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茅草屋畔又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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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了未多久,佘鏡演因有公務在身,又談幾句便走了。

    臨走前,他吩咐不知死活和王馬克帶李去疾小遊一番皇家學院,在路上,也順帶同他講些學院的曆史和規矩。

    “這皇家學院是你們人族楚朝高祖所建。”

    楚乃人族當朝國號,但因皇室中人姓樂,妖族魔族反倒愛將人族的政權稱作樂氏王朝。

    “至於這具體建於幾年,讓我想想,是貞治幾年來著,是五年,還是七年?該死,我一個魔族,為什麽要跟你們人族介紹你們的人族曆史?不知老師,你來講。”

    不知死活學不會表麵兄弟那一套,厭惡便是厭惡,可不搭理李去疾,便盡量不搭理,此刻便自然是可不搭理之時。

    他冷道:“我也不知。”

    “如果史書上記載未錯,應當是建於貞治六年。皇家學院並非朝堂出資,而是高祖皇帝自掏腰包,動用私庫之錢所建。學院雖冠名‘皇家’二字,但歸根到底,仍是私塾。皇家學院的第一批授課老師,皆是高祖年間的當朝重臣。高祖雖享有天下,卻也對近臣笑言過‘朕之私庫常空如貧寒之家,該當何如?’,高祖帝不待近臣回話,便定下了學院的入學費用,高勝秦山,令人瞠目,一舉就將寒門求學子弟拒之千裏之外。故而學院中的學生幾近都是皇室中人、王公貴族、官宦子弟、富商大賈兒女。”

    “曆年來的高官貴人們擠破頭都欲把子女送進這皇家學院,一來是因皇家學院師資著實優良,二來則是因此地人脈,試想誰不願自家兒女同皇子公主們做同窗呢?這等人脈機緣,怕是千金也難求。”

    不知死活和王馬克見李去疾談起皇家學院之事,竟如數家珍,比他們知道的還多,簡直又奇又驚,王馬克道:“原來李老師都知道,那為什麽不早說?”

    李去疾有些愧疚道:“我也不知馬克老師講的都是書上有的,且我所閱覽的史書陳舊,也不知這近幾十年來,皇家學院可有何變化。”

    王馬克想了想道:“變化肯定是有的,學製改革後,皇家學院便像所有高等學院一樣,分為了三個年級,每個年級隻有‘天、地、人’三個班。皇家學院還仿了魔族的英頓魔法公學,實行小班教學和精英教學。每個年級人數最多的班也隻有十五個人,而人數最少的天班則隻有七人。這七人就是入學考試中,成績最好的七位。當然這都是表麵上的說法,雙洲大陸的人妖魔都知道,這七人,除開來自民間的那位,其餘六個都是每個年級中身世最顯赫富貴的。當然,天班的報名費也是三個班中最高的,說白了就是,你有權有勢有錢有地位,你的兒女就可以讀皇家學院,如果你特有權特有勢特有錢特有地位,那你的兒女就可以進學院的天班。”

    “對了,我們學院實行的是封閉管理製,若無特殊情況,學生不能離開學院半步,所有學生,哪怕是天子來我學院讀書,也必須住校。上十日課,休一日,但這休息的一日隻是無課,學生仍不許離開學院。每月下旬的休沐日,才是歸宿日,這一日學生可以離校回家。”

    三人邊談論著,邊信步前行,不多時便到了峰頂的戒碑處。

    李去疾一看戒碑,兩眼放光,走上前去,道:“聽聞這戒碑上的字是高祖皇帝請那時的天下第一書法家顏公所刻。”看了半晌,不禁以手撫之,讚歎道:“鐵畫銀鉤,入木三分,果真名不虛傳。”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複而又細看起戒碑上所刻的字,道:“這十條戒訓是當年的魏左相苦思三日後定下的,果真條條在理,條條有據。”

    李去疾一直麵帶笑意,直至瞧見戒碑最後的那行字,臉色頓變,大驚道:“這……”

    那行歪斜的字是“都他娘的是狗屁。”

    “這般大逆不道、粗俗不堪的字何以會出現在戒碑上?”李去疾回神後,問道。

    王馬克道:“李老師要是知道這行字是誰刻的,就不會這麽說了。”

    李去疾道:“無論是誰刻的,粗鄙不堪便是粗鄙不堪,大逆不道便是大逆不道。”

    王馬克幽幽道:“如果我說這行字出自陛下之手呢?”

    李去疾更驚道:“出自皇帝陛下之手?”

    王馬克點頭:“你們人族的皇帝陛下那時還是個不受寵的皇子,母妃死得早,十六歲了靈竅還沒開,在學院裏受盡冷眼欺壓,唯一交好的便是定北世子,也就是現在的定北王。當年的老定北王野心勃勃,想要自立為帝,先帝早早識破了他的野心,向老定北王要來了獨生子,留在皇都當人質。”

    “一個是不受寵的皇子,一個是獨在異鄉的質子,兩人一拍即合,相逢恨晚。有一回,二人犯事,被罰到了雲來峰頂,麵碑思過。當夜二人就在這戒碑前結拜為了兄弟,皇帝陛下也是那夜在戒碑上刻下了這行字。”

    講到此,王馬克神情肅穆,眼中含羨,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每回聽見你們人族的兄弟結義故事,都讓我熱血澎湃呀。不知老師,我們什麽時候也效仿皇帝陛下和定北王來個戒碑結義,使我們之間的高貴友誼得到升華,豈不美哉?”

    不知死活冷道:“武士從不結拜。”

    “你不是不信武士道嗎?要不叫上李老師,我們來個戒碑三結義,豈不美上加美,親上加親?”

    在這位魔族友人的心中,人族極為看重的結拜似乎就跟約著吃頓飯一般,可以如此草率,如此輕易。

    不知死活無言,李去疾一時也找不到話說。

    之後,王馬克和不知死活帶著李去疾飛上飛下,領他參觀了學院中的各處風景名勝。

    到千雪湖畔時,李去疾醉心於這湖中美景,駐足許久,大讚靈力的無邊,臨走前,卻皺眉道:“可歎如此秀美的湖上,竟會有兩個刺目的煙頭,馬克老師和恩公可知這是怎麽一回事?”

    不知死活和王馬克一個望天,一個望地,紛紛表示不知情。

    又走了幾處地方,李去疾道:“為何一路看來,隻見名勝佳景,幾乎不見屋舍教室。”

    王馬克道:“待會兒你便知道了。”

    飛至山腰後,三人落地,改為步行,這時,李去疾方才瞧見了遠處有幾間殿宇。

    原來這皇家學院攔腰而劃,山腰之上為修行之所,可動兵器,可禦飛劍。山腰下為授課居住之地,若非迫不得已,決不可顯兵刃,更不可禦劍空中。

    王馬克給李去疾講了這些事,還提醒道:“李老師,你可千萬不要在學院山腰下的地方禦劍,以往不少學生見自己要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遲到了,為了搶那麽點時間,就禦了劍。不被抓住還好,一旦被風紀老師抓住,嘖嘖嘖,處分沒得跑。尤其是我們的不知老師,逮人可最有一手,不帶漏網的,慘死在他手下的學生,排起隊來,可繞學院一圈。”

    不知死活道:“違規違紀,自作孽,不可活。”

    李去疾笑道:“恩公說的是,馬克老師也不必為我擔憂,莫忘了我沒有修行,又怎會禦劍?”

    王馬克尷尬一笑,轉言旁事。

    他邊走邊道:“皇家學院不修在皇都,反而修在山上,就是為了讓學生們能暫忘俗世繁華,專注於學業和修行。”

    李去疾點頭道:“無怪乎學院中的屋舍殿宇都修得如此簡陋。”

    一路看下來,隻有幾間殿宇修得尚算輝煌,旁的皆是平平無奇,看不出和“皇家”兩個字有何關聯。不過雲來山風景著實秀麗,空氣清新,比之皇都,置身於此,是會洗滌心中俗世之念。

    又不知行了多久,王馬克忽道:“剛才你看見的那些是教室,還不算太過簡陋。”

    李去疾道:“莫非還有更簡陋的地方?”

    話音剛落,王馬克和不知死活停下了腳步,立在了一間搖搖欲墜、牆破門歪的小屋前。

    “這是何地?”

    “我和不知老師的居處。”

    王馬克每每看見這破屋子,就忍不住想抽根煙,冷靜一下,想著便又掏出了那根還未點燃的雪茄,放進了嘴裏。

    李去疾道:“老師們的生活竟如此艱難?”

    “學院中的大多數老師在皇都中都有房,放班後,就回府了,不住學院。但也有極少數的老師,在皇都中買不起房,老家又十萬八千裏遠,無奈之下就隻有住學院裏了。上麵的大人物覺得,反正住校的老師也是少數,就隨意拿了幾間仆役居住的屋子出來。”

    “學院不是不許學生帶仆人嗎?”李去疾問道。

    “學院雖不許學生帶,但還是從外麵請了一些仆役。李老師,你想想看,如果沒有仆役,師生們的飯誰做?教室裏的地誰掃?藏書樓的書誰整理?”

    李去疾又看了眼那間破舊的小屋,同情起王馬克和不知死活的遭遇,憐惜道:“也是委屈兩位了。”

    王馬克不懷好意笑道:我和不知老師早就習慣了,隻不過以後要委屈李老師了,”

    “此話何意?”

    “因為從今日起,這便也是李老師的居處,”

    李去疾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聞得周遭有了動靜,動靜來源於不遠處的一間小屋。

    那間小屋同樣殘破,屋門開了,門裏走出了一個女人。

    一個極其醜陋的女人,皮膚黑黃,臉上有疤。

    兩人一魔聽見了動靜,尋聲看了過去,皆是一驚。

    這般醜陋的女人不是阿醜,還能是誰?阿醜瞧見他們後,冷淡的雙目頓生神采,欣喜地走了過來,見著李去疾,仿若重獲珍寶,輕啟大嘴,甜聲道:“奴婢終於等到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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