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尼爾走進考特城，太陽還沒升到高空，街道上行人不多，偶爾幾個婦人提著籃子去河邊洗衣服。

    冬天是清閑的季節。

    她牽著驢子慢悠悠地走，從帝都到考特，用了小半個月的時間，希望那個十二皇子不要死了才好。

    忽然，她看見一間酒館前圍了一大群人，從人群裏擠出來的人都興高采烈地攥著半張羊皮卷，嘴裏不停念叨著父神保佑。

    西尼爾好奇地上前，可惜她個頭太矮，右手還得牽著驢子，怎麽蹦也看不見是發生了什麽。

    這可把她急壞了，正巧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出來，她仰著腦袋問道：“為什麽這麽多人圍在這兒？”

    那男人聽見了嗤笑一聲，本欲走開，低頭見紅發的女孩兒挺可愛，才耐心解釋：“喏，這酒館在賣黑白票。”

    他揚了揚手上的羊皮紙：“一個銅幣一張，猜對號碼能得一個金幣呢，晚上會公布贏家。”

    西尼爾摸摸口袋裏所剩無多的金幣，也毅然決然地朝人群擠了進去。

    她足足排到了中午才拿到黑白票，徑自去酒館坐下，要了一杯酒，服務員是個紅發的青年，一笑眼睛便彎了起來。

    她盯了好幾眼，活了兩百多年，也很少見到如此驚豔的長相。那人被她盯著也不惱，笑眯眯地問要不要點下酒菜。

    西尼爾迷迷糊糊就點了頭。

    先上的啤酒，還帶著白色的沫，入口生澀，直嗆喉嚨，酒一下肚像著火了一般，接著腦子裏就暈乎乎的了，如踏雲端。

    她對自己施了一個清醒術，才好了些，這家的酒勁兒真足！她甚至記起了神聖軍的東征，那時的教宗陛下還是個毛頭小子。

    看在酒的份上，她決定滿足店主一個願望。

    西尼爾對這家店的飯菜也期待了起來，服務生很快給她端了上來，怎麽說呢？

    四個魚頭死不瞑目地放在盤子裏，她微笑著嚐了一口，準備細細品嚐一番西南美食。

    笑容瞬間凝固在了她的臉上。

    刀叉掉了下來……

    她直接吐了出來，還混著昨夜的麵包渣。

    隔壁桌的幾個人見此哈哈大笑起來，毫不掩飾地表達著他們的幸災樂禍。

    “她肯定是第一次來。”

    “不然怎麽敢點鎮店之寶——仰望星空呢？”

    “吟遊詩人最愛點這個，說是名字文藝，好幾個吐得臉都青了。”

    西尼爾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殘渣，順手揩到了衣服上，從係在桌腿的驢子背上，掏出了魔杖。

    “變形術。”

    她念完咒語，那幾個人就變成了幾頭驢子。酒館眾人先是揉了揉眼，反應過後尖叫著逃了出去。

    西尼爾將三頭驢子牽了過來，也係在了桌腿上：“不聽話，就把你們賣給屠夫。”

    她繼續喝酒，三個驢子發著抖，驢眼裏滲出滾燙的淚珠子。

    不到幾分鍾。

    酒館的門被人硬生生踢開了。

    穿著厚盔甲的騎士後麵跟著一眾黑袍修士，他大嗓門地環視周圍：“女巫在哪兒！”

    “在這兒。”

    西尼爾眼皮也沒抬。

    騎士萊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茵冷笑了一聲：“考特都多少年沒見過女巫了，把她抓回去！”

    “叫愛德華過來，告訴他，帝國供奉來了。”女孩兒的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落在平原上。

    …………

    “你應該了解一下帝國供奉。”希爾斯教授道，“知道為什麽冰霜之國是一流國家，而諾蘭隻能算是二流嗎？”

    羅維使用著新製的炭筆，在羊皮紙製成的本子上做著筆記：“不知道。”

    “因為冰霜之國一共有三位大魔法師作為供奉，而諾蘭隻有一位。”希爾斯緩緩說著。

    “那為什麽還要殺害女巫？”

    羅維大概是懂了，大魔法師在這個世界就相當於核力量。誰擁有，誰就能爭取發展時間，這是強國的基礎。

    “因為教宗陛下。”希爾斯歎息了一聲，“他天縱奇才，神聖軍東征時便已是魔導師，他要禁魔誰敢反對？”

    “東汀舉國的資源堆出了兩位大魔法師，本以為可以改變積貧積弱的局麵，教宗陛下一招誅殺，整個國家的人都淪落為奴隸。”

    “教廷為什麽會知道？”

    希爾斯喝了口水，清清嗓子：“因為幕後推手就是我，東汀的發展太快了，在教廷的壓製下不好用武力解決。”

    “我送去了一個人，東汀的國王對他推心置腹。”他的臉上半點沒有不好意思，“做出決定的是國王，他才是國家的罪人。”

    “畢竟有了供奉的國家會時刻盯緊那些小國，維護自己的地位。”他開口道。

    羅維若有所思地轉著筆，難怪地形開闊的大陸竟然有這麽多國家，怕也是教廷製衡王權的手段。

    “等酒廠人招齊了，我也該出發了。”希爾斯結束了今天的授課，“多少年過去了，手上的情報也舊了。”

    羅維點點頭：“主要的商品是酒，也可以帶一些小玩意過去，貴族們都喜歡新鮮東西。”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起身下了樓，傑克一直在門邊等著羅維，見到希爾斯欲言又止。

    希爾斯很識趣地先走一步。

    “大人，地下城探測完畢，不存在天然的硝礦，隻有含硝的泥土，地精們說熬製困難、產量很低。”

    黑火藥的比例是一硫二硝三木炭，其中最麻煩的是硝酸，看來還得多修廁所。

    因為廁所旁邊的浮土會結出鹽狀結晶物，刮下來再精製提純就能得到火硝，百萬廁所推平大陸。

    羅維心裏也估摸不準，現下究竟要修多少廁所才夠用：“下去吧，這事讓劉易斯負責。”

    傑克有些驚訝，劉易斯的手下真說起來隻有一堆清潔工，負責城市衛生，怎麽也和礦產聯係不到一起啊，他掩下心頭的疑惑，應聲告退了。

    羅維索性回到桌前，思考起晚上的教案。他不需要會寫十四行詩的詩人，或是拉手風琴的音樂家，他需要的是理工人才和技術人才。

    甚至，後者的重要性更高。

    因此他的課程不免帶了七成的速成色彩，第一批班隻教授基礎數學，主要是阿拉伯數字與九九乘法表。

    第二批班會引入物理與化學。

    當然，思想教育也占了一部分，否則不必他親自上課。那群孩子他猜得沒錯的話，就是東汀的後裔，天然就帶有對教廷的抵觸。

    “多好啊。”

    羅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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