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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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半夜,突然她從床上驚醒。哆哆從門縫裏隱隱看見一星微弱的光。
“難道是小偷?”哆哆下床,躡手躡腳地溜到門邊,悄悄把門打開一條縫。結果讓她驚奇的是,沙發上坐著的兩個人竟然是自己常年不在家的爸爸媽媽!哆哆一把拉開門,跑到爸媽跟前,想告訴自己這不是在做夢。她興奮地問:“爸,媽,你們怎麽突然回來了?還是在大半夜的。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小偷呢!”可是,她這才意識到,家裏的氣氛好像不太對。爸爸臥在沙發上,皺著眉頭,臉上分明的寫著兩個字“疲勞”,整個人看上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幾十歲並且好像十分痛苦。而媽媽靠在沙發上,仰著頭,不停地用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突然,媽媽開口說:“哆哆啊,你爺爺他,幾個小時前,去世了。”
一刹那,仿佛這個世界靜止了,哆哆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一個接著一個強而有力的聲音對她說:“你爺爺已經去世了,他已經去世了,你爺爺他已經去世了……”周而複始。
哆哆捂著耳朵:“不可能,不可能,你是在騙人,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哆哆,哆哆,你先別激動,媽媽知道你最在乎爺爺,但是,你爺爺他真的……”
“啊!~我不聽,我不要聽!”
“王哆哆!你給我冷靜下來!”爸爸起身拉住哆哆的手,“哆哆,你已經長大了,你必須學會接受人死的現實,總有一天,爸爸媽媽也有可能離你而去,所以你要學會正視死亡!”
王哆哆漸漸冷靜下來,說:“帶我回老家,去送送爺爺吧!他一個人肯定很孤獨。”
“好。”
經過八個小時的車程,他們終於連夜趕回了老家。哆哆看著病床上蒼老的爺爺,眼淚經不住落了下來。
聽爸爸說,奶奶早在生下爸爸之後就去世了,爺爺一個人把他拉扯長大,十分不容易。不過,爺爺憑著他那不服輸的勁兒,使他們父子倆的生活越過越好。之後,爸爸遇見了媽媽,他們倆彼此相愛,結了婚,之後就生下了我。本以為小日子會越過越好,但是沒想到,在自己九歲那年,不知是什麽原因,生了一場大病。所有的人都認為我沒救了,連爸爸都安慰媽媽說還是放棄吧,做手術隻有一成的把握,不做手術還可以讓我再多活幾天,陪陪他們。而且,孩子可以再要。幾乎這個世界都已經放棄了她,可是,隻有爺爺,隻有爺爺!
爺爺不顧所有人的反對,他跑到了一個寺廟裏,踉蹌的摔在地上,卻絲毫不顧他人的眼光,對著麵前的佛祖就是一陣猛拜。一次,不夠!兩次,不夠!三次,不夠!四次還不夠,那就五次,六次,七次……直到頭破血流,連一向冷血隻知道嘲笑別人的路人也終於被感動了。他們上前去拉爺爺,可是爺爺根本不管這些,隻是一個勁兒的磕頭,念叨:“佛祖,菩薩,我求你們,我求求你們,保佑保佑我的孫女兒吧!我求求你們,她還那麽小,那麽可愛……”
而直到後來,王哆哆才知道,其實爺爺根本就不信佛!可以說,他一生高傲,從來就沒有求過誰,更不會信誰。可,為了她,就為了她,爺爺甘願去求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神靈。就隻是為了她……
這種方式,連自己的爸爸媽媽都不會去做。那一刻,連自己的父母都放棄了自己,可是爺爺卻沒有!哆哆知道爺爺對自己的這種愛已經超越了語言文字的表達。
後來不知道是老天都被爺爺感動了,還是發生了奇跡,哆哆的命真的被爺爺磕的頭給攔了下來。哆哆的病情開始轉好,往日臉上的紅潤也漸漸回來了。爺爺對自己的情也永遠的烙在了自己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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