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裒走到她麵前，布滿皺紋的手落到她的肩頭：“恣，我必須為謝家所有人考慮。難道你要一走了之，將整個謝家置於萬劫不複之地？”

    當然不能……

    鳳恣的手不知何時已經緊握成全，她就是再自私，也不能對舅舅的話無動於衷。

    “好，我嫁！不過我等不了三天，明天一早我就要知道，阿泫在哪！可以嗎舅舅？”

    謝裒頷首。

    鳳恣穿上紅靴，叩拜將她從小撫養到大的舅舅，三叩首，是大禮：“舅舅，我與阿泫兩個人，六歲就從洛陽逃難到謝家，被您撫養長大，養育之恩大於天，其實在我心裏，您就是我的父親，今日我即將出嫁，請受我三拜。”

    謝裒等她三叩首後，將她扶起來，握住她的手，意味深長的拍了兩下，什麽話都沒說，但他心裏，其實壓著千言萬語，白發蒼蒼的老者，看她在侍女的前後簇擁下，揚長而去，不知何時，已經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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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婚，是在皇城神壇舉行的，異常莊重。

    整個婚禮儀式按照周禮進行，由讚者、司儀、執事等數人主持。

    盥禮、祭酒、一個步驟，一個步驟，鳳恣按禮而來，其實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鳳泫那臭小子到底在哪，竟然不知道來主動找她，直到主婚官高喊：“鴻雁傳書，信言一諾，不以千山萬水為隔，願比情思幾世明誌！先請新人閱覽婚書，永以為鑒！”

    鳳恣接過婚書，心不在焉的腦袋，猛地驚醒，睜大雙眼，細細一看：“啥？”

    她忍不住想雙手掩麵，那些話她哪說得出口，老臉都羞紅了。

    鳳恣偷偷窺了新郎官一眼，她就不信良塵說得出口！

    她似乎到現在才認真打量了一下那個萬千少女心中最想嫁的男子，身材靈修挺拔，與她一樣都是一身玄端華服，周身氣質仿若天人，尤其是那張俊臉……

    不知道怎麽長的！

    十五年不見，他似乎隻長個子不長臉，歲月竟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明明是三十二歲的大叔，卻嫩得還像個十七歲的少年，隻是沉澱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成熟氣質，低沉內斂，說不出的器宇不凡，鳳恣疑惑，是不是飛升過的人，就青春永駐、長生不老了？

    良塵注意到她的目光，眼角眉梢不可抑製的攜起一絲笑意。

    然後，唯美的誓言便像高山流水的琴音，從他嘴裏傾瀉而出，餘音繞梁：“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鳳恣一腦門子汗，這輩子都沒被人這麽一本正經的調戲過，羞殺我也！

    好半響，她都訥訥不能語。

    然後，便是排山倒海的尷尬，場麵一度靜謐，所有人都在等著她宣誓，天台下方黑壓壓人頭攢向，全是想要親眼觀看江左第一仙君大婚的皇城百姓，那場麵，真是大氣磅礴。

    鳳恣卻苦不堪言，這誓言她哪能隨便發？隨便亂發誓是會遭雷劈的！

    可是麵前威不可言的男人，靜等須臾，臉越來越冷，周身氣息如冰山雪崩，明晃晃的朝她逼來，好像她再不開口，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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