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蘿卜坑裏(灌水可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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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要是掉下去,她連劫都不用度,直接就能立地升仙了。

    她抓緊了樹藤,卻感覺到藤條似乎在向上移動,而她跟著藤條一起,正在被人往上拉。

    得救了?還是被發現了?

    很快,她連人帶藤就被拔出了蘿卜坑,不大丁點的洞口附近,圍著三四個人,其中一人瞧了一眼,冷笑道:“瞧瞧,又抓了一條魚,今天的慶功宴上,少不了弟兄幾個的賞!”

    不待樂嵐有所反應,後頸上突然一痛,眼前便黑了過去。

    意識漸漸蘇醒時,她的頭下枕著一個軟軟的東西,有隻手在她後頸上輕輕按摩,方才她被那山賊的一手刀打暈了過去,脖子後疼得厲害,經過了幾下推拿,疼痛舒緩許多,她十分受用地動了一動,聽見有個沙啞的聲音在上方問道:“醒了?”

    樂嵐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一麵點著壁燈的石牆,石牆下,是一張鬼樣似的人臉。

    她盯著那張人臉看了半天,卡殼的意識才反應了過來,大驚失色道:“是你!”

    那鬼樣的人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的李未陽,他往後一站,無奈地攤了攤手,道:“任誰被關上個十天半個月,都好看不到哪去。姑奶奶,你是怎麽進來的?”

    他顯然沒有預料到見到的頭一個熟人竟會是樂嵐,當門衛提著一個人扔進來時,他隻道是哪個跟他一樣遭遇的倒黴蛋,待看清了人時,險些當場急瘋。

    樂嵐之所以會找過來,多半是因為他的信,她被送進來時還在昏著,掐了幾次人中都不見起色,李未陽簡直悔青了腸子,不該貿然把信送到她手上,將她也帶進這趟渾水裏。

    果不其然,與了相府的人,可從徐州發來的驛報卻說你沒事,已經安全離開了徐州。管家勸我不要多想,可我總歸放心不下,索性便來徐州看一看。”

    她從幹草鋪上坐起來,揉了揉仍在發酸的脖子,笑道:“可見我的運氣是極好的,一來就找到了。”

    被抓到賊窩裏還運氣極好?

    李未陽語塞了片刻,而後歎道:“你隻看到了我給你的一封信,卻沒看到另外一封。”

    “還有另外一封?”

    他點了點頭,“我在那枝梅花裏放了一封密信,囑咐你將此間事宜告知相府和東宮,並請你無須擔憂,更不要在情急之下有什麽衝動之舉,可惜……唉。”

    歎了一聲,又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問:“那花你可還留著麽?”

    樂嵐:“……扔了。”

    李未陽:“……”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發,訕笑道:“不小心摔壞了,回去賠你根新的。話說,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招惹上山賊了?”

    李未陽道:“非是我惹麻煩,而是麻煩上趕著惹我。”

    那日,喬裝改扮過的商隊路過徐州,其餘人等去尋找客店安歇,他帶著侍衛出去采光,走到一處溪流上,見溪邊開著半樹白梅,花開半麵,頗有清麗怡人之姿,他忽然起了雅興,想效仿古人風流做件韻事,便折了一枝梅花,準備寄回長安。

    誰知剛剛把花折下,四野裏忽然便湧出許多強人,二話不說就將他劫持到了山寨中,押著他去見了山寨的大寨主。

    那寨主竟像是認識他似的,一見麵便笑眯眯道:“李公子,你可知有人願意花三萬兩黃金,買你這顆項上人頭?”

    李未陽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原來這麽值錢,笑道:“若果真有人願意出三萬金的天價,不消貴寨動手,晚輩自己就把脖子洗幹淨送上門去。隻是不知這位金主姓甚名誰,寶邸何處,有生之年能得到如此賞識,不能一晤實在可惜。”

    那山賊匪首縱橫江湖許多年,頭一次見到死到臨頭還這麽樂觀的俘虜,當下對這年輕人多了兩分好感,渾身散發的凶神惡煞之氣也收斂了一些,心平氣和地問:“這位金主怕是無緣見到了,但金主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一問公子,故此,本寨才將公子請上山來,求教一番。”

    從一個草莽山賊口中說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出如此文縐縐的客套話,李未陽也對此人起了些興趣,便道:“不知閣下想問什麽問題,晚輩定當知無不答。”

    寨主說了一聲“好”,問:“李公子此番奉聖諭南下江淮一帶,不知是要翻查哪樁舊案?”

    李未陽奇道:“南下江淮的聖諭有那麽多,貴金主是如何篤定,我是去查案的呢?”

    他這句話其實是句廢話,人家都把自己押到了寨門口,自然事先已經把他的行蹤底細都摸得一清二楚,此次出行原本是保密的,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隨行的人裏出了奸細。

    他從懷裏摸出來那枝半開的梅花,歎道:“方才,我其實是想把這花送給京中的一位友人,眼下怕是要空負良辰了。”

    寨主問:“公子是想送給什麽樣的友人呢?”

    他微微一笑,道:“自然是非同一般的友人。”

    寨主十分通情達理,道:“既然非同一般,公子的心意便耽擱不得,我這便命屬下準備紙硯,公子寫好之後,派人送往京城便可。”

    李未陽一笑,道:“寨主也知非同一般,哪有被人看著寫情書的道理?”

    寨主也是年輕風流過的人,心領神會,把他帶到一個單獨的房間裏,說道:“在這裏公子但寫無妨。”

    嘍囉們關上房門,守在門外,讓李大公子一個人在裏麵安安靜靜地寫情書。李未陽狀似隨意地向四周環視了一眼,確認無險後,從他的指間滑下來一柄小小的刻刀,手法極其嫻熟地在花枝底端一勾一挑,便將木心掏空了一段。接著,他割下一截衣角,迅速寫上了幾行字,卷成細細的一條填進花枝中,將底端封好,從外表看,仍是一枝冰姿玉骨的白梅。

    而後,他提筆寫信,將信封並梅花一起交到那寨主的手中,寨主端詳著信封,笑了笑,道:“我這邊著人送去。”

    李未陽提心吊膽等了一宿,不見有什麽動靜發生,便知這偷梁換柱之計成了。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偽裝做得太好,不但將敵人蒙混了過去,連自己人也未能幸免。樂嵐壓根就沒發現那枝梅花裏的端倪,單憑著敏銳的直覺,就這麽單刀匹馬一頭栽陷坑裏了。

    樂嵐聽完他的講述,越發好奇其中的來龍去脈,先前幾次三番談起那樁舊案,每每都被各種各樣的突發情況打破,現在二人牢中對坐,身邊隻有石牆與燭火,她按捺不住好奇,問:“那樁舊……”

    李未陽食指壓在唇上,另一隻手往耳側比了比,然後搖了搖頭。

    隔牆有耳。

    樂嵐頓了一頓,旋即改口道:“那這就太晚了,後悔也沒用了,知道你出事的隻有我,想想怎麽自救吧。”

    李未陽道:“他們沒弄清你的身份之前,不會輕舉妄動;在套出那位金主所要的消息之前,也不會拿我怎樣,所以眼下不必太過擔心。”

    聞言,樂嵐卻沉默了下來,半晌道:“那個,他們搜走了我的短匕和佩劍,劍鞘上刻有我們家的族徽。”

    雲內冷氏的族徽,整個大宣隻此一家,非嫡親之係不傳,她的身份瞞不住。

    李未陽腦門漲疼,問:“你出來時,身邊有沒有帶著家將或者護衛?”

    話,牢門卻忽然響動了一聲。

    他們身處在一個石窟之中,四周不見外光,隻有一扇玄鐵鑄成的鐵門,是唯一的出口,此時牢門被緩緩推開,她透過門縫往外看了一眼。

    石窟之外還是石窟,隻不過他們所處的這間略顯逼仄,而外麵的石窟十分寬闊,壁上掛滿火把,不見天日,也不知現在是什麽時辰。

    一個三大五粗的魁梧大漢從門外探進一顆長滿毛刺的碩大腦袋來,外貌十分凶惡,惡狠狠地喊了一聲:

    “那個姓李的滑頭,大當家的找你問話!”

    作者有話要說:  掐人中沒反應是因為男主沒舍得用勁掐,並不是說真的沒用=v=

    真正遇到昏厥的人,靠按摩等她自己醒過來的方法是不可取的,這一點男主沒啥常識,大家不要較真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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