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之後程澤鄴照例在門口等人來接，不知道為什麽平時一向和很準時的司機竟然遲到了，還不止四五分鍾。

    顧銳進看他半天等不到司機還問了要不要坐他家的車回家，程澤鄴婉拒了，想了一想還是掏出手機給司機打了個電話。

    他們家不止一個司機，但一般都是一個叫餘叔的人接送程澤鄴。餘叔在他們家幹了很多年，為人也實誠，挺值得放心，今天大概也是他，但程澤鄴撥過去的電話響了好久才被接起來。

    “喂，少爺。”餘叔的聲音有些急促，“抱歉我不能去接你了，夫人出了事情，我叫小李馬上趕去學校，你……”

    餘叔的話還沒說完，程澤鄴就從電話那端聽到一聲暴怒的嗬斥：“你還在幹什麽，快點去開車！”

    是他的父親。

    程澤鄴的父親向來是很講究表麵功夫的，任誰和他第一次見麵都會以為他是個風度翩翩的紳士。

    舉手投足都有著貴族的做派，連說話都是那樣優雅的聲調，仿若大提琴的低吟。

    可實際上，他易怒易躁，平時對程澤鄴也說不上有什麽溫和，偶爾動手也不是沒有的事情。

    人前一麵，人後一麵，這男人在家裏的時候一點不講風度。

    但能讓男人如此動怒甚至聲音裏還有些顫抖的事情，程澤鄴不用猜就知道是和他母親有關。

    隻有他母親的事情，才能讓那男人發了狂。

    餘叔那邊已經掛了電話，程澤鄴想了想還是打給了管家。

    管家倒是很快就接了，程澤鄴沒問家裏發生了什麽，隻是說自己會坐顧銳進家的車回去，不用麻煩司機小李了。

    聽到顧銳進的名字，管家就放心了，便也由著程澤鄴了。

    顧銳進聽了他這麽說，不由得問：“怎麽了？”

    程澤鄴搖搖頭：“不清楚，好像司機臨時有事。”

    顧銳進便順水推舟地道：“那就上我家的車唄，要不……你順便去我家玩玩？”

    “好。”程澤鄴本來是不怎麽喜歡去顧銳進家的，但是他現在並不是很想回到他那個家裏。

    顧銳進見他答應了倒是挺高興，又興高采烈地和他說他家的阿拉斯加生了一窩小狗，可有意思了，還問程澤鄴想不想養一隻可以送他。

    程澤鄴其實不反感養狗，相反，他很喜歡。

    因為狗這種生物很單純，你養著它，喂它吃的，它就會向你示好。

    狗都是喜歡主人的。

    程澤鄴從前也想養一隻，一開始是因為在程家的宅子裏沒有私自養寵物的權利，後來他搬出去自己住了，又因為工作沒有時間養，倒是大學的時候收養了一隻。

    是隻被人遺棄的生病了的金毛，那時候他們學院的人發起捐款，幫它治好了病，後來是程澤鄴寢室的人留下了它一直養著，隻是可惜幾年後他們畢業了，最後還是送人了。

    “我父親不喜歡狗。”程澤鄴回答。

    顧銳進聽了這話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雖然沒見過程澤鄴的父親，但從平時偶爾提及也曉得是很嚴厲，不近人情的，既然他父親說了不肯養，那就是絕對不能養的。

    “那你待在家裏不會無聊嗎？”

    “還好。”程澤鄴不知道顧銳進口中無聊的定義是什麽，無事可做？還是找不到有趣的事情？他並不是很熱衷於追求有趣。

    顧銳進撓了撓腦袋，又說：“對了，我想問你個事情，就是……女孩子會比較欣賞男孩子做什麽事啊？就是，是應該坐在座位上沉思呢，還是到球場上一展英姿？為什麽我總是吸引不到別人呢……”

    “這種事情你應該問女生吧。”

    “這怎麽好問，哎呀，你平時不一直挺受歡迎的麽，我也沒見你做什麽特別的事啊……難道……”

    這時候顧銳進同學還沒體會到“受歡迎都是建立在看臉的基礎上”這個道理，想了好久，突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然福至心靈，一拍腦門驚喜道：“難道是因為你學習好？”

    程澤鄴含糊地嗯了一聲，可能也有這方麵的原因吧。

    “可是……我成績那個鬼樣子……”顧銳進托著腮，一張臉像生吃了苦瓜似的皺在了一起，“怎麽也不可能死灰複燃吧？”

    程澤鄴：“……”他覺得顧銳進應該先把語文學好。

    顧銳進的成績有多差他是知道的，從小學開始就是在及格線上下徘徊，初中就直接在及格線以下了，高中就更誇張，常常是考試全靠蒙，一張一百五十分的卷子，他能考三十分就算不錯了，運氣不好的時候還考過六分——就對了一個選擇題。

    “要不你請個家教吧。”程澤鄴很真心實意的勸他，畢竟顧銳進將來還因為成績不好被追求的對象嫌棄過，學生時代嘛，誰不喜歡成績好的人。

    顧銳進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早就請了，還都是名牌大學的學生，可是吧……”

    “人家大學霸的思維我跟不上啊，講的題目我基本聽過就忘了，換了好幾個人都沒什麽作用，我媽都急死了，哎……”

    顧銳進歎了口氣：“我覺得吧，可能不該找大學霸教我，人家的方法我根本就不適應，可是我媽就非要衝著別人的學校名聲去找家教，不然就覺得不靠譜。”

    “哎，程澤鄴，你之前給我講的題目我就能聽懂，也能記住，要不你來給我補習吧？”顧銳進的腦筋轉了幾轉最後又轉到了程澤鄴的身上，“放學後來我家上課，不正好嗎？”

    程澤鄴沒興趣做家教，但是也不太好直接拒絕顧銳進，不說他們倆現在的情誼，此後的十幾年裏顧銳進可是一直都和他關係不錯，作為朋友絕對是合格了，而且工作之後在事業方麵顧銳進也幫過他不少忙。

    程澤鄴這人向來是別人予他多少，他都會盡數還回去的。

    “要是我去你家的話，肯定就不單單是學習了，你忍得住不玩遊戲？”

    這話倒是沒說錯，每次程澤鄴去他家，顧銳進都要拉著自己陪他打遊戲。

    “那樣的話……”顧銳進有些為難，“如果在外麵，我媽估計不放心。”

    程澤鄴覺得在外麵倒是不錯的主意，反正他也不怎麽喜歡待在家裏，“不如去醉佳人，那不是你家的麽，這樣你媽該放心了。”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那就這麽說定了！”顧銳進有些雀躍，“我回去就和我媽說，那你爸那裏……會答應嗎？”

    顧銳進一開始沒考慮這些，想到程澤鄴的父親很難說話又有點猶豫：“他會不會不高興？”

    程澤鄴心知他父親巴不得和顧家扯上關係，哪裏會不高興，便說：“不至於，不如你讓你父親先打個電話給他說一下。”

    “好！”顧銳進點點頭，“之前你都不怎麽愛和我說話，還以為你會一口拒絕呢，現在我知道了，原來程澤鄴你也是樂於助人的好同學啊！”

    程澤鄴聽了有些哭笑不得，他可從來不是樂於助人的人。

    在顧銳進家裏玩了一個多小時順便還吃了飯程澤鄴才回了家，到家之後首先看到的是管家，他的臉色不算好，看見程澤鄴先問了吃過晚飯沒有，得到肯定的答案他便說那少爺先上樓吧。

    程澤鄴沒動，問他：“家裏怎麽了？”

    他父親不在，雖然一般這個時候他多是有應酬在身，但是從放學時候的電話來看，父親是回了家的。

    管家一開始不肯說，大概覺得告訴小孩子不好，程澤鄴就一直沉默著看著他，最後沒有沒有辦法他才交代了，原來是程澤鄴的母親又犯病了。

    管家沒有細說，大概就是他父母親兩個人發生了爭執，他母親狂躁症發作拿了一個花瓶砸破了他父親的頭，後來又想用瓷瓶碎片割腕，最後是餘叔開車把他們兩個人都送進了醫院。

    程澤鄴沒問他們兩人爭吵的原因，反正問了也得不到答案。

    他從小就覺得，他父親和母親哪裏像是夫妻，分明就是仇人。

    不過這仇人似乎是他母親單方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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