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她說的那麽掙錢啊！”錢墩兒放下飯盒，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來。

    霍心雨立馬抓住這個表情，眼睛一亮興趣衝衝的問道：“這話咋說呢？她不是特別有本事麽，既然喊你們過來肯定是幫你們掙錢的。”

    “掙錢？”錢墩兒嗤笑一聲，轉臉看著霍心雨：“我媽傻，你也傻啊？她是對我們好，也確實幫襯著我們。但是要說真想幫我們掙大錢，這個就得分咋說了。”

    “咋說呢？”霍心雨追問道。

    “我舅媽有兩個孩子，牛牛一直都在老家那邊訓練。說是現在進了國家隊了，可這國家隊也不在北京啊。就算是進了國家隊，誰不知道一年能有三天五天回家休息就不錯了。這不就是把那孩子扔了麽，回來個三天五天的裝裝相也能說得過去。可是咱家米樂不一樣啊，米樂還小得跟著她一起過。以前還好說，現在人家又生了個孩子，可不敢說對米樂好了。”霍心雨自作聰明的猜測：“所以，她把你媽哄過來實際上是替她看孩子的？”

    “給了我們一個學校食堂，說是能掙錢。可你看看，有幾個孩子家裏趁錢能舍得在外頭吃盒飯啊。三塊錢一份的盒飯，都挑肉吃。我們就必須得給一個肉三個素，還必須保證幹淨衛生不能有過夜的剩菜。那你說，咋掙錢啊。這是看我們生意不好過了，她就把我安排出來讓我拉點貨掙點錢。”錢墩兒臉色陰鬱，似乎對寇溪很不滿似的。

    “是呀，現在的小孩都是上學自己帶飯。早上放到飯框裏拿去熱，中午才取回來吃。誰家有那條件花錢買飯吃啊，我看寇溪這個買賣得賠。人家賠點錢不要緊，關鍵是別把你們給坑了呀。”霍心雨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錢墩兒的神色。

    “唉，賠錢不賠錢的再說吧。”錢墩兒扒拉完盒飯，將勺子桄榔一下丟進去。將沒有洗的飯盒又還給霍心雨：“謝謝了啊，小姨。”

    霍心雨笑眯眯的接過飯盒，溫柔的說道：“我是你小姨，謝啥啊謝。”

    “小姨，你現在咋樣？”錢墩兒用袖子一抹嘴巴，再從車座底下拿過水杯。喝了一口水，當著霍心雨的麵開始嘩啦嘩啦的漱口。開了車門，衝著空無一人的水泥馬路一張嘴：“噗”的一下，將漱口水吐了出去。

    霍心雨看著錢墩兒頭上髒兮兮的帽子，聽著他那漱口聲，嫌棄的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

    等到錢墩兒轉過身來的時候，霍心雨又換上了一個委屈的表情，用手使勁揉著眼睛。

    “小姨，小姨夫跟著你一塊來的不？”錢墩兒見她不吭聲，回頭一看見到她眼睛發紅低著頭露著白皙的脖子。柔弱不堪，像是受盡了委屈磋磨似的。

    “那年你媽在我婚禮上大鬧一場之後，我們倆就離婚了。”霍心雨哭喪著臉：“我也知道我做得不對，可是那件事確實身不由己啊。我也看出來他的真麵目了，索性離了婚在外麵飄著。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尋思著離家遠一點吧。沒想到還碰上了你們。”

    “那件事我媽做的也不對，她應該直接找你去。哪能衝進去，還穿著孝服呢。唉，小姨，這些事兒都過去了，你也想開點。跟你說實話，我媽這兩年也挺後悔的。特別是知道你不跟娘家人來往之後！”霍嬌嬌能夠後悔，霍心雨真的是沒有想到。

    劉長鎖這兩年來都去錢家做過什麽，她心裏不是不清楚的。三番五次的去打砸，好幾次都被錢墩兒給趕了出來。若說霍嬌嬌跟錢墩兒對她心生悔恨，霍心雨真的不相信。

    “真的嗎？”見到霍心雨來不及掩飾的表情，錢墩兒明白自己這是有點打草驚蛇輕舉妄動了。

    “你要是離開他，那就對了。小姨，這兩年這個王八犢子來我家搗亂過好幾回。真的挺煩人的，但是沒有招兒啊，都是我媽惹的。有時候我爸跟我媽打仗也說這話，要是不把人逼急眼了，人家也不能總是上門找事兒。後來聽說我小舅跟你斷了聯係，徹底找不著你了。我媽心裏頭就總是不得勁，就怕你流落街頭老無所依啊。”錢墩兒見霍心雨半信半疑，苦笑一聲：“加上我兒子早產，孩子身體三天兩頭的生病。我媽就覺得，是當初做了孽，報應在我兒子上了。”

    霍心雨這才釋然了，原來還有這麽一層關係在。霍心雨心中得意，沒想到霍嬌嬌也有這一天。為了孫子都可以不計前嫌了，看來人啊還是不要太作。凡事留有餘地，日後相見才不至於太尷尬。

    “我已經跟我媽說起了你的事兒，我說看見你了，感覺你過得不太好。”錢墩兒看著霍心雨，麵露愧色：“小姨，我媽說，讓你哪天有時間來家裏坐一坐吃頓飯呢！”

    霍心雨自嘲一笑：“我現在這個德行，娘們還能讓我去家裏吃飯？她不嫌棄我磕磣麽？不嫌棄我丟了老霍家的人？”

    錢墩兒麵露尷尬，好半天也沒吭聲。過了一會悶悶的說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比誰好到哪兒去啊。”

    “我在這邊就是個服務員而已，告訴你媽，我沒有幹丟人現眼的事兒。我靠著我自己的力氣吃飯，我不丟人！”說完霍心雨跳下了車，抱著那個飯盒氣鼓鼓的走了。

    晚上錢墩兒去找寇溪，一臉愧色的看著她：“舅媽，我好像把事兒辦砸了。她生氣了！”

    寇溪聽完了原委，笑眯眯的說道：“放心吧，不出幾天，她就得去找你。不僅不生氣，還得拎著大包小裹去幹你媽呢。不過去之前當著她的麵給家裏打個電話，讓你媳婦兒把孩子抱出來。”

    錢墩兒連連點頭：“沒錯，是不能讓她碰我兒子。萬一使了壞心眼咋辦。”

    寇溪冷笑：“你媳婦兒不把孩子抱我家裏串門，她怎麽有機會來我家呢？”

    錢墩兒恍然，抬起頭撞見寇溪眼裏閃過一絲陰冷。他忍不住後頸發涼，默默地替霍心雨念了一聲‘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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