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在經曆了兩個星期的體能加強訓練以後，輪訓隊開始了射擊訓練。

    槍是從偵察連借來的，從手槍、步槍、輕機槍、重機槍到榴彈發射器，可以說是輕重武器一應俱全。

    這樣的陣容讓參加輪訓的鳥人們紛紛激動不已，紛紛露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把幾個幹部給嚇了個夠嗆。

    由於團部駐地在城內，無法開展實彈射擊訓練，所以上級就把輪訓隊的人帶到了位於教導隊附近的實彈射擊場。

    早上，一百多名官兵分成四輛大巴車，攜帶相對數量的輕重武器及彈藥，浩浩蕩蕩的離開了團部，前往了位於山區的靶場。

    張浩坐在靠窗的位置，靜靜地看著外麵的街道，那些來來往往的車輛和形形色色的人群，讓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久違的“人味兒。”（或許這個詞不合適，我大概就是那種感覺）

    旁邊的王華清突然捅了捅他的腰身，說道：“在想什麽呢？”

    “沒，”他扭過頭來，衝老王笑了笑，“感覺很奇怪，我也說不清楚。”

    “那就不要想了，想得越多，腦袋越迷糊。”

    “是嗎？”看著老王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張浩不禁愣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那你上大學那會兒是不是也感到頭疼？”

    “還好吧，”王華清的眼中閃過一絲回憶，嘴角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在學校的生活三點一線，挺單調的，也不費腦子。”

    “那你為什麽當兵啊？清華大學畢業，怎麽著也不用發愁找工作吧？”

    “怎麽可能？”老王突然變臉，露出一副無奈的樣子，說道：“名牌大學畢業，沒有關係，沒有資本也不行啊！”

    “在大學畢業以前，我也以為找工作是信手拈來的事情，可是大半年的時間我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你能懂吧？”

    張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沒有經曆過找工作的難處。

    十個月以前，他還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準備一模考試，準備迎接高考，可是征兵體檢過後，他就直接進入了部隊。

    沒有經曆過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凶險；更沒有經曆過大學象牙塔的光輝普照；他的生活一直都是三點一線，從來都沒有變過。

    片刻之後，他問道：“那你準備長幹嗎？留隊轉二期？”

    王華清搖了搖頭，回答道：“我準備明年回家，結婚，考公務員。”

    “我靠！”張浩忍不住爆粗，同時露出一副吃驚的樣子，瞪著眼嘟囔道：“你丫怎麽跟大飛的想法一樣啊？”

    “大飛？”

    “對，我們班的大飛哥，正兒八經的一本本科畢業，今年準備回家考公務員呢。”

    王華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那很正常，大學生有部隊服役的經曆考公務員會有加分。”

    “哦！”張浩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卻又暗自撇了撇嘴。

    這些個鳥人，沒有一個腦子簡單的！

    可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王華清笑著解釋道：“其實我們的苦你不懂，你才18歲，我呢？都24周歲了。

    如果不來部隊的話，我和女友今年就結婚了。你知道嗎？我同學孩子都生出來了。”

    張浩一陣大汗，隻能無奈的苦笑，卻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個話頭。

    他連戀愛都沒有談過，直接蹦到結婚生孩子，這個跨度有點太大了。

    聽著老王絮絮叨叨的抱怨了一會兒，張浩忍不住岔開話題，說道：“你新兵連那會兒射擊成績怎麽樣？”

    “五發四中，一般般吧，你呢？”

    張浩黑著臉，回答道：“五發三中！”

    還不等老王繼續開口，兩個人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顛簸，差點衝座椅上摔下去。

    張浩急忙看向窗外，才發現不知不覺的已經進了山，車窗外正是教導隊大院。

    “哎，到教導隊了！”

    “是嘛？能看見裏麵的人嗎？劉飛就在教導隊。”

    突然提到劉飛，張浩不禁一陣唏噓，三個多月以前他還在羨慕劉飛，準備的說是全連的新兵蛋子都在羨慕劉飛。

    可是現在，就另當別論了。

    片刻之後，大巴車停在了靶場的空地上，官兵們迅速集合到了一起。

    王濤站在隊伍前麵，喊道：“一營，警戒！”

    “是！”

    一營的帶隊班長喊了一聲，就立刻帶著人跑向了靶場四周。

    “二營，檢查場地！”

    “是！”

    二營的鳥人們排成一列橫隊，像是推土機一樣衝向了靶場的另一頭，一路橫推。

    “三營、四營，卸車，清點武器彈藥！”

    “是！”

    孟海濤和沈明兩個人一直都坐在裝有武器彈藥的大巴車裏，車隊進入靶場之後他們也沒有下車，直到王濤分配完任務，三營和四營的帶隊班長上車，他們才現身出來。

    “三營檢查武器，四營清點彈藥，注意安全！”

    槍彈分離，就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了安全事件。畢竟，沒有子彈的槍就是一堆廢鐵而已。

    很快，部隊重新集結到了一起，各營的任務也進行了新的劃分。

    四營由於排在最後，就擔負了靶場警戒任務，而張浩和劉曉輝分到一組，一起守在靶場的東南角。

    兩個人的身邊是一條上山的小路，不過中間有一道水泥柱和鐵絲網組成的護欄，看上麵鏽跡斑斑的樣子，顯然是有些年頭了。

    張浩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方向，一營的鳥人們已經在分發彈藥了，他不禁撇了撇嘴，問道：“班長，你知道這條路通往哪嗎？”

    “不知道，”劉曉輝一副索然無味的樣子，嘟囔道：“你管它通往哪呢？跟咱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哦，”張浩無奈的應和著，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偷偷瞥了好幾眼。

    那山上究竟有什麽呢？

    靶場上留著很多工兵部隊爆破後的痕跡，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蛋糕突然切下了一角，看上去和周圍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以前，他是剛入伍的新兵蛋子，就算是來了靶場，心思也全都在槍上，自然不會注意到這些。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的手裏有槍，心裏不慌，閑來無事，東瞅瞅、西看看的，自然也就看出了一些問題和門道。

    令他意外的是劉曉輝對此的反應，似乎一點都不往心裏去，讓他一時間有些摸不到頭腦。

    “啪啪啪！”

    “噠噠噠！”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靶場上突然響起了槍聲，把他給嚇了一跳。

    他忍不住扭頭看向靶場，就看到遠處的山壁上飛濺起一片片塵土，射擊地線的位置也不斷的飛起一個個綠油油的彈殼。

    “別看了，等會兒就輪到咱們了。”

    “哦，班長，你怎麽一點都不急啊？”

    “著急有用嗎？”劉曉輝挑著眉頭，扭頭看向他，“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沒時莫強求，懂嗎？”

    “懂啊，”張浩無奈的點了點頭，“可是，班長，你會甘心嗎？”

    “不然呢？”劉曉輝突然笑了起來，“就像是你，這次二等功跑不了吧？提幹、上軍校肯定是沒問題吧？

    這些都是屬於你的，難道我眼紅就要搶你的嗎？再說了，你也未必樂意給我，我也不一定能夠搶到！

    說實話，那天水那麽大，我是沒有你那麽牛逼，哎，你跟我說說，你當時是怎麽想的啊？”

    “啊？”張浩猛然一愣，他正聽得入神，沒想到劉曉輝又把話題給扯到了他的身上。

    思慮片刻，他十分認真的說道：“班長，其實當時我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現在想起來我也怕。”

    劉曉輝調侃道：“怕死？”

    “嗯！”張浩十分嚴肅的點了點頭，“我是怕死，難道你就不怕？”

    劉曉輝突然大笑兩聲，回答道：“我他麽要是不怕死，那天我就跳下去了。”

    兩個人全都是怕死的貨，站在山頭上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天，聊著聊著就等到了四營射擊的時間。

    和一營的鳥人交接完畢，兩個人就朝射擊等候區跑了過去。

    四營集合完畢，王濤走到了隊伍前麵，喊道：“你們都打過實彈了，都知道規矩，我就不多說廢話了。

    接下來的訓練，我隻有一個要求：安全！

    涉槍事件無小事，我們既要為自己的安全負責，也要為戰友的安全負責！

    你們，能不能做到？”

    “能！”

    “趙誌軍，部隊交給你，你要負起責任來。”

    “是！”

    目送王濤離開，軍哥對眾人說道：“都是老兵了，都注意點啊！

    別到時候讓兄弟們難做，一人得病，全家吃藥，我可不想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情。”

    看著軍哥前所未有的嚴肅模樣，讓張浩明白了一個道理：無論在任何時候，涉及槍支彈藥的事情都是一件大事。

    全員分配完畢，十人一組，張浩被分到了第二組。

    不等三營射擊結束，第一組的人就去領取了槍支彈藥，做好了射擊準備。

    “第二組準備，小胖兒你帶好隊啊！”

    第二組的組長是林楠，張浩是排頭，聽到命令以後，張浩就帶著隊伍朝彈藥領取處走了過去。

    還是那個流程，順序一點都沒變，不過這次分發的彈藥十分充足，每個人都是整裝的彈匣。

    眾人蹲在地上上子彈的時候，張浩忍不住笑著說道：“哇，這次這麽給力啊，滿裝彈匣，還給兩個？”

    “小子，幸福吧？告訴你，這才是第一輪，等訓練結束的時候別喊肩膀疼就行了。”

    “嘿嘿，怎麽會？”他傻笑兩聲，興奮的說道：“高興還來不及呢！”

    分發彈藥的班長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卻沒有再多說什麽。

    很快，靶場上就響起了信號源的號聲。

    “小胖兒，入場！”

    “收到！”

    兩個滿裝彈匣，足足60發子彈，讓張浩的嘴角咧到了耳朵根裏。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老兵們喜歡參加輪訓了，既不用擔心連長晚上查哨，又能夠痛痛快快的打槍，簡直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了。

    “臥姿有依托，自由射擊！”

    “開始！”

    “噠噠噠！”

    命令聲還沒落下，槍聲就響了起來，把張浩給嚇了一跳。

    “臥槽，要不要真麽拚啊！”

    “一號靶位，不許東張西望！”

    安全員嚴厲的聲音響起，張浩急忙收回了目光，同時集中注意力，瞄準了遠處的靶子。

    “噠噠噠！”

    三發短點射，急促而清脆的槍聲不斷折磨著他的耳朵，讓他很難集中精神進行瞄準。

    “噠噠！”

    良久之後，張浩再也忍不住，不等瞄準就扣動了扳機。

    熟悉的槍聲在耳邊炸響，緊接著耳朵裏就響起了“嗡嗡”的聲音，和新兵連的感覺一樣。

    “噠噠噠……。”

    靶場上終於有人打出了連射，急促的槍聲瞬間壓下了斷斷續續的點射聲，也吸引了人們的目光。

    “真想試試那種感覺啊！”

    張浩的眼中流露出十分向往的目光，那種抱著槍突突的快感，從新兵連那會兒就在他心裏紮下了根。

    “噠噠噠……。”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扣住扳機不鬆手，子彈就“突突突”的打了出去。

    不到兩秒鍾的時間，槍口就冒起了陣陣青煙，拋飛的彈殼落在他的手邊，還帶著滾燙的灼熱感。

    “報告，更換彈匣！”

    “剛才那一梭子打的爽不爽？”

    “嘿嘿，”他傻笑兩聲，迅速更換彈匣，第二輪打的認真了許多。

    打完兩輪步槍射擊以後，張浩終於如願以償的拿到了輕機槍。

    九五式輕機，70發彈藥的彈鼓，臥姿有依托射擊，保險調到連續發射狀態，槍托傳來的後座力差點把他的肩膀給打碎。

    打完輕機槍以後，他就明白班長的話了。

    九五式槍族的後座力並不大，可是禁不住連續的射擊啊！

    四個營的官兵打完兩輪步槍以後，直接報廢了十幾根槍管，地麵上也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彈殼。

    部隊打完步槍和輕機槍以後，就開始了手槍的射擊訓練，人手一把92式手槍，配發兩個滿裝彈匣，廣闊的靶場上就開始了自由射擊。

    張浩雙手握槍，眼睛盯著二十米開外的靶子，每打一槍，槍口就會猛地跳動一下，讓他的心裏充滿了失望。

    真實的手槍射擊和電視裏演的完全不一樣，那種單手射擊還能一槍斃命的槍法，似乎根本就不現實。

    所以，張浩的第一次手槍實彈射擊，並沒有留下什麽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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