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並不複雜的土地使用說明會，開了幾乎一下午，趙大公子止不住昏昏欲睡。

    這幾年，從董事長辦公室下放，幾乎是各個重要部門隨機輪了一遍，不用說，老頭子是決心要打磨他：從頭開始，腳踏實地，打好基礎嘛。可是，塑造磨煉了三四年，到現在還是個小小的投資部助理，這個起點，真的不嫌低？

    趙初霽有時真懷疑，老頭子是不是外麵還有個四奶五奶的私生子，自己隻是先讓磨煉好了以後讓人當腳墊……

    周圍人開始散了。

    打了個嗬欠，一臉慵懶的人勉強坐直身，清清腦子，整理一下思緒----一個雞肋項目，但職責所在，回去報告還是要打的。

    瞥了一眼旁邊還在悶頭整理材料的人，翹起二郎腿，露出個滿意表情：出來開會，部門都會給他額外配備一名記錄員+筆杆子。這種“助理的助理”模式，雖然有浪費資源之嫌，但終歸好過趙大公子的“差不多+隨意”式報告。

    一搖三晃出了會議廳，窗外的天已經徹底黑下----十二月了，下周聖誕節，是不是應該提前計劃一下？這麽說，上個月就還真不該急著甩掉那個小模特，至少過了節再說嘛，現在，還真有點寂寞。不過，誰叫她黏人過分呢？還有，那長相，實在沒特色！

    話說，現在的女人，怎麽都越長越像呢？就說之前的三任，好像都從一個模子裏出來的，大眼高鼻尖下巴，就那一個高過一個的鼻子，見了都以為混血度超過趙大公子他媽了呢，弄得趙大公子持續審美疲勞。

    前兩天見到公司新來的前台小妹，肥嘟嘟肉呼呼的，大口吃包子的樣子更是令人眼前一亮----純天然可愛啊！趙大公子一顆不安分的心頓時蠢蠢欲動，可惜，才勾搭了兩回，妹子忽然不見了----請假，據說，是流了……

    擦著額角的冷汗，趙大公子恍然：妹子還是實誠的，早說自己那圓滾滾的身材不是胖了……

    吃一塹長一智，趙大公子覺得，男女關係這事，還真得稍微慎重點，比如，交往前，讓對方上醫院做個體檢什麽的，說有了的，也請憋到時間做個親子鑒定什麽的……

    “趙助理，那這報告，我晚上弄完，發給你修改確認？”“筆杆子”推了推厚重的眼鏡，一本正經給出工作意見----雖然知道他也不見得會看，但過場總要走的。

    “嗯……”沉浸在烏七八糟想法裏的人條件反射般應了聲，總算回過神：“報告可以做得簡單一點，拎主要數據，概括主要問題……”總之要言簡意賅，看起來才省事，明天開會前掃一眼，輕鬆搞定。

    說著話，眼角忽然一道黑色身影劃過，不輕不重撥拉了一下趙公子的神經----怎麽……有點熟悉？

    “今天金誠來人了嗎？”沒頭沒腦的一個問句。

    得到肯定的答複，一種莫名的興奮衝上腦門。快步追上去，那人卻已出了旋轉門。

    “葉淩寒！”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那個身影好像遲疑了一下：誰在叫自己？幻聽吧----一個下午，那麽冗長的發言聽得人昏昏沉沉，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清醒的感覺，怎麽幻視幻聽都正常。

    話是這麽說，還是回了頭：有點印象的身形，不能說陌生的臉，就是----頭發好像長了點，樣子好像正經了點……不過，不影響辨認。

    廢柴！

    趙初霽已經快步追上來，心底一下湧上來的興奮感讓他事後想想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至於麽？幾年沒見而已，何況，當初還是不歡而散！

    “你好！”綿羊露出一個淺淺的公式化笑容。

    趙大公子忽然有點懷疑：“綿羊”這稱呼，用在現在還合適否？

    細細打量了一遍對麵的人：臉還是印象中的樣子，隻是眼角眉梢間自然流露的恬淡給他添了幾絲成熟氣質，加上中規中矩的襯衫西服，經過些成熟化修改同步於氣質的發型，讓當初的毛頭小子初具了商界精英的雛形。

    “這兩年，還好麽？”可能自覺氣氛有些尷尬，葉淩寒適時給出個禮貌性問句。

    “還行吧。”趙初霽笑笑，心裏卻似有股莫名的惆悵，可能是反感這種刻意的禮貌帶來的生疏感，低頭隨意踢開顆石子，答非所問：“一起吃個飯吧。”

    剛入夜，不期而至的一場中雨加重了城區的擁堵形式，幾十米的小路，一盞燈從紅到綠，又從綠到紅，定時定點中規中矩的跳換著，可惜對下麵的長龍來說，並沒起到明顯的調整促進作用。

    三個綠燈間隙往前挪了十來米，長龍陣裏一陣陣焦躁的喇叭聲，變道插線失敗瞬間的尖利刹車聲，結合成一曲百唱不厭的道路高峰變奏交響曲。

    打開窗，煙盒裏抽出支點上，才想起什麽，轉頭試探的眼神：“還沒學會？”

    若有所思的人迎著衝鼻的煙味露出個並不算太勉強的笑容：“試了，不喜歡。”

    “噢……”四年，看來改變的東西有限。“也不開車？”

    “國外的駕照，還沒來得及換，而且……”

    剩下的話，被窗外的一聲驚呼打斷。

    趙大公子收回夾著煙的手，對左前方電瓶車後座上滿臉驚怒的女人聳了聳肩，露出個與其說抱歉，不如說勾搭式的魅惑微笑。

    沒浪費一張好臉！

    女人的表情說明，沒經過一個合理過度，她的潛台詞就從“找死啊”三級跳到了“沒關係+喜歡你”，回頭趴在前人肩頭說了兩句，滿麵怒氣的男人回身做了個別有下回的手勢，一腳油門帶著已經立場盡失的傻婆娘奔馳而去。

    趙大公子收回表情，嘴一張，兩個字夾在煙霧裏不疾不徐飄出：“傻子。”

    這人，還是沒怎麽變。對著窗外的街景，葉淩寒淺淺歎出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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