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來，樹葉沙沙。

    蘇墨的話隻能讓關熊一聲長歎。其實，他理解蘇墨的心情，任誰遭遇了那樣的變故也會性情大變。

    雖然擁有了在白骨大陸上近乎無敵的修為，但是蘇墨也失去了很多溫暖與快樂。

    得與失，輕與重！人們永遠也說不清，道不明。

    這也許，就是生之痛苦。

    離開了五輪宗後，這一百多年裏關熊多數時間都在陪著蘇墨在白骨大陸遊曆。對於蘇墨來說，那真是見多識廣了。

    白骨大陸中域，有東、西兩大玄穀。

    那兩大一等仙門，更勝五輪宗、白骨宗。

    白骨大陸南域，則有極樂宮那樣的存在。極樂宮內，更有化魂修士坐鎮。

    一路走來，蘇墨的確漲了見識，但是他的境界一直停留在化魂大圓滿。

    起初的時候，蘇墨幾乎不願與關熊說話。在一個地方，可以一呆十數年。

    後來，蘇墨那種境況才略微好轉。

    隻不過，蘇墨再也回不到當初的模樣。

    冷漠、深沉。

    關熊與蘇墨在一起，就像一個仆人。估計，整個白骨大陸上最牛掰的仆人，就是關熊了。因為，他是仙虛傳人，神劫之身。

    可是，在蘇墨眼裏，關熊就是關熊。

    一個死胖子！

    所謂的境界，在蘇墨眼裏似乎都是浮雲。那就像五輪宗臨走的一夜，蘇墨指著鼻子大罵白來。

    什麽白來？什麽風兮？什麽神劫？

    我蘇墨罵得就是你。

    你個臭乞丐！你他媽騙我！為什麽要我入風輪？為什麽不阻止一切發生？

    當夜，蘇墨頤指氣使，縱酒大罵。

    當時，關熊也在場。陪坐的四大化魂，麵麵相覷，啞口無言。那個時候，關熊就在心裏嘀咕：蘇墨，你真他媽是白骨大陸第一人！

    一個化魂，敢罵神劫！

    這百多年來，蘇墨也罵過關熊。

    可是，無論蘇墨說啥，關熊都不真生氣。因為，人家關熊本就是奴兒出身，練就了一身極好的養氣功夫。

    關熊時而怒視氣憤，其實就是為了配合蘇墨。

    何況，暗中關熊還得到陪侍蘇墨的任務。

    白骨之心，他找到了就在蘇墨身上。那枚紅塵古扇的吊墜，就是白骨之心。他新的任務，還真就是保護好蘇墨。

    當然，最近這些年，蘇墨的性子略好了一些。很多事，他似乎正在想得更清楚。他基本不罵關熊了。

    關熊明白，蘇墨這樣樣子，其實都是太重情誼。

    此時，蘇墨負手而立，正認真地看著那個幾個凡人孩子。

    關熊在他身後，不言不語。因為，他知道很多時候蘇墨就是在這樣的狀態下，明白了很多事。

    由凡入仙！可是，很多事還要從凡中參悟。

    一共五個孩子，兩個男孩，三個女孩，都大概八九歲的模樣。吵吵鬧鬧的，他們似乎要一起演一出戲。

    但是，在分配角色時有些爭議。

    “我不演狐狸精！”其中一個略小的一點女孩噘嘴道，“我娘說，狐狸精不是好東西。”

    “什麽狐狸精？瞎說。那是狐仙，美麗的女狐仙！”另一個略大的一點女孩道。

    “我不管！反正我不演。”小女孩生氣道，“狐狸就是不好。我要演聖女，然後讓哥哥來來救我。嘻嘻！”

    那略大的女孩白了小女孩一眼，沒好氣地道：“聖女最後可是要死的。你也演？”

    “死就死唄！反正，都是假的。聖女不是能被情僧娶嗎？當新娘子多好！”

    “不知羞！哼！”略大的一點女孩說。

    “那我演狐仙吧！”旁邊另一個女孩笑著道，“其實，都一樣。就讓小月演聖女，瑤瑤你演我的仗義女俠好了。”

    “那好吧！”三個女孩終於達成了協議。兩個男孩，沒有什麽爭議。一個魔頭，一個情僧。

    蘇墨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感覺這些孩子很有意思。

    那是一出什麽戲呢？

    蘇墨看著，關熊也看著。

    孩子的世界，永遠都充滿了想象。甚至，他們可以通過想象營造整個世界。

    於是，他們的表演開始了。

    其實，小廣場上幾乎什麽都沒有。但是，一棵樹，便是一座山；一個石桌，便是一座宮殿。

    一個樹枝，便是仙劍；一塊青石，便是法寶。甚至，他們一指蘇墨、關熊，說道：他們就是妖魔嘍嘍。

    蘇墨莞爾，關熊大笑。

    孩子們演得故事很簡單：聖女與情僧，本是一對戀人。但是，狐仙喜歡情僧。聖女、情僧新婚之日。狐仙求魔頭暗中抓走聖女，而她自己變成了聖女的模樣嫁給情僧。

    後來，事情敗露。

    情僧找魔頭報仇。最後，一位女俠出手，幫助情僧殺死了魔頭。可是，期間聖女為了救情僧而死，狐仙則因為慚愧而遠遁。

    最後，那情僧才萬念俱灰，削發為僧。

    從此，那情僧感念世界慈悲，修成大道，最後才得情僧之名。而之前，他叫什麽早已無人知道。

    其實，故事很簡單，但是似乎又不簡單。

    因為，最後的一場大戰。

    小廣場上樹枝亂飛，青石縱橫。

    好不激烈！

    聖女死的時候，那情僧更是痛不欲生，幾欲自盡。那些孩子，很有表演天賦，而且那場戲，看來他們總演。

    蘇墨看罷微微一笑，然後是長長一歎。關熊看罷卻自言自語道：“看來，原來和尚都不是真想當和尚。嘿嘿！”

    “那情僧就是萬荒寺的開山祖師吧！”蘇墨對關熊道。

    關熊笑著搖了搖頭。

    那意思是孩子的遊戲，豈能當真？而且，很多民間傳說絕不能當真，因為被後世演繹地早已失去了本真。

    可是，蘇墨不以為然。他一招手，喚過那幾個孩子。然後，他手一翻，掌心有幾枚果子。蘇墨的果子當然不是凡品。

    可惜，隻有那懂得謙讓的女孩拿了一顆。

    “紫香，娘不讓咱們亂要別人的東西！”一個男孩道。

    “他不是壞人！”那小紫香姑娘笑著說，然後直接把果子吃了。

    真是香甜可口！

    “好吃！”小姑娘甜甜地笑。

    蘇墨心中感歎，這就是機緣。因為那一枚果子，這小姑娘將來就有一定能養出仙根，成為不俗的修士了。

    可惜，其它孩子都不肯吃。

    “孩子們，我想問一下，情僧在哪裏？”蘇墨笑問道。

    “在南方的大廟裏！”幾個孩子倒是異口同聲地道，“很遠，很遠！”

    “嗬嗬！謝謝！”蘇墨笑了笑，然後轉頭對關熊道，“怎麽樣？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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