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這一覺睡得很沉，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躺在了床榻上，身前是熟睡中的男人。

    寧寧身子僵了僵，下意識伸手推搡，想要從他胸膛中掙出來，卻被他收緊的手臂擁得更緊，臉頰瞬間緊貼他溫暖的胸膛。

    對方的體溫源源不斷從兩人親密相貼的地方傳來，寧寧不受控製地燒紅了臉。

    “師兄？”

    “嗯……”

    低沉磁性的鼻音，帶著一絲絲性感慵懶，終於睡醒的男人睜開眼睛向下一瞥，嘴角上揚，將她擁的更緊，眷戀地輕蹭她發頂。

    “師兄……放開我……”

    懷中人兒軟軟的抗議聲傳來，明久陵原本澄明的眼底忽然翻湧起旋渦，他靜默片刻，依言放鬆了力道，但是大手還是牢牢扣住她肩膀，力度不大卻讓人無法掙脫。

    寧寧終於得了喘息的空間，雙手抵住他胸前不讓他靠近，抿唇瞪她：“我怎麽會睡在床上？你可別說是我自己爬上來的。”

    “我見你睡得太熟，不忍心叫醒你，就讓你上來一起睡啦。”明久陵無辜的眨眨眼，才怪，他就是舍不得放開她，一分一秒都不願離開。

    寧寧簡直要被這人避重就輕的話氣笑了。

    “明久陵！”

    她一字字咬著他的名字，瞪著他的琉璃美眸裏仿佛燃起了火焰，美麗極了。

    “我今年已經十七歲了，不是七歲！男女七歲不同席，你這樣抱著我躺在床上是想做什麽？要是傳出去了我還能嫁人嗎？”

    明久陵臉色陡變：“你想嫁給誰？！”

    沒等她回答，又道：“無論是誰都別想從我手中搶走你！師妹，我喜歡你，嫁給我好嗎？”

    這單刀直入的話讓寧寧都聽傻了，以明久陵的性格，何時回如此直白說出心中所想，看來她這一個多月的下落不明著實刺激到他了，不過——

    “你不是說永遠不會娶我為妻嗎？”

    她冷冷地提醒他曾經說過的話，明久陵額角抽搐了一下，萬分後悔當初一時衝動，結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那時候不是以為自己不喜歡寧寧嗎？

    可這話能當著她麵說嗎？

    必然不能啊。

    明久陵微微搖頭，歎笑一聲，帶著幾分認命的感慨。

    “若早知道我會如此深愛你，當初我一定不會做那些多餘的事，讓你傷心，我也更加難受。”

    他將臉埋在她頸間，高大的男人此刻看起來軟弱的不像話。

    寧寧目光怔忪。

    “師妹，我原以為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與天鬥，與人鬥，或許哪一天就會無聲無息地死在什麽地方……到死，都是孑然一身。”他收緊了手臂，嘴角勾起滿足的淺笑，“幸好，幸好我遇到了你。”

    寧寧下頜微抬，注視著男人溫柔的眼眸，包容而憐惜，她咬了下唇，輕聲問：“那，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江山和我之間，你隻能選一個，你怎麽選？”這樣說著，寧寧也有些不好意思，這話的意思擱在現代，就是我跟你媽掉河裏你先救誰的問題，說出口實在恥度頗高，可她又真的想知道師兄的真實想法。

    一個是祖祖輩輩以及他自己從小到大為之拚搏的目標，一個是他失而複得萬分珍稀的心上人，哪一方的分量更重？

    明久陵低頭看她，許久沒說話。

    寧寧的心一寸一寸涼了下來，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黯淡，果然，他還是……

    忽聽頭頂噗嗤一聲笑，她愕然抬頭，就見他捂著嘴眉開眼笑的模樣，寧寧不明所以，又被他笑的莫名尷尬，小拳頭砸了他胸膛一下。

    “有什麽好笑的嘛？”

    明久陵捏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好容易止住笑，“我隻是沒想到，原來師妹如此在意這個問題。”

    寧寧嘟起嘴，氣鼓鼓地瞪他。

    “咳，類似的問題，我早就想過了。”明久陵捉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親了一下，微笑道：“隻要能推翻薑國建立新朝，明家祖輩的心願便能達成。待我為新朝培養出下一任新君，我便與師妹歸隱，或遊曆天下，或共話桑麻，都隨你喜歡。”

    他嗓音低沉：“師妹，你可願等我？”

    寧寧心弦顫動著，湧出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一動不動地注視他，聲音裏不自覺帶上幾分顫抖。

    “你舍得？”

    他握緊她的手，字字鄭重。

    “我舍不得的隻有你。”

    寧寧忍著淚意，伸手抱住他，哽咽道：“好。”

    明久陵勾起嘴角，大手按住她頭頂，摩挲著濃密順滑的黑發，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從未有過的柔軟。

    他終於在她的眼睛裏再次看到他的身影，能夠真實的將她擁入懷中，而不是失去她之後後悔一生，他覺得自己很幸運。

    一隻手下滑，握住她小小的手，十指相扣。

    明少主覺得此生圓滿。

    “對了。”寧寧悶悶的聲音從他懷裏傳出，她仰頭美眸流轉，帶著幾分狡黠，“你在圍獵那天說的話不知怎的被我爹知道了，他說要來問問你怎麽回事呢。我爹跟著藥王穀師兄弟們一起來，想來最多一兩天就會到這兒了。”

    圍獵那天？

    明久陵仰頭望天，唔，好像，他說了，要向藥王穀提親來著……

    明久陵：“……”這麽快就要麵對老丈人嗎？

    “另外，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情，你不能生氣。”寧寧彎起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

    “嗯，不生氣，你說吧。”

    “其實，就是，那個藥王穀神蘊經吧，我已經修煉到大成了，再過兩年你恐怕也打不過我。所以我就算真從懸崖上跳下去也不會有事的……那陣子我不是生你的氣嘛，我就忘了提前跟你說了。”寧寧眨巴眼，仰頭乖巧地奉上討好的笑。

    明久陵：“……”

    哦豁，原來我媳婦兒這麽牛掰啊。

    掰著指頭數一下，她醫術比他強，會使用他不會的靈樞九針；她武學天賦比他強，不到三年就追上了他的進度；她人緣也比他強，京都裏大大小小的貴婦見了她就沒有不喜歡的；她容貌……

    算了，這個沒什麽好比的。

    不想了，再想下去，他都忍不住懷疑師妹是看中他哪一點了。

    明久陵抹了一把臉，起身下床。

    寧寧眼巴巴地瞅他：“你真生氣啦，我不是故意的呀。”

    “沒有，我去給你拿點吃的。”明久陵回頭笑了笑。

    ……他需要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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