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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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居不愧是全江南最好的酒樓。
香甜清脆的桂花糯米藕,酸甜可口、外脆裏嫩的鬆鼠鱖魚,酥爛軟糯、入口即化的東坡肉,一道道江南的特色美食,讓褚宵很是大飽口福。
桌上的氛圍也十分融洽。
陸小鳳慣會調節氣氛,楚留香和花滿樓也不是難相處的人,不多時,褚宵心裏的那點陌生感便被打消,開始端著酒杯,同他們談天說地、稱兄道弟起來。
陳年的女兒紅醇香甘鮮,後勁十足,不過幾杯下肚,褚宵白嫩的臉上就泛起了一層紅暈。
但他的神誌仍舊十分清明。
他一直在等,等著陸小鳳‘出招’。
可陸小鳳卻始終沒有異動,他隻是中規中矩的跟褚宵寒暄了幾句,言談間,甚至還特意避開了一些涉及私密的話題,沒有對褚宵的來曆進行任何打探。
褚宵有些迷糊了。
難不成,真的是他想多了?
陸小鳳請他喝酒,該不會真是因為對他‘一見如故’吧?
陸小鳳其實也很無奈。
他原本是打算在飯桌上探一探褚宵的底,可每當他準備開口時,就會生出一種莫名的心虛感,在這種心虛感的驅使下,他每一次都會忍不住更換話題,扯來扯去,就扯了一堆無關緊要的閑話。
眼瞅著這頓飯就要結束,還是一無所獲的陸小鳳終於坐不住了。
“咳。”
他清了清嗓子,視線有些飄忽的從褚宵身上掠過,然後故作隨意的問道:“聽口音,小小你應該是京都人士吧,頭一次下江南?”
終於來了!
褚宵眼珠一轉,笑眯眯的回道:“是呀,陸大哥真是好眼力。”
“哈哈哈。”陸小鳳扯著嘴角幹笑了幾聲,又幹巴巴的問道:“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我的意思是說,你要是不急著走的話,我可以帶你在江南好好的玩上幾天。”
欸媽,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話方式……
褚宵捏著酒杯的指尖輕微抖動了一下,隨即,忍不住衝陸小鳳翻了個白眼。講道理,這種沒有絲毫技術含量可言的套話方式,他在三歲的時候就能看破了好麽?
為了不侮辱自己的智商,褚宵果斷的直奔主題。
“陸大哥,你還是有話直說吧。”
也別再為難自己的智商了。
從這句話中接收到了明顯的鄙視意味兒的陸小鳳:“……”
陸小鳳臉上那無比精彩的表情,成功的逗樂了一旁圍觀看戲的楚留香,就連花滿樓,也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他雖然目不能視,卻也能猜測到陸小鳳此時的反應。
那一定十分有趣。
被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鄙視,還被朋友們嘲笑的陸小鳳,帶著滿臉的憋屈和無奈,悶聲對褚宵問道:“你不介意我這麽做麽?”
褚宵聳了聳肩,玩笑道:“你就當我是吃人嘴短好了。”
陸小鳳當然不會把這句玩笑話當真,他估摸著,褚宵大概是看在楚留香的麵子上,才會不與他計較剛才的事情。
不過不管怎麽說,他的目的到底還是達成了。
“既然小小你如此坦率,那我也就不多囉嗦了。”習慣性的摸了摸胡子,陸小鳳坐直身板兒,開門見山道:“我其實是想向你求證一件事情——那江南布政使,是否為你所殺?”
聞言,褚宵的臉上立馬露出了意外之色。
這跟他事先預想的不一樣啊!
他以為陸小鳳接近自己,是因為好奇心發作,看出了他的武功套路,想要打探一下他的身份來曆什麽的,但沒成想,陸小鳳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的目的,竟然是為了求證江南布政使的事兒。
而且聽語氣,陸小鳳顯然已經認定了他殺手的身份。
褚宵呐呐道:“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的?”
他明明沒有留下什麽破綻啊,除了最開始的那次誤殺之外,褚宵每次行刺時都會格外注意,確保動手時不會有任何目擊者在場,事後,也會清理一番現場,確定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所以,陸小鳳究竟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果然是你。”
聽到褚宵這等同於承認了身份的回答,陸小鳳笑了笑,故作神秘道:“其實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人也知道這件事情。”
“誰?”
“喏。”陸小鳳咧嘴一笑,衝著楚留香所坐的方向努了努下巴,然後便抱起雙臂,端出一副等看好戲的架勢。
他很期待,等褚宵得知自己在無意中截了楚留香的胡時,會是怎樣一番精彩的反應。
楚留香滿臉無奈的瞪了陸小鳳一眼。
這廝明知道他不擅長應對褚宵這種‘崇拜者’,卻偏要將話題引到他的身上……嘖,這小心眼的家夥,肯定是為了報複他剛才的‘幸災樂禍’。
陸小鳳:來呀,互相傷害呀。
在褚宵莫名熱切的注視下,楚留香盡量言簡意賅的將事情的原委,同褚宵講述了一遍。
在得知自己在無意中截了楚留香的胡時,褚宵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竟然害的從未失過手的盜帥失敗了一次!
噢喲~想想還莫名的有點兒小激動呢=v=
楚留香:“……”
親你的想法都寫在臉上了你造麽→_→
看著一臉無語的楚留香,陸小鳳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忍住,‘哈哈哈哈’的放聲大笑了起來。
“他這是咋的啦?”
看著笑的渾身抽搐,狀若羊癲瘋發作的陸小鳳,褚宵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跟他拉開了距離,然後一臉莫名的朝楚留香問道。
“不用理他,過會兒就好了。”
楚留香倍感心累歎了口氣,努力忽視掉耳邊響亮的笑聲,緩聲道:“我能否冒昧的問一句,你取走那些財物的目的,是什麽呢?”
這番和褚宵接觸下來,讓楚留香產生了許多疑惑。
一個人的生活習慣往往是刻在骨子裏的,就算有所掩飾,也能看出一二。
褚宵身上帶著股江湖中人沒有的嬌貴,他身上所穿的衣物,用餐時的一些小動作,以及言談間不自覺透露出的那種傲氣,都彰顯出一種隻有出生在富貴人家,並且自小便嬌生慣養出來的氣息。
這樣的人,往往都不會貪圖錢財。
因為他們本身就擁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財富。
楚留香實在是想不明白,像褚宵這樣的人,為什麽要成為一名殺手,又為什麽要四處斂財。
“我的目的很簡單啊。”褚宵聳了聳肩,理直氣壯的對自己順手牽羊的行徑做出了一番解釋:“那些金銀財寶,大都是他們收受賄賂、以及壓榨百姓所得,都是不義之財,這些財富原本就不屬於他們,在他們死後,也不該屬於他們的子孫後代,我拿走這些財物,是為了用在該用的地方。”
褚宵覺得,楚留香一定能理解他的做法。
因為從某種性質上而言,他所做的事情,和楚留香所做的事情是一樣的。
事實上,楚留香也確實如此。
他雖然從不殺人,也不讚同用殺人這種手段來解決問題,但他能夠理解,並由衷地尊重褚宵——盡管褚宵不過是個比他小了十來歲的,在江湖中還毫無名氣的年輕人。
彼此坦誠之後,褚宵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與楚留香等人的關係倒是更加親近了幾分,待到酒醉飯飽,褚宵還應邀,到花滿樓的那座小樓去小坐了片刻。
陸小鳳甚至提議,要帶著褚宵和楚留香在江南好好的玩上幾天。
老實說,褚宵還真有點兒心動。
但他最後仍舊回絕了陸小鳳的提議。
他這趟出宮,可不純粹是為了吃喝玩樂,而是有著一項很重要的任務在身——他要去搜集南王謀反的證據。
南王的封地遠在嶺南東道,褚宵這一路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若是再推遲下去,恐會生出什麽變故。
近兩年,自慶帝繼位後,原本一直駐守封地的南王忽然一反常態,打著匯報封地情況的借口頻繁上京,還在私底下接觸了許多朝臣。
他的這些舉動,讓慶帝不得不提起了戒心。
南王是先帝的親兄弟,年輕時曾立下過不少戰功,在朝中威望極重,他參與過皇位競爭,並一度力壓先帝,險些坐上皇位。
隻可惜,南王生性張狂,在占據優勢之後便立馬耐不住性子,對其他的皇位競爭者下了手。
包括先帝在內的幾位皇子,都被南王下過毒手。
打壓、暗殺、毒害,在南王的迫害下,先帝的兄弟們要麽命喪黃泉,要麽就是被壞了身子骨,再也無法生育,先帝運氣好,沒有丟掉小命,也沒有喪失生育功能,隻是身子骨差了些,活不長久。
人在做,天在看。
南王的這些行徑最終被人揭穿,遭到了厭棄,與皇位失之交臂。
許是擔心先帝上位後會報複自己,南王在罪行暴露之後,便自行請罰,跑到了當時匪患嚴重的嶺南駐守。
先帝在位的那些年,南王一直老老實實的呆在封地,沒有絲毫異動。
許是知道先帝對他不待見,他甚至連每年的朝拜都不敢露麵,隻是定期托人將稅供送到京城,以示臣服之意。
見南王似乎確實有悔改之意,因念及手足之情,先帝終究還是饒了他一馬。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場堪稱慘烈的皇位爭鬥漸漸被人們遺忘,曾經因殘害手足而遭眾人唾棄的南王,也因其對封地治理有加,挽回了聲譽。
老實說,慶帝也不想懷疑南王有不臣之心。
皇室近幾代子嗣凋零,除開嫡係的慶帝和褚宵,旁支也隻剩南王一脈和太平王一脈,若是南王真有不臣之心,按照祖宗規矩和朝廷律法,慶帝免不得要誅滅他那一脈。
如此一來,整個皇族就隻剩下嫡係和太平王一脈了。
人丁衰敗,對每個家族而言,都是極其嚴重的問題。
皇室尤甚之。
慶帝知道,朝代更迭乃天道輪回,褚氏皇朝早晚也會像曆朝曆代一樣,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但身處皇位,他自然會希望褚氏皇朝能夠長盛不衰。
最起碼,在他這一代,褚氏皇族不能亡。
所以,在明明可以直接下令查辦南王的情況下,慶帝選擇了隱忍。
他想盡量在不驚動旁人的情況下,低調的處理好這件事,就算南王真的有不臣之心,隻要事情沒鬧大,且南王世子與此事沒有瓜葛,他便有機會保留住南王一脈的香火。
正巧,褚宵趕在這個當頭要出宮遊曆。
雖然在絕大多數時候,慶帝都把褚宵當成一個孩子來看待,但他對褚宵的辦事能力,其實還是挺有信心的。
……
好吧,這話說出來大概也沒人會相信╮(╯▽╰)╭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慶帝手上壓根就沒多少能用的人,所以除了褚宵之外,他根本就別無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讓城主出場惹=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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