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洗耳恭聽，朱三沅和肥龍也不敢亂插言。

    瑪蒂爾德很享受這種感覺，被推崇、被尊敬，自己說的話被當做金口玉言。

    “這片大陸名叫卡拉迪亞，很久之前，是一處蠻荒煙瘴之所在，亂石怪木叢生、野獸遍地，這裏的土著也是未曾開化的、落後的野蠻人，根本無法與先進發達的北方大陸的諾德本土相提並論……”

    朱三沅與肥龍對視，忍住了，誰也沒發表意見。

    “後來，諾德人的先驅發現了這片大陸，並為之帶來了先進的文明。這才成就了時至今日，仍然被他們緬懷、稱頌的‘古卡拉德帝國’的輝煌。簡直是一群沒有見過世麵的野猴子，太可笑了。諾德人給卡拉迪亞帶來的好東西實在是數不勝數，而這其中，最值得被稱頌、最應該被銘記的，就是第納爾及係統化、標準化的經濟體係……”

    這次是妞妞忍不住插言，“那肯定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裏程碑了。”

    瑪蒂爾德顯然很喜歡恭維的接話把、搭下茬兒，“顯然，你也很有智慧，小胖妞。”

    朱三沅問道：“如此說來，卡拉迪亞人該對你們諾德人感激涕零、刻碑立傳嘍？”

    “也許吧。但很顯然，他們沒有這份覺悟，他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而且，我們也不需要他們的感激。因為，他們是我們的‘自己人’，古卡拉德帝國留給諾德人的遺產。我們是這片土地的合法繼承者。雖然古卡拉德帝國早就四分五裂，現今的這些假冒偽劣小國家也不承認、不遵守老帝王的遺願，但我們諾德人仍然將他們視為子民……”

    朱三沅打斷道：“咱還是多聊聊第納爾的事兒吧。把種族仇視、民族爭端先放一放。”

    “我一直說的是第納爾呀。嗬嗬，我不得不承認，諾德人起初也沒考慮太長遠，並沒想要控製卡拉迪亞的經濟，隻是想做生意的時候更方便一些，才發明了第納爾，並說服這裏的愚昧落後的人們接受它、使用它。

    諾德人利用這裏的盛產的鐵礦和另一種神秘金屬材料，以及諾德本土產的一種材料，按照一定比例混合、熔煉，鑄造出了第納爾。這種新冶煉出的材料，質地堅硬而又有延展性，不會發生脆性斷裂；同時重量很輕便，方便攜帶；而且容易識別，易於防偽。

    於是，第納爾就被卡拉迪亞人迅速接納，並一躍成為法定貨幣，甚至連南方草原和沙漠中的遊牧民，也欣然接受。

    當然，除了眾人皆知的鐵礦和諾德本土的金屬材料，另一種產自卡拉迪亞的鑄幣材料，卻是鮮為人知的，而三種材料的比例、或者有無第四種材料，就隻被少數人壟斷了。哈哈，毫無疑問，這個人可以通過濫鑄錢幣，而攫取大量的財富，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

    三人表示讚同，“這就等於自己家裏有台印鈔機啊，想印多少印多少，想想都過癮！”

    瑪蒂爾德顯得極為陶醉，好像她是那個擁有印鈔機的人，“那個擁有搖錢樹、聚寶盆的人，名叫阿拉西斯，是闡達城的領主。他掌握這冶煉技術，卻英雄無用武之地，直到融入了我們諾德人的智慧。

    他在所有的戰爭中都宣布保持中立，向交戰各方出售物資，並向參戰領主們放高利貸，還借機哄抬物價。總之，他是個第納爾養的混蛋。後來，他終於死於貪婪，被維基亞的刺客暗殺，據說他的屍體至今還保留在布魯加堡，已經風幹成了木乃伊，作為那次暗殺行動的有力物證。

    但是，人們永遠忘不了闡達領主阿拉西斯臨死的詛咒，他說，如果沒有了他，卡拉迪亞就將失去第納爾。他說的沒錯，隨著他的死亡，再也沒人知道第納爾究竟是怎樣煉成的。”

    “那這裏的金融秩序豈不是要麵臨崩盤的危險？”

    “這就是我們諾德人的智慧所在，”瑪蒂爾德再次炫耀道，“我們又發明了一個劃時代的產物——信用第納爾，有別於傳統的‘實體第納爾’，這種交易方式采取了最原始、最貼近‘貨幣’本質的，同時又是最先進的支付手段——記賬。

    也就是說，卡拉迪亞大陸上的所有人，都承認‘第納爾’的合法性和無限性，各國國王與領主以國家信譽做擔保，進行脫離第納爾的第納爾交易……”

    在卡拉迪亞大陸上看來，這是非常超前的金融技術，但在朱三沅、肥龍和妞妞看來，這簡直是眾所周知的基本原理，法幣、銀行卡、移動支付、比特幣、區塊鏈……再正常不過了。當然，處於中世紀時期的卡拉迪亞，居然已經把這種原理運用到生活中，也算是一個奇跡了。

    “但是，一旦有人——比如我，揭開了第納爾鑄造的秘密，哈哈，我就可以宣布‘信用第納爾’時代的終結，用我手中的商業資源倒逼‘實體第納爾’的複辟。然後，全大陸的財富全歸於我手。那時候，我也將掌握整個卡拉迪亞大陸……給你兩座城，又有何不可呢？”

    朱三沅為她的雄心壯誌點讚，“說得好像天衣無縫，隻是……你成功的避開了所有關鍵問題。”

    “哦？什麽關鍵問題？”

    朱三沅回憶了一下，給她一一羅列出來，“第一，你如何‘揭開第納爾鑄造的秘密’；第二，你如何擁有咄咄逼人的商業資源？”

    瑪蒂爾德麵紅耳赤，“我早就跟你說過了，這些秘密，我也隻是‘部分知道’，而且即便全部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至於商業資源，當然就是用手中的第納爾和甜言蜜語去勸說啦。”

    朱三沅先聲明，自己是跟她進行學術討論，不是杠精附體，“如果他們不聽勸，或者擁護先進、方便的‘信用第納爾’，而不願開曆史的倒車，重拾‘實體第納爾’呢？”

    “那就打他一頓嘍！世界上沒有一頓打解決不了的問題，如果有，就兩頓。”瑪蒂爾德嚴肅而認真，“我們諾德人從來都是以理服人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