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塵不動聲色，強忍著嘴角的微勾，落下黑子，殺了季父棋麵上好大一片白子。

    良塵仙風道骨的季父眼睛瞪大，與良塵吹胡子瞪眼了好一會兒，就差沒品的悔棋了！

    鳳恣在旁看季父沒品的樣子，努力憋著笑，不參與叔侄兩下棋的那點事，心道：

    想當年，她、鳳泫，還有小白妹妹三個人從北方逃到江左，南渡路上看到過多少屍橫遍野？不是死於洪災、蝗災、就是死在匈奴兵的刀口下，可恨江左這麽多玄門世家，整天就知道關門過自己的悠閑日子，小富則安，如果大家團結起來，像誅殺她一樣賣力，聚成一股強大的力量一起北伐，殺到北方去，收服國土，匡扶中原，那該多好？

    她小時候曾有過兩個誌願：

    其一，讓江左成為南渡僑民的樂土；

    其二，就是殺到北方去，收服中原。

    如果有人願意北伐，她一定全力助陣，此事義不容辭，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至於與江左玄門世家子弟相互殘殺，她實在提不起多大興趣，哪怕她的人頭價值十萬黃金，也休想打擾她繼續享受日光浴。

    鳳恣一秒鍾恢複懶散姿態，拍拍雲珠的肩膀，任重道遠：“雲珠是吧？多多關注你手中那花名冊，密切留意那些至陰至純的少女，有異動隨時告訴我，其他事情別吵我睡覺。對了，若是有個叫鳳泫的男子來找我，第一時間通知我。”

    “鳳泫？”雲珠好奇道：“少夫人，您說的是鳳恣的雙胞胎弟弟鳳泫？他不是已經失蹤十五載？聽說當年，鳳恣鳳泫二人，一個琴聖，一個笛聖，琴笛合奏，經常迎來百鳥朝鳳，無限風光，可惜最後的下場，一死一失蹤，猶如二星隕落，從此江左大地，再無百鳥朝鳳的奇觀。”

    鳳恣眼眶微濕潤，心底湧上熱流，是啊，想當年，她與鳳泫，並成東山二鳳。

    一個擅長焦尾琴，一個擅長柯亭笛；

    一個紅衣飛飛，一個紫衣飄飄；

    一琴一笛，一紅一紫，琴笛合奏，百鳥朝鳳，無限風光，那是何等的恣意？

    可惜後來的結局，怎麽就如二星隕落，到現在都沒有相聚？天知道她有多想他？

    “哭什麽？”耳邊，忽然傳來良塵磁性低沉的嗓音。

    鳳恣摸了摸眼角，渾然不覺何時已濕了眼眶，偏頭望去，良塵強大的氣息已將她籠罩在一片暗影裏，季父悔棋不成，正氣急敗壞往外走，鳳恣一時收不住眼眶裏的熱度，嚷嚷道：“你都把季父氣走了，我替他傷心唄。”

    良塵沉默片刻，問得一針見血：“想鳳泫了？”

    被看穿心思，鳳恣挫敗歎氣：“你說阿泫那臭小子，怎麽那麽不讓人省心呢？”

    良塵道：“鳳泫不會有事的。”

    鳳恣悵然道：“我當然知道他不會有事，這個臭小子，哄騙我說，‘魂兮歸來，來吾懷’，結果到現在還不見人影，唔……良塵，你幹嘛忽然抱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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