李白率先把自己的身份來曆告訴了亞爾維。

    亞爾維有些意猶未盡地聽完後，開始講述自己的事。他踏入魔界前的事李白都已經知道了，於是便略過了，直接從他踏入魔界後說起。

    他當年佯裝背叛光明陣營後，召喚出來的惡魔等級很高，所以他在魔界的起點也不算低。再加上這一百年來很有些際遇，現在在魔王兩大心腹之一的利坦魔將手下任文職，經常能進魔王的宮殿稟報各項事宜。

    李白心中一鬆，這樣一來，她很容易便能借著亞爾維的職務之便混進魔殿，第一關還算容易。

    眼看著話題要轉向如何接近合魂樹偷取合魂木，亞爾維忽然問李白：“你在神族呆的時間很短吧？”

    李白點頭：“幾乎是剛到就被送過來了。”

    “他們必須在神族氣息侵入你體內之前把你送過來，不過這樣還不夠。”說著，亞爾維從櫃子中取出一個純金打造的高腳杯。將高腳杯置於桌上後，手中憑空出現一把雪亮的彎刀。亞爾維挽起袖子，在白皙的手臂上毫不猶豫地劃了一道，溫熱的鮮血瞬間湧出。李白心疼地皺了皺眉。

    亞爾維用刀子劃自己時絲毫不留情，傷口極大，流出的鮮血片刻便將高腳杯裝滿。亞爾維伸手在自己的傷口上一拂，皮膚頓時完好如初。

    亞爾維收起刀子，端起高腳杯遞給一臉痛色的李白：“一個凡人出現在魔界還是有些紮眼。你把它喝了，身上就會染上魔族的氣息。”頓了頓，又柔聲補充了一句，“沒事，我不疼。”

    李白接過杯子看向亞爾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表情裏藏著些……興奮？

    亞爾維當然興奮。憑借著一個無比正當且必要的理由，她即將喝下他的鮮血，他的鮮血即將流過她的喉嚨，去向她的五髒六腑，她的身體即將沾染上他的氣息，被他保護著、籠罩著……他怎麽可能不興奮？

    不過這種隱秘又褻瀆的心思絕不能讓她知道。

    看著李白喝下自己的鮮血後，亞爾維便說還有些事要辦。於是兩人離開了密室。

    出了密道後，兩人站在畫像前，亞爾維身體忽然輕微地晃了晃，臉色也比來時白了許多。李白以為是失血的緣故，看他的目光帶著擔憂。

    亞爾維看在眼裏卻沒解釋，心中苦笑，那麽點血對他當然無礙，他會這樣完全是因為他強撐著使用雙腿的緣故。讓他維持雙腿失覺的藥直接作用在魂體上，是為了讓魔族以為他是魂體受損。魂體受損絕無恢複可能，隻有這樣才能讓魔族相信他是萬念俱灰之下墜入魔界。

    正因為受傷的是魂體，所以用魔力控製雙腿如常要消耗的魔力極其巨大，隻不過這麽點時間，他的魔力便快要耗盡了。

    亞爾維心中雖不舍，但更不願意在李白麵前出醜。他召來一隻小惡魔，對李白道：“你有什麽想做的就吩咐它。”

    李白點頭應好：“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亞爾維笑了笑：“也不是多大的事，我很快回來。”然後轉身離開。

    在亞爾維轉過轉角脫離李白的視線後，一隻小惡魔帶著輪椅憑空出現在他身後。亞爾維脫力地坐下，白到無一絲血色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麵對李白時的溫柔還未完全消去，兩種神色混雜在一起，竟顯得有些扭曲。他太弱了，即使他曾經是個天才，但卻在魔界生生磋磨了一百年……兩人相處得越久，他便越發覺得自己根本不配站在皓月一般的她身邊。

    不該是這樣的。亞爾維痛苦地捂住臉。他比她早生一百年，明明可以憑借自己的天賦成為天之驕子，在神界或者其他什麽地方驕傲地等著她出現，現在卻……

    另一邊，李白目送著亞爾維在拐角消失，轉向小惡魔：“請先帶我去我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