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不是秘密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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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前一日,是不知死活最忙的時候。
作為風紀老師,他還要負責一項工作,收齊全校學生的暑休作業。雖說全校學生加起來也不到百人,除開沒有作業的一年級新生,所要收的本數便變得更少了,但想要收齊,還是一件難事。
一件很難很難的事。
“所謂學生,就是一群不到假期最後一日絕不會寫作業,不到開家長會的前一天絕不會讓家長知道成績的兔崽子。”寢室裏,王馬克看著正在清點本數的不知死活,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還差幾本?”
清點完後,不知死活道:“除開未返校的,還差三本。”
王馬克好奇道:“今年又是些什麽借口?”
“禦劍途中被風刮走。”
“五年前的借口。”
“行俠仗義後,忘了拿包裹。”
“十年前的借口。”
“做完了,但是忘在家中沒拿。”
“一百年前的借口,這一屆的學生想象力很匱乏呀,不知老師。”
不知死活喝了一口水,又準備走。
“不多坐會兒?”王馬克道。
“還有要事。”不知死活道。
“昨日有個消息,我打賭你一定有興趣。”
不知死活已到了門前,道:“除非是關於郡主的。”
王馬克道:“不然還能是關於誰的?。”
不知死活停步轉身,又驚又喜道:“郡主有了音訊?”
王馬克點頭。
“她終於現身了嗎?”
王馬克想了想道:“可以這麽說。”
不知死活坐回了桌前,追問道:“何時何地?”
天下皆知,定北郡主諸葛秀已經消失了整整兩年了,再無露過一回蹤跡。可天下皆不知,郡主這兩年到底去了何處,又到底做了何事。
不知死活如天下間無數信徒一般,乍聽郡主有了消息,如吃甜果,
王馬克道:“傳聞三月前,郡主將皇後娘娘給她的素劍,贈給了一位西林玉女齋的女弟子。”
不知死活失望道:“沒了?”
“沒了。”
不知死活皺眉道:“郡主她為何要這麽做?”
王馬克道:“誰知道呢?誰能摸得清這位天之驕女到底在想什麽?整個大陸的人妖魔都盼著她會出麵,回應婚約一事,誰知好不容易有了消息,竟還是送劍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
不知死活道:“這不是小事。”
在不知死活看來,郡主麵前無小事。
“有了音訊,這便言明她平安。”不知死活欣慰道。
“郡主是什麽人,還用得著我們去關心她的平安?我們關心郡主的安危,就好像街邊的乞丐,關心官府裏的大人們今日吃魚會不會被魚刺卡住。”
門忽被推開,王馬克的話被打斷,李去疾麵容帶笑,走了進來,道:“馬克老師,聽聞你見多識廣,在下向你請教一個問題。”
王馬克道:“噢,我親愛的李老師,我還以為你要在藏書閣呆一整天,沒想到這麽早就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回來了。請問吧,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摸著良心,如實回答。”
“我想知曉,現如今素劍的主人是誰?”
話音一落,王馬克和不知死活麵麵相看,一時無言,心下感歎:如此巧?
見無回答,李去疾道:“這個問題有何古怪之處嗎?”
王馬克道:“不不不,這個問題棒極了,一點兒也不古怪,放眼我們三位,李老師是最有資格知曉答案的。”
李去疾又行一禮:“那勞煩馬克老師告知在下。”
“這把素劍的主人是定北郡主。”
話音落,李去疾頓覺五雷轟頂,風雲驟變,臉色頓白。
王馬克見李去疾仿若被雷劈了一般,假裝關懷道:“李老師,你怎麽了?”
李去疾聲音顫抖:“我……我無事。”
王馬克裝作不放心道:“那我便繼續往下說了,素劍的主人本是定北郡主,但在三月前,郡主卻將素劍贈給了一位西林玉女齋女弟子。所以確切而言,如今素劍的主人該是那位玉女齋的女弟子。”
李去疾見峰回路轉,又回過了神,道:“那馬克老師可知,那位女弟子的名諱?”
“這我就不知了。”
“多謝馬克老師。”
語落,李去疾走出了寢室,深吸一口氣,頓覺雜亂的腦子變得清楚,眼前的迷霧已被撥開。
那夜大戰白龍之時,阿醜使的都是玉女齋的功法,李去疾那時就猜阿醜是西林玉女齋的女弟子,但卻不敢妄下定論,隻因江湖上有不少邪門歪道專愛偷師別門它派的功夫,雜糅一團,以供己用。
他見阿醜行事怪張,便將她算做了邪門歪道那一派,何曾想她竟真出自名門正宗,還和他的未婚妻有過淵源。
如此一來,他也明白了阿醜留在他身邊的意圖了。
阿醜收拾完藏書閣的書後,步子輕快地回到小屋,見李去疾站在小屋前發愣,又湊了過去。
“你在此作甚?”
李去疾轉頭,微笑問道:“姑娘是郡主派來的人吧。”
阿醜一怔。
“三月前,郡主將素劍贈給了你。我不知她是在那時便囑托了你,還是之後的事。”
阿醜輕笑道:“你以為我糾纏著你,是因我是郡主派來監看你的人。”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旁的理由了。”
阿醜大嘴一張,輕笑變為大笑,道:“沒料到還是一朵自作多情的白蓮花。”
李去疾道:“若是尋常女子,或許不會派人來監看她的未婚夫。可郡主不同。”
阿醜笑問道:“何以見得?”
李去疾想到了在路上聽見的兩個故事,將它們說了出來。
“有一年神誕節,郡主在王府舉辦了一場神誕晚宴,邀請了北境眾多名門子弟和閨秀明珠。那夜,晚宴上的男子皆著魔式燕尾服,女子皆穿魔式宮廷裙,郡主更是穿了一件絳紅色的及地大裙。可不巧就在,當夜竟有三位閨秀也穿了紅色的大裙,在這之後,那三位穿紅裙的閨秀便再也沒出現過在定北王府的晚宴上了。自此後,每逢有郡主出席的晚宴,受邀的閨秀們都要想盡千方百計打探出郡主著的是何色衣衫,好避過,若是與郡主撞了色,那日後便基本無緣北境上流界了。”
阿醜饒有興致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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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 “還有一回,郡主帶著北境的青年才俊出遊狩獵。郡主箭術向來絕倫,遠勝須眉,在場男子本無一敢與她相爭。可那日偏偏就有個自作聰明的公子哥,以為自己若是比郡主多打些獵物,定能惹得她刮目相看,於是他還就真比郡主多打了隻兔子,奪得了那日的獵場頭魁。自那日起,獵場上便再也沒見到過那公子哥的身影了。”
阿醜聽完後,問道:“你真信這些故事?”
李去疾道:“事出必有因,無中不會生有。”
阿醜道:“既然你真如此認定,那我便替郡主傳一句話給未來的姑爺。”
李去疾見她承認,道:“姑娘請講。”
“到如今為止,你在郡主心中沒有一點兒分量,將來也多半不可能有。”
李去疾認真地看著阿醜的雙目,道:“但她是我的未婚妻。”
“有分量也好,沒有分量也罷,她終究要嫁給我。”
他說這話時,帶著微笑,可這笑容給予阿醜的不是溫暖,而是壓迫。
如同神臨一般的壓迫。
阿醜對上李去疾的雙目,半是挑釁半是嘲弄道:“那便要看你有沒有本事活到那一天了。”
……
不知死活每日都起得很早,比要趕早朝的朝臣們起得還要早。
每當太陽剛冒出頭時,不知死活已然在學院大瀑布下的巨石上開始了修行,裸著上身,任憑飛流衝刷,冰水入骨,他自巍然不動。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不分寒暑,若無意外,不歇一日。
身為一位日族人,不知死活選擇的是族內最廣為流傳的修行方法——苦修。通過外力的磨礪打擊,來鑄就強大的肉體和精神,這便是苦修的奧義。
今日是開學第一天,上午還有學院最隆重的開學大典。
開學大典很無趣,但卻很重要,可此刻再重要的事也無法影響不知死活的修行。
結束今日的修行後,不知死活才會前往開學大典。
縱使這樣,他也將是第一個到達開學大典的人。
因為他是個自律的人,自律的人做起事來,總是很快且不紊。
不知死活醒來,換好了衣衫,瞧向了仍在睡夢中的一人一魔。王馬克睡姿很差,張牙舞爪,至於他厭惡的李去疾,睡姿倒很文雅。
文雅是文雅,隻可惜是偽君子一個。
想到此,不知死活看了一眼桌子,桌子上是他昨晚畫好的十張春宮圖,被一塊小石頭壓著。開學後會變得很忙,所以不知死活趕在開學前一日,將下個月要交的稿子全數畫完了。
屋子很小,不知死活走了兩步,便到了門前,取出門栓,如常推門。
他推了一下,門沒開。
他再推了一下,門紋絲不動。
他推了第三下,門仍無動靜。
不知死活的脾氣不太好,遇到有些事,耐性也較差。如果碰上一個人,被他砍了三刀還沒死,那便言明是他技不如人。
如果一扇門,他推了三次還未開,那麽他就會換種方式開門。
不知死活的護腕化為了長刀,長刀劈砍在了破舊的門上,聲音很大,力道很足,可門如常依舊。
破舊的門上竟不見一點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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