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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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滴答——滴答——’

    煦霞觀大殿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一時間隻能聽到更漏的滴水聲仿佛穿透了陰陽交界。

    蘇道士屏氣凝神看向煦霞觀的諸位道士,他心裏也有些發毛,難道白毛是發現了那隻無頭鬼的頭?

    “諸位道友,雖然民間都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且不說那是由誰提出的,不語不代表沒有,不管有沒有,話不能說一半。”

    栗師太深吸了一口氣幽幽開口,“青羊宮的四位道友也不是外人,這事我就直說了。半年前,老觀主仙逝而去,在他臨終的那個清晨突然提起了一隻無頭鬼,說夢見有半截身體在山林深處找頭,我等需要為其伸冤。”

    月枕石一邊觀察著煦霞觀諸人的表情,她不敢說有閱盡千帆的閱人本領,起碼從表麵上來看諸人都聽過老觀主提到的無頭鬼,此事應該在他們心底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記。

    “沒了?”蘇道士還在等栗師太的下文,誰想栗師太卻是點了點頭以示沒有了。

    “怎麽就沒有了!”一旁年紀最小看起來大概二十五左右的程輕微猛然站了起來,“師姑,您怎麽就不說師父到底是以何種語氣說的這話。當日師父本已是死而瞑目,誰想忽而詐起說出了山裏藏了一隻無頭鬼,我們定當竭力去為其伸冤補齊全屍,否則早晚有一天它一定會找上門。”

    程道士的此話一出,其他幾位道士也一一說話了。

    “我等都遵從了老觀主的遺願,但是峨眉山那麽大想要找到屍首太困難了。半年以來不敢說查遍了方圓百裏,可是你們今天現骷髏頭的那棵樹四周早就翻查過好幾遍。”

    “確實如此。七月鬼月查了一遍,十月下元日又查了一遍。你們沒發現四周的土都挺鬆嗎?我們是掘地三尺了,但才過半個月而已,這顆頭到底怎麽冒出來了?”

    話趕話,說到這裏真的讓人有些發毛了。

    蘇道士隱晦地看了一眼月枕石,坑是白毛刨出來的,他們一眾都沒能看到埋著骷髏頭的土坑表麵情況如何。

    眼下,唯獨確定了的是骷髏頭正在在這半個月裏出現,從某種程度上是吻合了與老觀主的臨終之言,也難怪煦霞觀眾位臉色那麽難看,誰也不想被鬼盯上。

    “今夜,讓觀裏的道士辛苦一些,先派四人去守著土坑。輕微,你騎驢的速度快就走一趟府城巡檢司,不管怎麽說讓仵作先來驗屍。”

    栗師太說著看向了月枕石與展昭,這事情由觀中的大人處理就好,兩個半大孩子還是早些洗洗睡。“以巡檢司的速度最快也要醜時才能來,兩位善人就不必跟著熬夜了,你們看如何?”

    蘇道士也點了點頭,而他們這頭也該派一個人回城裏,將事情第一時間通知青觀主。“山夜路險,不如請鄭師弟與程道友一同進城,相互之間也有個照應。我與其他兩位師兄就在此與諸位道友一起等巡檢司的人到來。”

    孩子要早點睡,免得長不高。

    不管幾位道士是否認可這種說法,幾人草草吃了一頓熱乎的湯麵,月枕石與展昭就都被帶到了客房。

    一人一間房,一房裏有一窗一桌一床。

    月枕石關好了門窗外加剛剛泡好熱水腳卻還覺得有些寒意。山中本就多了幾分陰冷,幸而屋裏點著炭盆才好一些,但是摸一摸被子還有著一股潮意。也許,早該想到把湯婆子弄出來,市麵上都有賣銅錫製的燒水壺了,以工藝來看沒有道理打不出一個相似大小的暖被湯婆子,不過螺旋蓋子需要精工巧製。

    如此想著,月枕石已經用身體去溫暖了被子,乍一躺進去的涼意讓人又聯想到了埋在坑底的人頭。按照煦霞觀眾人的說法,因為得知老觀主近乎預言的遺言在前,他們這半年來一直都很謹慎地注意道觀四周有無可疑人員,誰想到還是讓一顆骷髏頭不知不覺地被埋到道觀附近,到底是誰將它帶來的?

    “不想了,不想了。”月枕石低語著將棉拉過頭,她又不是幹刑偵一行出身,至多是曾經看過不少背景道具逼真的影視作品,但是隔著屏幕與近在咫尺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到人頭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腐肉的氣味還縈繞在鼻尖,之前她作為第一個看到骷髏頭的活人沒有驚嚇到大喊大叫,不過是因為成年的靈魂對孩子的身軀進行了恰到好處的控製。

    ‘明天就會回到青羊宮,這之後都是捕快的事情。我還是好好想想怎麽以湯婆子再小賺一筆,光麵的湯婆子賣不出高價,不過可以在其上刻上其他的圖案,比如說三陽開泰,青羊宮就與這種寓意很合。還有很多其他的選擇,像是各種各樣的花草都可以……’

    月枕石將人頭踢出了思考範圍,滿腦子考慮著要怎麽製作湯婆子就緩緩睡了過去。

    不知究竟睡了多久,巡檢司的捕快與仵作又是否已經連夜趕到了,靜寂的道觀仿佛隱隱約約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再說房裏的溫度仿佛越來越低,似乎有一股冷風吹進了窗,而炭火全都燒完沒法再提供一絲暖意了。

    難道真是窗戶沒關好?月枕石有些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屋裏是一片漆黑,而走廊上懸掛的燈籠還有朦朧的光。這麽一看,窗戶不知何時半開著而被風吹得發出了嘎吱作響的聲音。

    月枕石正是半醒未醒之間,她有些不想離開溫暖被窩去關窗,隻見一團東西就掠過了燈籠飛快地朝著窗戶所在而來。再定睛一看,一隻渾身漆黑的烏鴉抓著一隻湯婆子東西衝進了窗戶。

    烏鴉拍打著翅膀徑直飛向床邊,它的爪子一鬆,湯婆子就直直地落在了床鋪正中央。烏鴉仿佛斜了一眼呆住的月枕石,嘎嘎叫了一聲又極快地飛出了窗戶,僅有一根黑色的羽毛落在了窗台邊。

    月枕石緩緩平移目光看向了扔在腹部的湯婆子,黃銅圓扁的湯婆子忽而就變作了一顆光溜溜的人頭,鮮血從眼鼻口耳等位置流了出來。

    “砰!”一團蓋在棉被上的外套被掀翻在地。

    月枕石從詭夢中驚坐而起,先看向了窗戶確定是被她關得嚴實,而屋裏火盆裏的炭燒完了,可能正是因此來覺得有些冷。屋外隱約傳來了一些談話聲,因為距離太遠而有些不清楚。

    這個夢做的讓人直冒冷汗,必須去燒一口熱水喝才好壓壓驚,而再看月色已經到了下半夜,外麵可能是巡檢司的人已經來了,不知是否查出了什麽線索。

    “小月,你沒事吧?”展昭正在廚房裏尋摸有什麽能做宵夜,他這會看著月枕石,覺得她的臉色與冬月的月光一樣有些涼過頭了。“該不會是做惡夢了吧?”

    月枕石緩緩點頭,聽著展昭的意外語氣,難道她做惡夢很奇怪?

    “剛才你在樹林裏一點都不害怕,我還以為你是見慣了血不會怕的。”展昭邊說就給月枕石倒了一碗熱水,“我剛剛燒了一些開水,喝點水暖一暖。”

    “謝謝。”月枕石隔著熱水碗暖起了雙手,而看到升騰的水蒸氣才真覺得惡夢散去了。“我是見慣了雞鴨鵝的血,人頭與那些不一樣。會害怕是一種正常情緒,我就是反應滯後了一些。難道你第一次見的時候不怕?”

    展昭想到在義莊借宿的夜晚,胡舟還拉著仵作去吃宵夜了,徒留他一個人與屍體們作伴。當年的第一夜,他是睜著眼睛熬到了兩人回來,滿腦子都在想吃的以對抗那股在義莊裏揮之不去的腐臭味。

    “慢慢就好了。”展昭也沒提起自己的黑曆史,不說這會肚子餓了就是那時留下的後遺症。“衙門裏來人了,仵作肯定了兩件事,不知身體的死者死了起碼有三四年,還有人頭的左臉部位有過一道入骨的劃痕。”

    “所以呢?”月枕石想著這如果是死者身前就有的傷痕,那還是提供一個辨識範圍。“道觀的師父們認識一位臉上有疤的和尚?”

    展昭緩緩點頭,他剛剛在大殿聽了一句,“有一位大疤大師住在十裏外寺廟裏。疤痕位置與仵作說的人頭疤痕位置一模一樣,但是那位大疤大師還好好活著。三天前,栗師太也見過大疤大師。這會也不好說不是巧合。”

    “聽上去像是已死的人還活著?”月枕石不知怎麽就想到了那個夢,之前在想人頭是怎麽來的,“烏鴉是吃腐肉的,你說有沒有可能人頭就是被一隻鳥叼來的?寺廟不養烏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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