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44 浮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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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所有活物都遠離了一般,在漫長到看不到盡頭的長廊裏,黑岩沒有遇見自己預想中的任何敵人,也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事物。
四周的立柱、燭台和壁畫都被黑岩查探過一番,但是沒有發現任何機關。他又小心翼翼地用神識查探了,卻發現神識竟然無法穿透四壁。
停下來細細思索一番,黑岩料想自己是走進了什麽陣法之中。天星崖一門上下專精陣法,玄冥老祖對這方麵的教育也很是看重,黑岩雖說並不是什麽陣法大師,但是也能稱得上略有小成的。
黑岩開始回想自己之前查探得到的情報,將那些細節一點點聯係起來,那些造型各異的燭台和區別不大的立柱,似乎每過一段路就會重複出現——莫不是……自己被困在同一段路程中了?
想到這裏,黑岩提槍在一根立柱上刻下一個標記,然後繼續往前走,果然,不多時便又在前方的立柱上看到了那個標記。
猜想得到了印證,得知自己確是走進了一個迷陣中,黑岩便仔細觀察起四周,想找到破陣的關鍵。但是周圍卻沒有任何顯得突出或是不和諧之物,想來要在這單調的長廊中找到幾許異樣,也是件難事。
目光移至長廊一側的牆壁上,繁複的浮雕紋路引起黑岩的注意,那一幅幅刻於牆壁的浮雕,似乎是彼此連貫地記錄著什麽故事的。
反正破陣之事也不急於一時,黑岩遂邊走邊看起了這牆壁上的浮雕壁畫來,第一眼看上去,黑岩便知道這浮雕壁畫上,畫的是與山魁有關的故事——那畫上龐大而魁梧、由山岩拚接而成的人體,正是之前黑岩所見過的山魁,
第一幅浮雕上刻的是巨大的山魁盤腿坐於圖正中,似是在沉睡,山魁身上有無數如同嬰兒一般的東西分散附著,白色的小兒軀體與黑色的山魁身軀對比尤其明顯。山魁四周是山川河流、風雨日月,而浮雕的四角上則被分割出來,依次刻著四個不同的場景,分別刻畫了孩童因各種原因死去的場景——被父母拋棄、被親人虐待、重病不治死去、因監管疏忽身亡。
黑岩微微皺起眉頭,這些孩童的死狀讓他有幾許不舒服。
第二幅浮雕則描繪了山魁蘇醒曆劫的模樣,陰雲密布的天空,一道道閃電劈下來擊中了山魁的身軀,四周的山川則有許多看似修士一般的人在觀望。這場景太過熟悉,分明就是之前八方修士聚集一地,等待奪寶時的場景,幅浮雕的四角則是各種修士們互相爭鬥的場景。
繼續往下看,緊接著第三幅圖則是烏雲欲散去,扛過了天劫的山魁重新盤腿坐下,無數天才地寶從山魁身上掉下,修士們紛紛上前爭奪的場景,而在四角的小圖裏,嬰兒模樣的怪物襲擊了修士,鮮紅的顏料標明了這次的爭鬥雙方皆死傷慘重,看到其中一個“嬰兒”匍匐在一個死去修士的屍身上啃食的一幕。黑岩心下莫名地一毛,似是想到了什麽很不好的東西。壓下心底莫名升起的不安,黑岩加快了往下看的速度。
第四幅圖,黑色的巨大鎖鏈捆住了山魁,圖畫正上方是一輪碩大的太陽,但那卻並不是往常黑岩印象裏的金色或紅色的太陽,而是一輪白色的太陽,若非有四周鋪張開的黑色火舌,黑岩也無法聯想到這是太陽。那黑色的火舌舔舐著大地,無數生靈死於烈日之下,隻有一位黑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衣修士毫無一點懼色,一手抓著黑色鎖鏈的末端,一手持一柄藍色長劍,深深地刺入山魁的胸口處。
到了第五幅圖,則是山魁被黑色的鎖鏈囚禁於地麵,胸口是一個散發著藍色光芒的大洞,黑衣修士在洞口矗立,而四周的地麵上,到處是匍匐跪拜的人。
第六幅圖似乎就是故事的終結,在一片藍色的天地裏,黑色的巨塔巍然屹立,四周是高而長的石橋與之相連,黑衣修士在塔頂俯視四下,四角則是一些奴隸施法建造各種橋梁房舍的模樣。
這分明就是此地的由來!
看完六幅浮雕的黑岩心下微訝,這幾幅圖連貫起來,隻用一句話便可講明,那便是一位大能修士將小界入口打入山魁體內而後興建此地。
至於為何這名大能為何如此,浮雕上沒有講明,黑岩也無從得知。
正當黑岩準備接著往下看,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忽然竄遍全身,黑岩反射性地往那壁畫上望去,隻見那一幅幅壁畫上所有的修士、山魁和嬰孩都在用一種詭異之極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這是……!”還沒來得及做更多反映,身後竄出幾道黑色的鎖鏈,如蛇一般靈活地將黑岩捆住,隻頃刻就將他拉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這一著雖說慌亂,但黑岩很快便冷靜了下來。因著這鎖鏈來的突然,使人猝不及防,黑岩隻得由著它們將自己拖走,一邊調動起體內靈力,準備催出自己慣用的離火來。
但是體內的靈力隻剛剛一流轉,還沒來得及做下一步動作,一連串奇怪的音像便像潮水般湧入了黑岩的腦海——
那一幅幅,一幕幕,似是本人親身經曆一般,帶著無盡的苦澀與悔悟、帶著鋪天蓋地的悲傷向黑岩湧來,隻瞬間便將他淹沒。
“斬夏——”看不清麵目的女子站在一片豔麗的紅色花海中,隔遙相喚,一陣陣鈍痛在胸口泛起,苦澀到幾乎讓人忍不住下一秒就要哭出聲來。
黑岩隻呆呆地看著眼前不屬於他的記憶,喉嚨幹澀得發不出一點聲音。
“斬夏……”那女子又是一聲呼喚,緩緩向自己的方向抬起手來,似是在等自己走過去。身體像是控製不住一般自己動了起來,黑岩隻覺得手腳僵硬不已,已是全然不聽使喚了。
不能過去,黑岩在心裏一遍遍對自己重複,這不知是誰的記憶,也可能是某種陣法引發的幻境,絕對不可走過去。
默默地咬緊了牙關,一種鐵腥味在口齒中蕩開,黑岩強迫自己壓製住手腳,一邊用盡全部的力氣催動了體內的所有靈力,赤紅的離火刹時布滿全身。
就在離火竄出的同時,眼前的景象就像蒸汽被火焰烤幹一般迅速地消失了,一聲輕淺的歎息在耳邊劃過,捆束住身體的鎖鏈也急急地回縮,隻瞬間便不知退回了哪裏去了。
重獲自由的黑岩立刻掐了個法訣,護住周身,這才打量起四周來。
僅僅短短的幾息間,自己便被那古怪的鎖鏈從無盡的長廊處拖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此地看上去像是一處大殿,大殿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整體上看呈圓形,四周是高高的立柱,一端放置著高高的坐台,坐台四周懸掛著灰白的紗帳,大殿內還整齊地擺放著矮桌席位、長明燈等物,看上去是一處用於待客議事的場所,此時殿內的什物都蒙上了一層灰,顯然已是許久沒有人打理過了。
四下一片寂靜,黑岩抬頭,隻見上方是高高的穹頂,四周盤旋著回廊,那些黑色的鎖鏈正稀鬆地懸掛在上方,與普通的死物完全沒有任何區別,全然看不出一點剛剛捆人時靈活如蛇的樣子。
黑岩不敢放鬆警惕,手心握緊了長槍,小心翼翼地觀察起那些鎖鏈來,隻是不知那些鎖鏈將自己捆來此處有什麽意圖?
那縱橫交錯稀鬆懸掛的鎖鏈似是順著這高高的穹頂一路垂下的,依稀還可以看到有不少人形被捆束於其中,想來若是剛剛自己沒能掙脫那古怪的幻境和鎖鏈的束縛,現下被困於其中的人也就多了一個自己罷?
正想著,一道空靈的聲音忽然想起,那聲音似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讓人找不到源頭:“你這小娃倒是有趣?”
被這忽然響起的聲音驚了一著,黑岩反射性地握緊手上的長槍做出了防備的姿勢,同時四下環顧張望起來,果然,先前空無一物的坐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忽然出現的怪人一身玄色長袍,繡著同樣的玄色暗紋,領口袖口皆嵌著紅色的滾邊。他一頭黑發披散在身後,蒼白的皮膚沒有一點血色,仔細看的話腮邊耳後皆有顏色暗淡的細小鱗片,配合著他灰黑的唇與黑底紅瞳的眸子,表明此人並不是人類修士。
似是黑岩一副小獸受驚一般的防備姿態逗樂了那人,他冷冷地勾起嘴角,隻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卻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見對方沒有攻擊自己,黑岩也小心地把防備的動作收斂了些許,讓自己的防備看上去顯得不那麽明顯,免得激怒對方。
但在心底,黑岩卻沒有一絲鬆懈,他本能地覺得這人對自己是有敵意的……不,或者說此人對此地所有的活物皆有敵意。
若是可行,黑岩絕對會立刻就轉身逃跑,畢竟這人給黑岩帶來的不寒而栗的感覺太過明顯,但一來,此時黑岩尚不清楚對方的意圖,二來,這裏明顯就是這人的巢穴,他想跑,能不能跑得掉還是個問題,心下一番思索,黑岩隻得小心翼翼地開口過問一句:“前輩,晚輩無心叨擾,隻是誤入此處……”
“嗬……誤入?”坐台上的人仍沒有什麽動作,隻是抬手虛掩了掩嘴,又是一聲嗤笑,“現下倒是什麽人都敢進無心閣了……小娃兒,可有名字?”
對方突然話鋒一轉,似是閑話家常一般問起了自己的名字,黑岩一時也拿不準他的意思,隻得語氣恭敬地回到:“晚輩……名為黑岩。”
想了想,又試探地加上一句:“敢問前輩尊名?”
“黑岩?膽子倒是不小。”那人轉了轉眼珠,嘴角那一抹笑漸漸地沉了下去,他低斂了眼眸,垂著長長的睫毛,不緊不慢地回道——
“吾乃萬妖梟陽主人——斬夏。”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一章祈禱不要加班,阿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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