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白龍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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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術?”
“玄機閣主推測,那五位殺手一到極晝雪域,就入了幻境,在幻境中分不出真與假,最後落了個心神皆毀的慘痛下場。”
不知死活道:“昨夜五位都是窮天境的高手,豈會如此輕易便中了幻術?”
“我說不知老師,你可真是對幻術一無所知。普通的陰陽師肯定辦不了這事,可如果碰上了最頂尖的陰陽師,那還不是小事一樁?再說,北境不正是陰陽師輩出的地方嗎?尤其是你們日族。”
不知死活道:“在日族,武士和陰陽師向來勢不兩立。”
王馬克笑道:“可現實便是,北境一統後,你們日族就沒有武士了,陰陽師卻依舊隨地可見。”
“武士雖亡,武士道尚存。”不知死活說著,將手中刀擦得更為用力。
“不知老師不是不信武士道嗎?”
不知死活隻是看著手中刀,良久後,道:“那位頂尖陰陽師為何會設下幻境?”
“這還用說,那肯定是為了救他。”
不知死活更為不解道:“這世上竟還會有人想救他?”
“他”指的自然是李去疾。
王馬克重重地拍了下不知死活的肩膀,道:“好了,不知老師,上麵那些大人物們在想什麽,誰知道呢?至於極晝雪域上到底發生了何事,連玄機閣主都給不出答案,我們兩個難道還能想出一朵花來?說不準還有第四種可能。”頓了頓又道:“親愛的不知老師,你還沒有問我那個更壞的消息是什麽?”
對於此刻的不知死活而言,還會有什麽消息,能比那個該死的李去疾極有可能還未死更壞呢?
不知死活不耐煩道:“說。”
王馬克道:“不知老師,你還記不記得昨晚我們是在哪兒談得心?”
“千雪湖畔。”
“那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昨晚抽了雪茄?”
不知死活知曉每根魔族雪茄的高昂價格,趕忙道:“那根雪茄,是你說請我抽的。”
“不知老師,你我共事多年,同床共枕,我們之間的高貴友誼怎麽能用一根雪茄來衡量?我們抽的雪茄不是重點,重點是抽完後剩下的雪茄頭,你還記得我們當時把雪茄頭扔到了哪裏嗎?”
昨夜不知死活忽聞噩耗,怒火攻心,委實忘了將煙頭扔在了何處。
此時一想……
哐當一聲,不知死活的愛刀落在了地上。
這果然是個更可怕的消息。
王馬克悲痛欲絕道:“我們扔在了千雪湖裏呀,據院方不完全演算,那兩根雪茄頭對湖上浮雪造成了至少百年不可修複的損壞,現在那條眼鏡蛇,哦,不,我是說副院長大人正等著我們去商談賠付事宜。”
……
“死是一種什麽感覺?”
李去疾似乎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可醒來後,夢中發生了何事,全都模糊了,獨獨隻記住了這句話。
想著,他從懷中摸出了一本冊子。
冊子的封皮上寫著“李去疾行記”幾個大字,筆酣墨飽,力挺勁足。
哪怕是人族公認的書法大家左丞相見了這字,定也忍不住想要向這字的主人討要幾幅墨寶,留著觀摩賞玩。
李去疾翻開了冊子,第一頁上寫著三行字。
活著。
娶媳婦。
當個好人。
他微笑著默念了一遍這三行字,尤其是當他念到“當個好人”時,笑意更深。
念完後,李去疾將冊子往後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翻,翻到了最後寫有字的一頁,上書一行字。
“極晝雪域景甚美,此行不悔,奈何飛鷹離去,天寒地凍,留餘一人,難尋出路。”
李去疾閱完後,無奈一笑。
果不其然,在他做那場長夢前,他應當是在極晝雪域,可如今……
他環顧四周,隻見眼前溪流清清,月華如練,鋪灑其上,腳下綠草蔥鬱,身後樹挺花幽。一圈看下來,別說雪域了,就連雪都尋不到一片。
看來他似乎又迷路了。
“第一百零八次。”李去疾苦笑道。
李去疾又摸了摸懷中,發現除了如今手中的那本冊子,旁的都不見了。
筆丟了,墨石丟了,銀子丟了。
至於那封婚書,似乎留在了王府的桌案上,忘了拿……
沒有婚書,定北王府大可不認那樁婚事,定北王也大可收回他的千金之諾。
如此說來,他豈不是連未婚妻都丟了?
李去疾想到此,輕搖頭,阻斷思緒,朝著遠方燈火人煙處行。
未行幾步,李去疾便聽得一聲喚。
“白衣兄台留步。”
李去疾回頭張望,見無人,正覺奇怪。
“你頭上。”
這回說話的是個女聲,李去疾仰頭看去,隻見頂上約莫十米高處,浮著一男一女兩位禦劍者,男的二十出頭,女的十八.九,皆生得端正,著式樣相近的白黃衣衫。
李去疾抬頭,禦劍的兩人皆是一怔,都覺這白衣男子生得太過好看,真不似個凡世間人物。
男子一聲輕咳後,拱手行禮,問道:“敢問兄台,近一兩日你們村落周遭可有奇象異事發生,亦或怪人奇物現世?”
李去疾還禮後道:“要叫兄台失望了,我非本地人氏,亦是恰好漂泊至此。”
男子又行了一禮,道:“叨擾兄台了。”言罷,二人禦劍又往前行。
行出一段距後,男子摸出一塊圓盤,圓盤上刻著一條龍,龍身正發著白光。
“照尋龍盤所示,龍氣就匯聚在此地附近。”
女子道:“那看來白師弟他應當就藏身此處了。”
男子斥道:“師妹當真糊塗,到了這時候還把那惡龍稱作師弟?”
女子埋首道:“師兄教訓得是,是我一時忘了改口。”
這男子名叫宗逸新,女子名叫阮彤,兩人皆是降龍山莊的小字輩,宗逸新是莊主最為得意的高徒,而阮彤則是莊主的二千金。
三日前,降龍山莊傳出了一樁天大的醜聞。
三月前,降龍山莊收的一位叫白百柏的弟子,居然是一條小白龍。
降龍山莊旨在降龍,可竟收了條化為人形的龍當了三個月的弟子,山莊上下還渾然不知,最為恥辱的是那龍還偷走了降龍山莊的鎮莊之寶降境刀,逃出了山莊。
莊主震怒之下,本想頃全山莊之力緝拿惡龍,追回降境刀,後又想,若為了一條身受重傷的小白龍,竟如此興師動眾,反倒失了百年老字號山莊的氣度,便隻暗中派了小字輩中修為最高的兩人。
大弟子和自家閨女。
莊主也順帶盼著這兩人在捉龍的路上能談談情、說說愛,過幾個月就把二人的婚事給定下來。
宗逸新能和心悅多年的師妹阮彤獨行,心中自是欣喜非常,可阮彤一路上卻時常魂不守舍,常常蹙眉。收劍落地後,宗逸新又見師妹神色恍惚,也隻願當她是累了,便同她談起天來,想替她解解乏。
年輕的男女們聚在一起,那自是天南海北說不盡,隻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不過在這一兩日裏,再天南海北的話頭最終都要繞回一件事上。
定北郡主諸葛秀的婚事。
阮彤道:“師兄,我聽聞無數高人用盡法子去打探那位李去疾的身份來頭,竟都一無所獲。”
宗逸新點頭:“不錯,皆一無所獲。”
阮彤笑道:“這般古怪,難不成那人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
宗逸新陪笑道:“師妹所言,也並非不可能。”
阮彤又道:“但說起來,郡主似也有兩年不曾在世人前露過麵了,此番冒了個未婚夫出來,也無人知曉她是何態度。”
宗逸新歎道:“自郡主兩年前一人斬了一條龍後,就跟在這世上消失了一般,再無人能尋到她行蹤。若不是她每隔三月會寄封書信回定北王府,恐怕整個雙洲大陸都以為她已遭逢不測了。”
阮彤遺憾道:“也不知郡主何以會消失這整整兩年。”
宗逸新道:“有人說,郡主尋了一個世外桃源,潛心修行。也有人說,她斂形化身,深入龍域,意圖刺殺龍族的權貴。還有人說,郡主被個男子狠狠地傷了心,陷在情劫中,日日借酒消愁。”
阮彤先還點頭讚同,聽到後麵忙搖腦袋,堅定道:“不可能,郡主絕不是個會為情所困的女子,她心中懷的是北境,是天下。”
宗逸新知曉這定北郡主是師妹心中至高的偶像,也不好再說些什麽,唯有轉而看向手中的尋龍盤,忽奇道:“說來也巧,郡主兩年前斬的也是一條白龍。”
……
“第一百零九次。”
李去疾喃喃道。
他醒來後,本欲朝著村落人煙處走,好尋個落腳之地,免了露宿荒野的命,可誰知他繞來繞去,竟又繞回了原地。
還是那輪月,還是那條溪,還是那棵樹,還是那株草,還是那朵花。
還是那個迷路的人。
李去疾有些傷感。
當一個人迷了第一百零九次路後,都會止不住有些傷感。
但很快,這份傷感便被止住了,因為李去疾瞧見了一個人。那人站在溪畔,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衣衫破爛,劍痕遍身,身後背著一把刀,容貌精致,眉如月,目如華,麵如玉,白如霜。
如月華的眉眼間盈著恨意,如玉霜的麵孔上布著黑血汙跡。
那是個極好看的少年,也似乎是個極危險的少年。
少年覺察到有者至,回身看向了李去疾,隻一瞬他便看出來者是個沒有修行的廢物。
沒有修行,自然也沒有威脅。
少年轉過了身,麵向小溪,仰頭朝天,嘴巴大張,發出了一聲極痛苦的長嘯,似哭似嚎,似幽似怨,震耳欲聾,通天及地。
那不是人妖魔三族所能發出的聲音,那是白龍之吟。
回音落,李去疾驚立在了原地,耳朵被震得發痛,額頭滲出冷汗,眼睛不停地眨著。
但有些事一旦成為了事實,又豈會因眨眼次數的多少而有所改變呢?
就好比那位好看的少年現如今已經化為了一條龍。
一條東洲白龍。
作者有話要說: 無厘頭吐槽小劇場
不知死活:李去疾老師的人設改了好幾遍,最終定下來現在這樣,這回想要一個謙謙君子的男主,至少表麵上要是謙謙君子。
王馬克:恕我直言,不知老師,這種人設一看就是溫柔守護的備胎男二,不會有前途的。
李去疾:???
不知死活:快閉嘴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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