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零章 此乃大清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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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

    “終於來了!”

    多爾袞咬著牙說道。

    那個讓他刻骨銘心的人終於來了……

    呃,這樣說並不誇張!

    多少次他在睡夢中驚醒,重新回味當年他給自己肉體和心靈造成的傷害,多少次他看到或者聽到這個名字時候那仇恨就難以抑製,他寢宮的密室裏那個已經快看不出人形的木像可以證明這一點!

    七年了!

    準確說是第八年了。

    畢竟山海關之戰是在春天,那是崇禎十七年春天,之後崇禎在十八年死的,之後龍興年號五年,這是坤興元年的二月。

    實際上已經快整七年了。

    他作為一個失去某個器官的男人在屈辱中煎熬七年,不但要不男不女地忍受別人目光裏隱含的鄙夷,還要承受不可避免的後遺症。他雖然貴為攝政王,在福臨始終留在沈陽的情況下,事實上就是大清之主,但沒人時候他是多麽痛苦有誰知道?他失去的僅僅是兩個小東西嗎?他失去的是尊嚴,是男人的象征,是他的未來,他連繼承人都沒有啊!

    雖然這個問題不嚴重!

    畢竟他還有多鐸的兒子過繼!

    他還有……

    可那能一樣嗎?

    而他這一切的悲劇,罪魁禍首都是一個人,都是那個男人,那個惡魔一樣的男人……

    “召回豫王,本王要與此賊決一死戰!”

    多爾袞下意識地捏著蘭花指尖叫道。

    “攝政王不可!”

    ……

    洪承疇和寧完我同時阻止他。

    “攝政王,那楊慶短期內打不過大沽口,就算他打過大沽口還有軍糧城,還有天津城,哪一處都不是他容易通過的,可以說兩三個月內他威脅不到燕京。但兩三個月足夠李自成的大軍兵臨淮河,楊慶此舉不過虛張聲勢,逼迫豫王回師而已,如今正是三方角力之時。濟南失守後南線明軍攻東昌已經是必然,但同樣豫王大軍也在攻鄭州,李自成大軍已經兵臨穎州開始攻城,誰先攻破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明軍先破東昌咱們輸,咱們先破鄭州楊慶輸,同樣李自成先破穎州也是楊慶屬,這種角力時候就是拚耐力。

    楊慶此舉就是亂咱們陣腳。

    豫王那裏不但不能動,而且必須為他增加援軍,隻要他攻下鄭州則大事可成。

    對楊慶隻能守。

    為天津和軍糧城增加守軍,命令北塘水師出動襲擾,派出騎兵巡弋海河北岸,一旦明軍攻破大沽口,則以騎兵在北岸遊擊。這眼看開春了,海河南岸已成沼澤,明軍陸路無法向天津進軍,隻能走海河水路,但他們的巡洋艦吃水深,除非滿潮根本進不了海河。楊慶能做的隻是以小船載士兵沿海河北上,咱們在軍糧城的堡壘足以對付,北岸騎兵帶劈山炮遊擊襲擾對其進行阻滯。

    總之就是拖。

    一直拖到豫王攻破鄭州。

    那時候我大清與李自成聯軍四十萬兵臨淮河,楊慶能做的隻有撤軍然後和談。”

    洪承疇說道。

    這時候明軍已經攻下濟南。

    畢竟濟南就一個孤城,周圍一圈二十四磅攻城炮對著,整整兩個軍的明軍主力圍攻呢!為大清在濟南堅守這些年的順承郡王勒克德渾據說自己點了把火,反正濟南的一萬大清健兒算是抹去了。

    而且運河已經開始解凍,東平的明軍開始北上,東昌之戰即將打響。

    南線李自成兵臨穎州。

    北線清軍依然在一邊應付明軍騎兵的襲擾,一邊猛攻鄭州和開封,歸德的明軍向儀封襲擾,但因為黃河的淩汛已經開始,徐州的明軍主力依然無法大舉北上。而澤潞的薑瓖依然在觀望,這個混蛋已經沒指望了,他不背叛大清就算燒高香了。這種可以說三方角力僵持的時候,楊慶突然跑來打大沽口,擺明了就是嚇唬人,逼迫多鐸的清軍主力回防。

    “洪卿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就先讓這惡賊猖狂幾天!”

    多爾袞說道。

    他當然不是真想和楊慶決一死戰。

    攝政王還是很清醒的,尤其是缺少雄性激素後,他現在已經越來越冷靜了,雖然他時不時去以各種手段蹂躪楊慶的木像,但也知道堅決不能麵對真人。

    那惡魔真得太可怕了!

    “傳令,燕京及周圍各旗下至十五上至六十,全部披甲執兵,以備增援豫王,此乃大清國戰,唯有全力以赴,另外揀選各旗健壯婦人交九門提督,以維持城內秩序。命端重郡王博洛,安郡王嶽樂統帥兩黃旗護軍營及九門提督所轄步兵營,增援大沽口抵禦楊賊!諸卿皆大清棟梁,無論旗漢皆為一體,如今乃是我大清最危急關頭,本王與諸卿當戮力同心,共渡此難關,以後富貴與卿等共之!”

    多爾袞說道。

    那些大臣們剛要附和,一名太監悄然走到多爾袞身旁,然後低聲說了幾句。

    多爾袞臉色立刻變了。

    “廢物,簡直一群廢物,朝廷七年心血所建炮台,他們居然連三天都沒撐過去?傳令博洛,立刻增援軍糧城,將巴山就地斬首示眾,再有臨陣脫逃者一律斬首!”

    他一拍桌子怒道。

    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而且嘴上胡子粘的不夠牢固,他這話剛說完,其中一邊就耷拉下來,多爾袞氣得幹脆一把扯下來。大殿上的大清棟梁們趕緊低下頭,不過對於巴山統帥七千八旗軍,僅僅三天就丟了大沽炮台,他們還是很有些震驚。那可是大清七年心血,那裏光萬斤巨炮就十幾尊,各種大炮小炮兩百多啊,居然連三天都沒撐下來?

    然而即將被斬首的巴山真冤啊!

    他倒是想守住啊!

    可麵對頭頂落下的開花彈,火箭他拿什麽守?大沽炮台又不是封閉式要塞,無非就一個大土台子,上麵一圈厚厚的護牆,護牆上麵再加一層步兵防禦的踏板,下麵是一個個開口的炮位。

    這東西怎麽對付開花彈?

    “這種炮台真不行!”

    鄭成功站在被占領的大沽炮台上,看著四周厚重的磚牆說道。

    而在這些磚牆後麵,一門門清軍丟棄的重炮正在開火,甚至還有明軍的臼炮也在開火,包括外麵海上的艦炮,它們的目標很一致,就是海河口另一邊的北炮台。駐防大沽口的都統巴山的確棄南炮台跑到軍糧城,但北炮台的守軍沒跑,這些英勇的八旗神軍健兒們,正在頑強地抵抗……

    這的確很令人意外。

    不得不說神軍健兒就是靠譜!

    當然,南炮台遺留的大炮和明軍的大炮會成全他們的,他們的炮台正在這邊的那些萬斤巨炮轟擊下不斷粉碎,同樣他們也在明軍的開花彈爆炸中粉碎。

    他們沒有萬斤巨炮。

    這邊才是主炮台,他們隻是保護主炮台的,而他們的炮彈根本無法擊穿這邊的護牆。

    這些大型青磚壘砌的護牆厚得驚人,別說他們的紅夷大炮,就是明軍的十八斤艦炮直射,甚至戰列艦的二十四斤短重炮直射都沒用,恐怕就連陸軍的神威無敵大將軍炮也未必能鑿開。北炮台上那些倒黴的八旗神軍正不斷徒勞地轟擊這邊,眼看著他們的炮彈在上麵打出一個個彈坑,然後又眼看著頭頂明軍的炮彈落下收割他們的生命……

    估計他們正悲憤地仰天長嘯呢!

    不過這並不代表這種炮台的防禦足夠強,它的護牆的確堅不可摧,可問題是它頭頂並沒有任何防護,而且背後也沒有任何防護。就連護牆內部的軍營之類也沒有什麽真正防護,最多也就有個地下彈藥庫,這樣從天而降的開花彈輕鬆就落進來收割守軍生命……

    包括炮位上的。

    這裏的清軍的確並不是一觸即潰,畢竟他們失敗都是死路一條,他們也是真正進行了堅守,這一點那些大炮上的鮮血可以為他們作證。

    然而……

    他們還是隻撐了滿打滿算兩天。

    “這就是不懂科學!”

    楊慶說道。

    “堡壘不光看牆多厚,必須得全麵考慮,外牆是肯定盡量厚些,但炮位必須是環形沉入地下的,沒有什麽護牆能比大地更堅固,每一個環形炮位間必須以坑道,甚至幹脆是地道相連接。從天上除了炮位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就是士兵的營房也必須在地下,如果有條件的,連大炮也必須藏在炮堡裏麵。

    這才叫要塞。

    這頂多就算個炮台而已!

    連歐洲人的棱堡都不行,他們那個稍好些,但還是扛不住開花彈,咱們的黑火藥威力弱,棱堡還算能撐得住,但裝上新式炸藥的開花彈就不是棱堡能扛住的了。同樣咱們現在的鋼材太貴,還不能拿來鑄炮彈,要是以後鋼材便宜了鑄造專門的野戰炮用鋼製開花彈,可以打進棱堡的外殼然後再爆炸,那麽棱堡也就廢了!”

    他接著說道。

    硝化棉已經有了。

    苦味酸甚至也已經在試製。

    但是,

    這些都在實驗室裏。

    工業化什麽的,至少在楊慶看來十年內沒指望。

    他現在剛開始試驗硫酸生產。

    同樣也是在實驗室裏。

    而沒有硫酸工業化也就沒有硝酸工業化,沒有硝酸工業化也就不可能有炸藥工業,一切都得按部就班地進行,先用硫磺加硝石的硝化法解決製硫酸工業,再用硫酸加硝石的反應製硝酸。

    而且還得是智利硝石。

    這就是大明未來天字第一號工程。

    不要指望合成氨,那東西得高溫高壓再加催化劑,無論高壓罐還是催化劑都是很不現實的,哈伯法的催化劑可是鋨,現代用的是鐵觸媒,至於合成氨製硝酸還得鉑銠合金網。所以工業這東西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楊慶想要發展,也隻能走歐洲人用一百多年曆史走出來的這條道路。總之他還是老老實實玩鉛室法製硫酸,然後去采智利硝石用腐蝕消耗驚人的硫酸加硝石法製硝酸吧!

    爭取十年內能用上硝化棉。

    至於野戰炮開花彈……

    這個其實已經能夠製造,就是成本太高而已,鑄鐵開花彈是撐不住膛壓的。

    但鑄鋼的可以。

    然而坩堝法製鋼連槍管都舍不得用鋼造呢!拿這種鋼鑄炮彈,那幾乎和用銅鑄炮彈差不多啊!直到現在坩堝鋼的價格依然不比銅便宜呢!哪怕楊慶的鑄鐵技術進步很大,目前也隻是敢用鑄鐵鑄造山地榴彈炮的開花彈呢!這已經是巨大成功了,歐洲人這時候所稱的榴彈炮,其實和明軍的臼炮差不多,真要達到明軍山地榴彈炮的水平得再過一百年。他們的炮彈鑄造技術不行,至今不會整體鑄造一個空心圓球,而是鑄造兩半然後用熔液焊接起來。

    但明軍山地榴彈炮發射的是帶木製彈托的整體鑄造開花彈。

    而且還有新式榴散彈。

    也就是拿破侖時候,英國人經常拿來轟胸甲騎兵的,一個帶引信和火藥的炮彈,裏麵裝一包大號子彈,飛到目標頭頂炸開。

    這是對付騎兵集群的好東西。

    “護國公,是不是該通知李自成了?”

    鄭成功提醒楊慶。

    “不需要,他那裏在北都的探子不比錦衣衛少,這時候估計已經有人去向他報告了,咱們不用管他,把咱們該幹的幹好就行!”

    楊慶說道。

    李自成那裏在北都的探子的確不比錦衣衛少,事實上他們兩家之前的貿易就一直在進行,李自成這些年是隻要賺錢沒有不幹的。蒙古草原上需要的糖,茶葉之類,基本上都是從他那裏運出,他既然賣給蒙古人當然也賣給多爾袞,反正都一樣。這種情況下關中商人在北都幾乎都是公開活動的,而這些人幾乎每一個都是李自成的探子,他們本來就是李自成的國營商業公社社員。

    “這光複北都的大功,讓給他真便宜他了!”

    鄭成功說道。

    話說這光複北都可是名垂青史的。

    這麽便宜李自成,他終究還是有些感覺失落。

    “那是要死很多人的,北都數十萬旗人呢,他們會拚死抵抗的,他們會把北都殺成屍山血海的,李自成的這幫驕兵悍將留著也是隱患,讓他們死在北都也算死得其所了!”

    楊慶冷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