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連祈的動作很快，他答應顧傾城後的第二天，玉神醫就在管家的帶領下背著個小布包到了蘭馨院，同行而來的還有他的大徒弟玉豐公子。

    自顧傾城同他約定了三日之期後，玉豐公子就一直在糾結著換不換？換，那他九死一生得來的那麽一株陽鳶尾就得轉手他人了；不換，那他就永遠不會知道陽鳶尾的用法和療效。

    偏偏顧傾城還說了，晉國也有一株陽鳶尾。玉豐心裏清楚，師弟的醫術並不亞於自己，若是晉國真的有陽鳶尾，那十有八九陽鳶尾就在小墨的手裏。讓靜王爺去晉國交換，這是他和師傅不願意看到的。

    就在玉豐無比糾結的時候，墨連祈帶著顧傾城的請求去到了玉神醫處，轉達了希望玉神醫幫王媽媽看眼疾的懇求。本著醫者父母心的玉豐公子就跟著玉神醫過來了。

    已經從下人那裏知道了玉神醫要過來的消息，顧傾城早早就在中廳等候了。

    “草民見過靜王妃。”玉神醫及玉豐公子經過管家的通傳後這才進入到屋裏給顧傾城行禮。

    “玉神醫不必多禮，玉豐公子也來了？”給玉神醫免禮後，顧傾城這看向玉神醫身後跟著的玉豐公子。顧傾城可沒有忘記她給玉豐公子的那三日之期，明日就是他的答複之日了。

    “靜王妃醫術精湛，草民聽說了還有靜王妃束手無策的病症，所以過來看看熱鬧。”

    聽到顧傾城話裏暗藏的語氣，玉豐公子表情有些難看地回道，語句中也是滿滿地藏不住的揶揄：你醫術都這麽好了，怎麽一個小小的眼疾還需要勞煩他師傅老人家前來。

    “玉豐公子師從玉神醫，醫術也不見得就差多少，可還不是連一株小小的陽鳶尾都不了解。這足以可見，人無完人，每個人總有他不擅長的東西。”

    顧傾城也不是好惹的主，很快便以陽鳶尾的事反擊了回去。大家都是半斤八兩，你說我也是在說你自己。

    玉豐公子還想反駁，但他是個直腦子，對上顧傾城也隻有吃虧份兒。顧傾城說得有道理，他隻能漲紅了脖子不說話了。

    玉神醫看著自己的徒弟吃癟也是操碎了心了，自己腦子不好使偏偏還喜歡自己湊上去被虐。丟臉，他能說自己沒收過這個徒弟嗎？

    玉神醫心裏雖這麽想，但實際還是很疼愛自己的這個徒弟的。眼見玉豐公子無言以對，他及時開口化解了尷尬說：

    “想不到靜王妃在醫術上也有獨道的見解，看來世人都錯看靜王妃了。顧府那樣的地方，還真是屈就靜王妃了。”

    這次請玉神醫過來是希望他能幫王媽媽看眼睛，所以顧傾城對玉神醫還是很敬重客氣的。

    “是玉神醫高看晚輩了，傾城所求不多，置身事外才能看到別人所看不到的地方。若是玉神醫不介意，傾城還想認您作師傅，不知道玉神醫還收徒弟嗎？”

    這是顧傾城的心裏話，她本就因為爺爺的關係才會學醫，學業還未結束就到了這裏。玉神醫醫術不凡，若是能得玉神醫指點，就再好不過了。

    “醫者一家人，老朽早年就已經宣布不收徒弟了。若是靜王妃不介意，老朽倒是想認一個幹女兒。

    兩個徒弟都是粗糙的男子漢，若是有個幹孫兒來繼承老朽的衣缽，就貼心了。”

    玉豐公子在聽到顧傾城說想要拜師的時候並沒有在意，因為師傅早已經不收弟子了，而且他才不要這麽壞心眼的師妹。

    可是還沒等他高興幾分鍾，玉神醫就自己提出了認顧傾城為幹孫女了。這怎麽行，玉豐公子當時就不同意了。

    “不行，我不同意。師傅你都有我跟小墨了，怎麽可以始亂終棄？而且人家是靜王妃怎麽可能願意認你個糟老頭做爺爺。”

    玉豐公子本意是想讓玉神醫打消這個念頭，可惜他一說完，顧傾城就立馬接上了：

    “我願意，幹爺爺在上，請受傾城一拜。”

    “你你你怎麽能這麽無恥，”和他搶師傅這話還沒說出來，玉神醫就一手推開他上前扶起顧傾城，笑眯眯地說：

    “哎，我的乖孫女。今後你就是我玉冥水的幹孫女了，若是以後有人敢欺負你，跟爺爺說，爺爺給你做主，啊！”

    認下顧傾城，玉神醫的心情格外歡喜，連玉豐公子那可憐兮兮的表情都直接忽略了。

    “師傅，你不能這麽偏心。平白多了個孫女，那我和小墨的輩份怎麽算？”

    玉豐公子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她成了玉神醫的孫女，這輩分要怎麽算呢？

    “都叫師叔。”收到幹孫女投過來的視線，玉神醫一眼就拍板了。顧傾城叫玉豐及還沒見麵的玉墨為師叔。

    玉神醫拍板，玉豐公子再想反對也沒辦法了。倒是顧傾城聽到這個師叔的稱呼，怎麽心裏有點怪異的感覺呢？

    好在這種感覺也隻是那麽一晃就過去了，顧傾城之後就領著新認下的爺爺及順帶的師叔前往了王媽媽的住處。

    王媽媽聽到玉神醫這樣的大人物是來給她看眼疾的後，一時間激動得有些六神無主起來。再一聽顧傾城解釋她已經認玉神醫為幹爺爺後，心裏也為她而高興。

    知道王媽媽一直以來是在照顧顧傾城才落下的病根後，玉神醫很認真地上前給她看了眼睛。經過一番仔細地檢查後，玉神醫又問了她幾個問題：

    “你最近是不是時常感到很疲勞，眼前一陣的恍惚，有時候看東西還會有重影？”

    “玉神醫說得很對，原先小姐給奴婢調了一些花茶，奴婢喝了一段時間後有改善了一些。不過這次受傷後，奴婢感覺這症狀好像又更嚴重了一些。玉神醫，我的眼睛有什麽大問題嗎？”

    聽了王媽媽的描述後，玉神醫的心裏也大概有了數。他回答王媽媽的問題說：

    “不要緊的，王媽。你的眼睛就是過度勞累了才會這樣，這樣我先給你做個簡單的針灸，讓你放鬆下心神好好睡上一覺，然後再給你開幾副藥試試。”

    “那就麻煩玉神醫了。”王媽媽聽說沒有大問題後，就笑著和玉神醫說道。

    玉神醫每次會診都會隨行帶著一套銀針，他讓王媽媽躺下後，在她的頭上插上了好幾個銀針。王媽媽倒是在銀針的治療下很快地入睡了，而玉豐公子看到玉神醫插的那幾個大穴後，臉色卻是變了變。

    雖然他很快就及時收回了，但站在他對麵的顧傾城還是有注意到了，當下心就沉了下來。好不容易等到他們一行人出了王媽媽的房間，顧傾城馬上忍不住問了王媽媽的傷勢。

    “玉爺爺，王媽媽的眼睛是不是不容樂觀？”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玉神醫也沒有隱瞞她，當下就道出了王媽媽的傷情說：“小豐剛才應該已經注意到了，我給王媽治療的那幾個大穴都不簡單。

    事到如今爺爺也不瞞你，王媽的眼睛已經不是操勞過度那麽簡單了。她腦袋裏應該是長了肉瘤，肉瘤越長越大就會進而壓迫影響她的眼睛。

    這次王媽受傷雖然是傷在了胸口，但元氣大傷還是加速影響到了那個肉瘤。這樣下去，王媽的眩暈會越來越頻繁，直到完全失明。而且那個肉瘤不除的話，還會影響到王媽的生命。”

    雖然不願意說出來，但玉神醫還是做了最壞的打算。腦子裏的肉瘤，就是他也沒有辦法化掉。

    縱然顧傾城已經做了心理準備，然而當玉神醫把王媽媽的病症說出來後，她還是心痛到了極致，若非玉豐公子站在她身旁及時扶住了她，隻怕顧傾城此刻早已是站不穩了。

    腦瘤，那是開顱手術都會有很大風險的病症，王媽媽的眼疾竟然是因為腦瘤。

    “玉爺爺，王媽媽的眼疾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雖然不願意接受這個消息，顧傾城依舊懷了一份希望問道。

    麵對顧傾城的希翼，玉神醫沉默地搖了搖頭。雖然他也知道這樣的結果很殘忍，但這樣的病症最後都是必死無疑的。

    “我知道這樣的病症開顱可以切掉肉瘤，隻是這樣的手術太苛刻，我還沒有辦法做到。不過我不會放棄的，這件事就麻煩玉爺爺先幫我瞞著王媽媽好嗎？”

    事已至止，顧傾城還是強忍著自己平靜地說出了以上的這段話。開顱手術不同，人腦周邊大大小小的神經血管，一個不注意手術還未開始就失敗了。

    而且這裏什麽設備都沒有，她還沒有開顱手術的經驗，顧傾城冒不起這個風險，但是她不會放棄的。

    開顱切肉瘤確實是個辦法，但是人開顱之後又豈能還活著？玉神醫震驚著望向顧傾城，她的醫術和他們的都不一樣，說不定真有人開顱後還能活著。

    玉豐公子的想法也跟玉神醫的一樣，他剛才看到師傅插的那幾個大穴就猜到了個大概。他雖然對顧傾城有點看法，但心裏還是為王媽媽感到痛惜。

    她說得沒錯，人都有自己無能為力的時候，他確實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去學。希望，但願她能創造一次奇跡，救下王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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