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四章 秦王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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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公,久違了!”

    李過虛弱地說。

    他的臉色很不好,幾乎帶著一種行將就木的灰色。

    很顯然已經快油盡燈枯了。

    認真算他其實也就五十多歲,但這種從小受苦底子差,長大幾乎無日不戰精力消耗大的人,一般來講很難活得太久。以明初那些元勳來說,徐達也不過五十多歲,常遇春甚至還不到四十,鄧愈四十,李文忠也是不足五十。說到底人的身體能消耗多久是有限的,就像一台發動機天天極限狀態轟鳴也撐不了多久,有現代醫療條件維護著還好些,在這個聽天由命的時代他們這樣能過五十已經算是不虧了。

    話說睡鯊長壽不是沒有道理。

    從明朝活到現代的那隻蛤蜊說白了也就是消耗低。

    其實不僅僅是他和李自成,按照錦衣衛的情報順軍高層一大堆狀況不佳的,包括牛金星也病重,這個老家夥已經過六十了,而高一功的身體也不好,總之這些家夥正一個個走向凋零,在歲月的流逝中走向他們的暮年!

    他們真耗不過楊慶啊!

    哪怕相對年輕的劉宗敏,其實也已經四十四了,他們這些人裏麵真正頂大梁的後起之秀,也就是一個李來亨了。張鼐雖然和李來亨差不多,但他純屬一個莽夫,打仗衝鋒陷陣還可以,綜合才能不值一提,順軍三十歲左右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這兩個大將了。

    主力還全是一幫四十開外的。

    張獻忠那邊倒是稍好點,不過張獻忠的身體狀況也不是很好,前不久還突然暈倒過一次。

    呃,他是胖得。

    他的高血脂應該很嚴重了。

    他比李自成強點的是,他的大將相對年輕些,無論孫可望,劉文秀還是艾能奇這些,都要比李自成的大將們年輕。尤其是還有一個綜合素質在李來亨之上的李定國,但即便這樣也沒什麽用,畢竟他們是耗不過楊慶的。

    這是一種注定的悲哀。

    “話說你們都已經這樣了,還在折騰什麽啊!”

    楊慶搬了個椅子坐在床邊說道。

    那侍女戰戰兢兢地侍立,外麵那個被打得心髒驟停的侍衛首先清醒過來,拿著槍衝進房裏,但李過向他擺了擺手,他又老老實實地退出,而且還替他們關上了門。

    “李自成呢?”

    楊慶翹著二郎腿,在煤爐製造的溫暖中,說話間脫下身上的順軍軍服,露出裏麵為了行動方便而穿的略顯身材的衣服,在旁邊小侍女春意蕩漾的目光中,無意識地炫耀著他的建康和年輕。

    “楚公覺得秦王在何處?”

    李過喘了口粗氣說道。

    行將就木的他,和楊慶正好形成了殘酷的對比。

    “他不會去武關了吧?”

    楊慶說道。

    “楚公都說了,我們都這樣了還折騰什麽?秦王無後,那爭這天下又為誰?我倒是有兒子,可連我都壓不住劉宗敏這些人,我兒子繼位又能怎樣?不過是留給他們漁肉而已!與其讓他與這些虎狼為伴,倒是楚公更能給他平安,如今他就在這洛陽,楚公可帶他去南都!”

    李過說道。

    “行,我給他個侯爵,以後就是我幹兒子了!”

    楊慶說道。

    “多謝楚公!”

    李過有些感動地說。

    他兒子給楚公當幹兒子,也就是給女皇當幹兒子,這李家的富貴完全沒什麽可擔心的了!他兒子是個純粹的文人,詩詞歌賦都懂,可無論治國還是帶兵才能都沒有,這樣的人就算強推著繼位,結果也是帶著一群餓狼的小綿羊,說不定哪天就被那些軍頭們給生吞活剝了。李來亨也沒用,他再能打,在順軍這個係統裏麵終究隻是個小字輩的,他沒有震懾那些軍頭的能力。順軍的體製決定了一旦沒有李自成的震懾,幾乎就沒有哪個能真正控製局麵,連李過自己都自知做不到,更何況是他兒子。

    相反楊慶更讓人放心。

    楊慶需要優待他兒子來顯示朝廷對秦藩的態度,就算以後再也沒有秦藩了,優待他兒子也一樣會顯示朝廷對陝西的重視。畢竟這些年李自成在關中的建設,已經真正贏得了關中百姓的擁戴。

    李家就代表關中。

    他兒子繼位,結果是某天滅族。

    歸順朝廷,富貴榮華。

    這個選擇題很好做。

    “我收你兒子當幹兒子,那李來亨不就得叫我一聲叔父了!”

    楊慶緊接著露出他的真麵目。

    李過也跟著笑了。

    但緊接著楊慶就換上了一臉凝重。

    “李自成去北都了?”

    他看著李過說道。

    “北都是在秦王手中丟的,那秦王就要親手把它奪回,否則秦王死不瞑目。”

    李過緩緩說道。

    “為何搞得如此神秘?”

    楊慶說道。

    這就對了,他就說李自成不會這麽腦抽,說到底多爾袞才是跟他有仇的,老李這是就算死,也得先跟多爾袞把這筆舊賬算清,否則老李真咽不下這口氣啊!他當年差一點成就大業的,就因為多爾袞背刺毀於一旦,既然自己沒有後代,這地盤也沒有子孫可留,索性趁著自己還有幾口氣弄死多爾袞,也就可以死而無憾了!

    老李是個狠人啊!

    他死也得先去拖著多爾袞墊背啊!

    倒黴的多爾袞估計是真沒想過這種問題,倒不是說他相信李自成,而是他沒想過李家會如此輕易放棄地盤歸順朝廷。

    “此事隻有我和秦王,還有牛金星幾個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秦王對他們的說法,是誘使建奴全力向南進攻,我們效仿當年,趁虛襲取北都奪回北直隸,再合兩地之力與楚公言和。他們不知道我們的計劃,按照秦王的計劃,他奪取北都之後我這邊就迎朝廷大軍入長安,眾將家人落入楚公手中,隻需要一些安撫,他們自然會同意歸順朝廷。

    但直說就很難了。

    楚公也知道這些人多桀驁不馴之輩,未必都真願意歸順,若非如此一旦有人拒絕,帶領所部割據一方抗拒朝廷,則關中又不免兵連禍結。我們前些年把陝西殺成屍山血海,如今終於能讓老百姓過上太平日子,就不能再毀在我們手中。

    為免泄密隻能這樣做!

    隻是沒想到楚公親臨,自然無需向楚公保密。”

    李過說道。

    “他帶著誰去的?”

    楊慶問道。

    “都帶去了,高一功,田見秀,袁宗第,劉芳亮,牛萬才,張鼐這些人能帶去的都帶去了,白旺這些隴右的節度使也在趕往太原會合。洛陽的都是公社兵,真正的七萬常備軍全部換公社兵的服裝旗號,在向太原集結北上,秦王在那裏準備了十萬匹戰馬和駱駝,七萬大軍連同各地節度使的至少三萬精銳,合十萬騎突襲北都拿下多爾袞。李來亨已經去西域接替劉宗敏,後者同樣回來參戰,不回來就給他一杯毒酒,我們叔侄不會給楚公留下遺患。我們雖說被逼造反,但終究是我們讓建奴有機可乘,若不是我們,建奴也不可能入關,說到底我們愧對天下人,這也算是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吧!”

    李過說道。

    楊慶已經全明白了。

    李自成是好人做到底,把這些驕兵悍將統統帶去戰場,用一個虛幻的目標調動起他們的鬥誌,然後讓他們去死在戰場上。

    這對他們也是好事。

    否則他們留在關中,若是想不開對抗朝廷,結果隻能是滅族,但如果他們死在收複北都的戰場上,那麽楊慶就不可能虧待他們的子孫。畢竟他們還是以明臣身份,無論他們是什麽性質,秦藩終究是大明的,他們為光複北都而死,一個大明的烈士身份少不了。他們的財產可以保證,以他們的官職追贈甚至追封也少不了,他們的子孫可以頂著烈士之後的頭銜享受富貴了。

    就算他們沒有死在戰場,因為他們已經脫離後方,也沒有能力與朝廷對抗了。

    他們想也沒用。

    無論他們的親人還是他們手下士兵的親人,統統都會因為李過放開大門而落入朝廷手中,這些人不是過去做流寇時候,都已經在關中有了自己的老婆孩子和家業,把這些控製在手剩下就是安撫了。

    他們本身並不難解決。

    他們和自己的地盤結合起來才難解決,他們的根基是各自控製區的那些公社,隻要他們離開這些公社,就是沒有根的浮萍了,想搞事情都搞不起來,真搞起來也是簡單一巴掌拍死而已。不得不說這一次老李是真夠意思,他連以後朝廷的順利接收問題都考慮好了,為了李過這一支算他們李家的血脈,他可以說能做的基本上都做了。對於一個梟雄來說,這真得很難得了,不但要將自己經營多年的地盤拱手送上,而且還得為接收者最大限度清除障礙。

    這……

    “你兒子這個侯爵有點低啊!李自成這個秦王就算不世襲,按標準也得一個公爵啊!”

    楊慶感慨道。

    “大帥有五個兒子,隻是一個成年的!”

    小侍女弱弱地提醒他。

    “全封爵,一個繼承李自成爵位降為秦國公,一個封侯爵,其他統統封伯爵!”

    楊慶很幹脆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