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醉話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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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幹幹幹!”
“不醉不歸!”
“殺!”
整條樓道都充滿了興奮的歡呼聲,偶爾還會聽到酒瓶破碎的聲音。
三班宿舍裏,地上擺放著燒雞、久久鴨、涼菜、鳳爪等下酒菜,十幾箱啤酒和白酒整齊的碼放在門後麵。
張浩雙臉紅撲撲的背靠著床架,一手拿著酒瓶,一邊吹道:“我跟你們說,飛哥的做法那是相當的簡單粗暴!
他也不差錢,就來了一招【廣泛撒網,重點培養】,哪個先中彈,誰就是新娘!”
“哈哈哈哈——!”在場的老兵們發出一陣猥瑣的笑聲,這都是老司機的共同語言。
當兵不怕你純潔,就怕你學不會飆車,跟老兵油子們滾上兩年,那口味兒都能給養刁了。
“你們就聽他瞎吹吧,那犢子還他麽是個雛兒呢!”
王冠不知道何時走了進來,一手拿著瓶啤酒,彎腰撿起一根雞腿就啃了起來。
“冠哥,你難道就不是雛兒?”
“廢話!”冠哥眼睛一瞪,說道:“老子早他麽吃過肉了,南門外麵的小胡同裏有好貨,要不然哥帶你們幾個生瓜蛋子去嚐嚐?”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挑了挑眉頭,嘴角還露出了壞笑。
“冠哥,你這口味兒太一般了,公交車都敢上,你也不怕出事兒啊!”
“哈哈哈——!”
“這回你冠哥傻眼了吧?”
眾人一陣哄笑,氣的冠哥抬腿一腳踢在了大腦門的屁股上。
“就你話多!”
“喝酒、喝酒!”張浩拿著酒瓶子跟冠哥碰了一下,他知道對方過來的目的。
當初,他們兩個人也是一起共患難過,大冬天的他還給冠哥洗過腦袋,現在想想也是忍不住一陣唏噓。
時間過得太快了!以至於他們都沒來得及準備好,就曲終人散、各奔東西了。
“小胖兒,以後哥哥我有了兒子,就帶著小王八蛋帶部隊找你。”
“行!到時候我隻要還在,就讓咱大侄子當兵!”
“對!”冠哥臉紅紅的,撞了一下酒瓶,說道:“當兵,還得當好兵!”
張浩也跟著灌了口酒,調侃道:“冠哥,前提是你得先找個媳婦兒,才能生個兒子啊!”
“那是事兒嘛?”冠哥一臉傲嬌的模樣,說道:“哥哥我怎麽著也是十裏八村出了名的好小夥兒啊,那家夥媒婆不得把我家的門給踏破了啊!”
“哈哈哈——!”
“吹牛逼吧你!還媒婆?現在都自由戀愛了!”
“對,人家都是自己找對象了。”
“你們懂個屁!”冠哥嗤笑一聲,鄙夷道:“娶妻娶德,納妾納色,老子找的是過一輩子日子的媳婦兒,不是他麽的隨便玩玩的**!”
冠哥這一席話讓眾人全都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其實,當兵的愛情觀都比較傳統,至少他們這一批人都是很傳統的想法。
雖然嘴上少不了葷段子,但那都是口花花,沒有一個敢於付諸實際行動。
後來的戰友聚會,自然也少不了拖家帶口的時候,戰場上威風凜凜的漢子在老婆孩子麵前乖得不得了。可能有人會說他們慫,但他們真的盡到了為人父、為人夫的責任。
陳泰鬥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喊道:“連長和指導員來了!”
眾人不禁再次一愣,緊接著兩名主官就出現在了宿舍門口。
任軍的手裏拿著一瓶悶倒驢,外包裝是內蒙特有的那種牛皮袋子;王亞倫則拿著一瓶牛二,臉上依舊帶著熟悉的笑容。
他們的身上已經看不到之前那副怒氣衝衝的樣子了,反而顯得十分淡然,不得不讓人感到一陣佩服。
“我跟大家喝一頓!”任軍很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馬紮上,正好背對著門口。
眼看這情況,老兵們就樂了,這是要一挑多呢還是多打一呢?
“連長,您說怎麽喝啊?這總得有個規矩吧?”
“你們說怎麽喝就怎麽喝!誰要是慫了,誰自己躺下。”
“喲嗬——!”
這話讓老兵們一下子就來了精神,這貨是典型的找虐啊!
王冠借著酒勁兒,說道:“咱們先按照酒桌的規矩來,走三個吧!”
眾人看向任軍,張浩推波助瀾,說道:“連長,敢不敢啊?”
“來!”任軍十分豪氣的把手一伸,二增立刻遞過去一瓶剛開的牛二。
王嘯鵬上前說道:“咱們也別喝啤的了,直接幹!”
“幹!幹!幹!”
眾人一陣大吼,王嘯鵬把酒瓶往前一鬆,說道:“連長,我幹了,你看著辦!”
“咕咚、咕咚!”一瓶一斤裝的牛二,王嘯鵬不一會兒就灌進了肚子裏,喝完還往下倒了倒酒瓶。
洋仔拿著半個燒雞就往大頭的嘴裏塞,大頭咬著燒雞含含糊糊的說道:“連長,該你了!”
眾目睽睽之下,任軍要是慫了,那他這輩子就抬不起頭來了!
“幹!”任軍一點也不慫,拿起酒瓶就吹了起來。
“好!”眾人一陣叫好,眼看著任軍把酒喝完,人們才點了點頭。
王亞倫站在旁邊沒有動彈,張浩就笑著說道:“指導員,連長都吹了,你不來一個?”
“來一個!來一個!”
“指導員,別不給我們麵子啊!”
“我們喝多了,指不定要幹嘛呢!”
威脅!
紅果果的威脅!
老兵們自然知道連隊主官害怕什麽,如果老兵退伍出現問題,兩名主官未來就完蛋了。
“那我能慫啊?”王亞倫說話還是一嘴大冰碴子的味道,臉上帶著虛假的笑容。
“喝!”
片刻之後,兩名主官全都灌了一瓶白酒,大腦門隨即拿著一瓶白酒喝兩瓶啤酒找上了他們。
“連長、指導員,光喝白酒沒勁,咱們整幾個深水炸彈敢不敢?”
他根本就沒有詢問的意思,說話的同時就已經把深水炸彈給做好了。
“喝不喝?”
張浩站在旁邊麵帶笑容,王亞倫聯合陳遠洋在背地裏坑人,現在大腦門把事情拿到了明麵上,就看兩名主官怎麽選擇了。
這次連隊的老兵基本上都退了,其中還包括許多下士和中士,造成了連隊發展的青黃不接。
而這樣的後果,連長和指導員有著很大的責任。
老耿、阿魯等人雖然留了下來,但他們未來的表現也可想而知。
“喝!”眾人發出一陣呼喊聲,任軍首先拿起一個深水炸彈灌進了嘴裏,大腦門緊隨其後也跟著灌了一杯。
“咕嚕、咕嚕……砰!”
“咕嚕、咕嚕……砰!”
隨著一個又一個酒杯放在地上,大腦門首先撐不住搖晃了幾下腦袋。
張浩立刻上前扶住了對方,悄聲勸道:“腦門,別喝了,要不然胃受不了。”
“我不甘心!”大腦門緊咬著牙,眼中充滿了怒火。
“你放心吧,他們跑不了,今晚幾十個退伍老兵,輪上一圈也能灌死他們!”
“嗯!”大腦門突然眼睛一閉,到頭就打起了呼嚕。
“悶蛋,幫我一把!”張浩叫何文東幫忙把大腦門抬到了床上,然後對任軍說道:“連長,這還有這麽多人呢,繼續走著唄。”
“行啊!”任軍點了點頭,對他說道:“你也來一瓶?”
“沒問題啊!”
張浩直接走到門口,搬了整整一箱牛二,隨手拿出一瓶就往嘴裏灌。
等他喝完之後,紅著眼說道:“大家都別讓連長一個人喝啊,一人一瓶陪連長繼續喝!”
“連長,幹!”
良久之後,人們敬完了一輪酒,任軍的臉上才出現了一絲紅潤,可是看上去卻顯得十分清醒。
“沒想到啊!連長你這麽能喝!”
屋裏的老兵們好幾個已經倒在了床上,倒也沒有睡過去,就是處於一種暈乎的狀態。
王亞倫大舌頭,磕磕巴巴的說道:“連長是蒙古族,打小喝悶倒驢!嗝——嗝——嘔!”
“指導員,這邊,這邊走!”兩名負責保障的新兵蛋子抬起王亞倫就往洗漱室跑,人還沒到路上就掉了兩灘酸水。
任軍抬手頂了頂鼻梁上的眼鏡,說道:“你們還要繼續嗎?”
“那必須的啊!”張浩也是一陣暈乎,他的酒量其實並不咋地,現在純屬就是在硬撐。
“我說你們他麽在這幹嘛呢?”老耿突然拽著劉紅軍咋咋呼呼的跑了進來,嘟囔道:“喝個酒怎麽這麽慢啊?我們排裏的老兵都等急了!”
張浩暈暈乎乎的說道:“耿班長,連長太能喝了!他蒙古族的悶倒驢,你們可要小心了!”
“臥槽!”老耿當場就來了精神,衝劉紅軍使了個眼色,兩人拖起任軍就往外麵跑。
“不怕你能喝,就怕你不行!”
“大個,你他麽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哈哈哈哈——!”
“劉紅軍,我草你大爺!”
張浩笑罵一句,扶著床架晃晃悠悠的站起來,走到門口正好碰上了陳泰鬥和王寧。
“班長,你這是去幹嘛呀?”
“我去照鏡子,嘿嘿嘿——”張浩傻笑幾聲,晃晃悠悠的就往洗漱室走。
陳泰鬥嚇壞了,急忙追上他扶住了胳膊,說道:“班長,你慢點。”
王寧在旁邊說道:“他這是喝醉了,等會兒扶到床上就行了。”
“我沒醉,開玩笑呢!嗝——嘔!”剛走到洗漱池前麵,他就忍不住吐了出來。
片刻之後,陳泰鬥和王寧協力把他扶到了床上,並且隨便給蓋了個被子。
二排的老兵們都集中到五班宿舍裏,任軍和王亞倫被帶進去以後,老耿上來就放了大招。
“連長,指導員,我是石家莊的,按照我們那兒的規矩那是【一賠三】。”
“什麽意思啊?”任軍疑惑的問道。
“就是我們敬一杯,你喝三個!我們敬一瓶,你來三瓶!”
“臥槽!”王亞倫當場就爆粗了,拉著老耿的胳膊就說道:“這不對啊!憑什麽我們喝那麽多啊?”
“指導員,你這是不給我們麵子啊!”劉紅軍叼著根煙,直接威脅起了主官。
薑旭在旁邊催促道:“趕緊給指導員和連長倒酒啊!”
“倒幾把什麽倒?”老耿黑著臉,一腳把朱思聰踹到旁邊,親手搬了一箱牛二放在了任軍的麵前。
“連長,我敬你!先走一個!”老耿也不含糊,拿起一瓶牛二就開始吹。
劉紅軍指揮著二排的老兵們排隊站在了老耿身後,那架勢擺明了就是要車輪戰。
這樣的陣勢哪怕是任軍都變了臉色,可是不喝還不行,剛剛安撫了一排,還有二排、三排、四排等著安撫呢。
王亞倫求饒道:“耿班長,明天連隊還要工作呢、”
話說一半,留一半,這是當領導的職業病,老耿裝作聽不見的樣子,根本連看都不帶看他們一眼的。
王亞倫沒了脾氣,扭頭對搭檔說道:“連長,還是注意一點吧。”
任軍搖了搖頭,說道:“咱們多吐幾回就行了,要不然這關過不去。”
晚上十點多,張浩從床上醒了過來,屋裏已經組織起了兩桌牌局,正打的熱火朝天。
他掙紮著坐起來,就感覺腦袋一陣眩暈,大聲喊道:“鬥(兒),在哪呢?”
“來了,班長!”陳泰鬥抱著一碗泡麵衝了進來,顯然正在吃晚飯。
參與老兵保障的新兵蛋子們作息時間完全被打亂了,往往等老兵們沒事兒了,他們才能夠吃上一口熱乎飯。
張浩有些不忍心支使泰鬥了,就問道:“連長和指導員在哪兒呢?”
“他們還在二排,連長吐了兩次了,指導員好像是醉了。”
“嘿嘿——”張浩立刻笑了起來,還是老油條們的花樣比較多,搞定兩名主官也就是遲早的事情了。
“班長,你笑什麽呀?”
“我笑明天就能回家了!”張浩搖晃著腦袋站起來,問道:“羨慕嗎?回家可以睡到自然醒!”
“不!”泰鬥用力搖了搖頭,賊兮兮的說道:“班長,等上了軍校你還得起來。”
張浩的眼睛一瞪,泰鬥轉身就跑了,讓他忍不住苦笑了搖了搖頭。
他走到牌桌旁邊,問道:“你們還喝嗎?”
“喝個屁啊?再喝趕不上明天的火車了!”
“就是,不喝了,我現在腦袋跟炸了似的難受。”
眾人表示不再喝酒了,張浩也就沒了心思,他本身就不是好酒的人,酒水在生活中屬於可有可無的存在。
明天,他就會和退伍的戰友們一起離開部隊,返回老家,想到即將到來的新生活,他在充滿遐想的同時也平添了一份緊張。
未來,會是什麽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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