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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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往窗外看了一眼,碧空如海,小橋下碧蓮盛放,蓮葉蕩湖,楚楚生姿,荷風微香,清泠泠的池水下遊著錦鯉,靈動的身姿妙趣橫生。
林越看了窗外這幅美景,指了給學生看,說:“既然今日學了這麽多,不如你們用此景色先試著做一做詩詞,不忌俗雅,也不忌一句或者一首。打油詩也是可以的,不過拿來練手罷了。”林越說完就給了學子們一炷香的時間讓學子做。
謝琰磨好筆墨,手執著青木毛筆,筆毫上沾好了墨,案上也是鋪好了宣紙,卻無從下筆,一雙眉毛皺得死緊。秦舒林看了他那副作難的模樣,心裏暗爽,這些個窮酸哪裏會這些高雅之事,妄想做著鯉魚登龍門的美夢,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麽樣子。
謝琰猶豫半晌,在紙上寫了一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這句在□□是個學生都會背,隻是這終究不是自己做的,未免太過投機取巧。
而且不是他想裝逼就裝逼的,有時候科舉命考生做詩詞會限韻,紅樓裏黛玉他們做詩詞就愛限韻。在課上他也許能投機取巧,但是在科考上是萬萬不能的,遲早會成為禍端。
若真的不用心去學做詩詞,那也別想什麽考科舉了。本朝雖然不如前朝重詩詞但是詩詞依舊在科舉中占據了一席之地。
謝琰正深思時,那邊秦舒林想了半天也尚得了一句,隻是思來想去還是不大出彩,伸長了脖子看了周圍幾人的,也隻是平平,心裏這才覺得安心。
秦舒林無意中瞟到謝琰紙上那一句,臉上的得意消失了,此句一碧一綠給了人強烈的色彩對比,接天和無窮刻畫了蓮葉的浩蕩,映日和荷花又達到了相互映襯的效果,此句絕對是上佳之作。
秦舒林不甘的看著謝琰的後腦勺,聽說此人在家長也有神童之名,當時他還嗤之以鼻小縣城出了錦雞當鳳凰,但是今日一瞧,難道此子真的是天資出眾,驚才絕豔之輩。
過後又暢快想著,謝琰這個出身注定沒有出頭之日,其他窮苦之輩尚且有希望,但是謝琰得罪的是安陽長公主,那是誰啊?太子的親姊,得罪安陽就是得罪太子,一國儲君!
謝琰或許有才華,但是天下人有才華的難道少了嗎?單單一個鹿鼎書院才子名士就不少,遑論整個天下?他秦舒林背靠大山,還怕收拾不了這個小子嗎?
謝琰哪裏知道是秦舒林心懷鬼胎,他寫下這句詩詞,想想還是不用了,人這一生,靠外物終究不靠譜,若是抱著這種僥幸心理怎麽過科舉?
謝琰看了看窗外,靜靜的流水漂浮,碩大柔美的荷花,底部妃紅色點綴著頂部玉白色,突然靈光一現,一句妙句浮現在心頭。謝琰挽了袖袍,悠然的寫下的一句‘碧水生芰荷,菡萏亦翩躚’,寫完自得的點點頭,押韻有了,景物也算的上描寫的不錯。
一炷香到了,林越說:“好了,大家停筆吧,想來你們應該都有所得才是。若實在想不出來,也沒什麽。下去多讀讀《笠翁對韻》和《滄浪詩話》之類的書籍,可以去北邊的訪書閣再翻翻李青蓮或者白樂天等等的詩籍。”
眾學子皆是點頭,林越又繼續說:“那現在本師就聽聽你們的大作吧,嗯,柳晉先來吧。”
柳晉坐在第一排,起身行禮後,說:“清荷豔,浮萍瀾,相思知何泮?”柳晉不虧是名士之後,這文采的確是出色。
林越點點頭,點評道:“算的上不錯,押的半韻,做的不是詩,而是詞。詞風婉約多情,隻是浮萍接瀾字不大好,為了押韻但是沒有蕩漾在水中的意味,相思知何泮承接上句有點突兀。不過你才剛開始做詩詞,這樣也是極好了。”
柳晉雖然高傲,但是聽到這番言論也是心服口服,對林越更加崇敬。
林越看了下麵一臉平常色的謝琰,說:“謝琰,你來說說你做的什麽。”
謝琰起身,行禮後朗聲道:“碧水生芰蓮,菡萏亦翩躚。”秦舒林心裏訝異又夾雜著狂喜,謝琰居然沒用那首更為出色的詩句?
林越點點頭,說:“碧綠色的湖水生出多姿的蓮葉,菡萏又是荷花的別名,荷花又像舞女的舞姿一般翩躚。嗯,意境有了,韻也有了,算的上是極好的作品了。”謝琰很是歡喜,沒想到自己真正做出來的居然的到了先生的認可。
林越又抽了秦舒林,秦舒林起身低頭看了自己紙上的詩詞,自己做的怎麽都不及那句,咬牙說:“接天蓮葉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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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眾人都叫好,細細咂摸詩句的卻出彩不已,連柳晉都不由側目,秦舒林這句倒是做的不錯。
謝琰不是包子,這個秦舒林就是專門來惡心他的吧?便起身冷笑道:“先生容稟,這句可不是秦師兄所做,我在紙上閑寫下的怎麽從秦師兄嘴裏說出來了?這可真是奇怪。”
林越一雙眼睛冷冷的轉向秦舒林,秦舒林猶自狡辯,說:“這就是我做的,師弟是不是搞錯了。”
謝琰見他還不認錯,拿出自己那張紙來,嘲諷道:“對啊,文人的東西怎麽能叫抄啊?這叫借鑒是不是?”
秦舒林看著謝琰拿出自己的紙張展示給林越和屋裏的學子,心裏後悔不已,抄襲他人的詩詞怎麽都是讓人不齒的,偏偏他實在扯不出什麽可以狡辯的機會。
林越見秦舒林那副羞愧的臉,哪裏還不知道秦舒林自己心裏有鬼。林越說:“秦舒林,你抄襲他人詩詞,這等品行怎堪為我鹿鼎書院的士子?何況此句還並非是謝琰所做,而是百年前孝顯儀皇後所做,想來謝琰也不知道在哪裏看來的寫在了紙上,你幹出這樣的事情,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秦舒林心裏惶恐不已,說:“先生,弟子知錯了,請先生責罰。”
林越搖頭失望道:“師者,首乃育人品德,次乃傳道授業解惑也,此乃吾為師之過也。”說吧自己拿著戒尺在自己手腕重重打了三下,砰砰聲讓人心裏一跳。
學堂裏的士子俱是淚流不已,有的上前阻攔著林越,有的讓人去請醫舍裏的醫師來。
秦舒林也是怕的不行,想走到林越麵前請罪,卻被其餘的士子攔住了,柳晉眼圈紅著,憤怒的看向秦舒林:“你這個辱沒先生的人,還有臉站在這裏?”
林越擺擺手,喪氣道:“秦舒林品行不端,難道就是他一人之過嗎?為師也有一部分責任。秦舒林你今日之行,實在不能無視,念在你是初犯,尚有改錯之心,你這個月每日下課去孔子堂前跪著背書,罰抄書院院規一百遍。”
秦舒林自然是一臉愧疚悔恨的認錯甘願受罰,看了看謝琰站在那裏一幅冷漠的樣子,暗自發狠。這個謝琰小小年紀心思竟然如此多,謝琰故意不用那句詩詞做局來害他,他秦舒林記住了!來日方長,他謝琰想收拾他,哼,他會讓他知道他秦舒林的曆害。
書院裏生活還是挺平常的,聽林越講課,練字,謝琰仿佛又回到了大學時光一般。同學之間雖然也有如同秦舒林一般惡心的人物,但是也有聶可奉、柳晉和顧和之一般可愛的同學。
謝琰最近倒是和做詩詞杠上了,無論是看到花鳥還是鬆桂,都會出神念起前人的詩詞,或者是自己得了哪一句好詩詞,也會細細寫下來。連聶可奉看到都是搖頭,說他魔怔了。謝琰也沒辦法,誰讓科舉要做詩詞呢。
聶可奉看他在那裏細細堵著《花間集》,放下自己手裏的書,對他說:“你既然苦於無入門,不如學著黛玉教香菱一般,先去看看《王摩詰全集》五言律讀一百首,細心揣摩透熟了,然後再讀一二百首老杜的七言律,次再李青蓮的七言絕句讀一二百首。然後再把陶淵明、應瑒,謝、阮、庾、鮑等人的一看,不就有了幾分心得嗎?”
謝琰暗自咋舌,尷尬道:“怎麽還有黛玉啊?”又是哪位穿越前輩用去了!謝琰很氣憤,這些人都裝逼完了,這不坑我嗎?
聶可奉一臉鄙視:“你連黛玉都不知道嗎?這是高祖時武太傅寫的千古名作《紅樓夢》,又名石頭記,筆下的林黛玉可是多少士子心中的神女啊!”
謝琰訕訕道:“是嗎?不過我記得這本書有一百多回,不知道後麵是如何結局的呢?”紅樓夢被稱為四大名著之一,而且紅樓夢後四十回一直有爭議。有說是曹老自己寫的,但是更多人是相信是高鶚續寫的,不知道這位武太傅穿越前輩是怎麽抄的結局。
聶可奉歎氣道:“可惜,武太傅造逢大難後就故去了,隻寫了八十多回,後麵有位自稱說是他孫子的人找到了後四十回,可是居然把寶釵配給了寶玉,而且文筆也似乎不大像武太傅,所以大家都不相信這是《紅樓夢》的續。”
謝琰嗬嗬笑著,心裏哭笑不得,這些穿越前輩也是不給後麵的人留後路啊。什麽剖腹產的技術、□□、足球、玻璃甚至牙刷都被他們‘發明’出來了,也是牛的不行。雖然謝琰不能拿這些揚名了,不過也能享受他們造福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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