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洞房花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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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荃經她這一撞整個人也後退了半步,險險穩住身形。

    淩雪霽意識到接住自己的正是自己今日要嫁的良人,登時一張俏臉紅了個透,幸好有紅綢遮麵不然可真真羞死人了。不著痕跡的脫離曲荃的懷抱自己站直身體,手上把綢帶重新牽好低了頭準備跟著曲荃繼續走。

    經過剛才那一瞬曲荃早已看清,自己這位妻子怕是膝蓋不久前傷到過,又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沒有好好休養這才落了病根。會是什麽原因呢?

    定然是同自己一樣的原因吧。

    身為吳郡太守府的千金小姐,本可以依憑自己的心意嫁一個如意郎君,卻偏偏被卷入這洶湧暗流之中,成為一名女子的妻室。這些日子曲荃已仔細想過,若是嫁給她的淩家大小姐淩秋泛當真如打聽來的一般,知書達理賢能□□與她脾性相合,自己定當克己守禮好生待她。

    待讚禮者高聲催促三遍,淩雪霽才感到紅綢帶的另一端傳來牽引之力,她跟著跨出去一步登時疼的齜牙咧嘴。另一端的人似乎感受到了什麽,漸漸放緩了步子,等她慢慢跟上來。

    每一步都是一場酷刑,膝頭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仿佛有人用一把極薄的刀片在她每跨出一步的同時細細刮磨著她的髕骨,才行了十來步就感覺到額頭上滲出的汗滴滾落臉頰,饒是自小習武的身子也有些經受不住。

    身體開始微微顫抖,冷汗幾乎要浸透後背,就在她感覺自己下一瞬就會暈倒的刹那一雙細膩溫潤的手緊緊握住她冒汗的手,搖搖欲墜的身體被人搭住,有了支撐點左腿的負擔霎時減緩了許多。淩雪霽低頭一看,在蓋頭底下的可視範圍中,那條原本拉直的紅綢已經對折垂在身邊,那個人不知何時調轉回來不動聲色的化解了她的危機。

    喜樂聲中,尚書堂下。

    她被她牽著朝著大堂走去,一步一步,走的很穩,很好。

    半月來風雨兼程,唯一留下映象的卻是此刻緊緊握住她的這隻溫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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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先下去吧。”危嶽雁讓屋裏四個舉著托盤的丫鬟把東西放下之後,便將人揮退。

    一對新燃起的花燭還未滴蠟,燭光在托盤裏橫陳的一把雕了雙頭喜的玉秤杆上投下溫暖的光,危嶽雁背著手來回踱了一圈步子,沉眸坐在了一把紅木嵌螺大理石扶手椅上。

    今日迎親之時百般關愛體貼不過是做戲給人看罷了,聖上賜婚自己心中不論再怎麽不願都不能露出一點不悅之色。但是偏偏又不能表現的太好,明明知道是抑製自己勢力的舉動還表現出一派歡天喜地的,更是不妥。自古伴君如伴虎,多疑的君主更是要費心周旋。至於這過了門的淩家二小姐……

    危嶽雁輕輕搖頭,不過是一場戲罷了,既然鳴鑼開演,就要唱到底。理清了思緒她長身而起,從灑了花生紅棗桂圓蓮子的托盤中拿起玉秤一步步朝坐在床上等待的新娘走去。

    走到人跟前,危嶽雁隨意瞥了一眼手中精致的玉秤,心頭冷笑。

    稱心如意?說的當真不錯。稱了君王心,如了皇家意。

    玉秤向前一伸觸到喜帕四角落下的金絲穗後指上微微施力,繡著鸞鳳和鳴的喜帕被向後挑開落在床榻上。花燭光裏,紅羅帳下,一雙秋水剪眸盈盈映入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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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然一聲脆響,危嶽雁握在手心的雙頭喜字墨玉秤迎聲落地。

    竟然是她!!

    危嶽雁從來不信天地鬼神,但是此時此刻她真想衝出房門仰天叩拜,感謝上天將麵前的這個女子重新帶回她的身邊!盯著那顆眼角泫然欲泣的朱砂淚痣,腦中又浮現出三年來從未湮滅的泠泠琴聲,危嶽雁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要淚流滿麵!

    三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夜晚,她烤著白日裏從山上獵來的野兔,一不小心就牽扯到了遍布全身的古怪皰疹,疼的齜牙咧嘴。那兩個月是她人生中最痛不欲生的日子,卻也是她二十三年來最快樂的時光。有記憶以來自己就隨著父兄征戰沙場,從未享過片刻安寧。三年前南疆一役她的父兄皆戰死沙場,當時領兵的將軍棄軍而逃,將不足二十人的殘兵獨留南疆瘴氣林中自生自滅。她看著戰友們一個一個痛苦死去,自己也染了瘴毒,聲音嘶啞麵目全非。

    追兵退去後,她以手代足爬出了瘴氣林,待身上恢複了些許力氣便伐木做舟涉水渡江,行了整整兩個月的水路臨江上岸。已經心如死灰的她不想再回到那個空蕩蕩的家不想再去麵對明堂天子和那班隻會動口的文武大臣,於是遠遠避開金陵皇城繞路南行。餓了就吃野果打山兔,渴了就喝清晨的露水,終於來到了一個物阜民豐的溫柔水鄉。

    此時的她容貌盡毀,無父無兄,曾經擁有的一切盡化飛灰煙塵,每日陪伴她的是身上數不清的疼癢難耐的古怪皰疹。沒有信念,看不到將來,等同一副行屍走肉。每每想到這裏總會情不自禁的苦笑,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為什麽才苟延至今,直到那夜在破敗的院門前,看到了抱琴而來的她。

    明明已經彈得手指通紅,卻仍舊想多彈幾曲撫慰自己;明明吃不慣自己拿粗火烤的野兔,卻一邊誇好吃一邊笑的像個孩子;明明是如霜勝雪的玉人兒,卻為了陪自己甘願忍受敗屋陋室,日日前來少有中斷;明明已經遍訪名醫知道自己這一身瘴毒無法治愈,卻咬著牙開始演習醫術親自上山采藥,發誓定要將自己治好為止。

    朝中風雲又起,二叔親自來尋,萬般無奈不辭而別。這一別,便是三年。

    一直以為能夠長久相伴為友,便未問她名姓,隻聽她自稱“秋兒”。可天下名喚秋兒的女子成百上千,想要尋她便如海底撈針……原本以為……原本以為,這一輩子都不能相見了。

    豈料今日,洞房花燭紅羅帳下,朝思暮想的人轉眼成了自己明媒正娶的妻!

    稱心如意稱心如意,好一個稱心如意呐!

    危嶽雁直想仰天長笑,垂在身側的雙手攢了又鬆鬆了又攢,激動難耐的壓抑了半天,終於用不那麽顫抖的聲音說出兩個字來。

    “是你…!”

    淩秋泛被揭了蓋頭心中緊張便一直低頭看地,見挑喜帕的玉秤被摔落在地時依然謹記父親的教誨,沒有多說什麽。此時聽她的良人開口說話,想著再不回應太過失禮,便起身行了個萬福。

    回禮後甫一抬眸,訝然立在原地。

    淩秋泛看著她跟前長身玉立的夫君,霎時心如擂鼓,一張花顏浮上些許赧色。心中不禁驚歎:這人,怎的生的這般好看?

    花燭輕曳暖光絨絨,茜紗帳下美人含羞。

    危嶽雁正驚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喜交加看的入神,突然聽見朝思暮想的姑娘對著自己含羞帶怯的喚了一聲:“見過曲大人。”

    危嶽雁:“……”

    剛剛還在感天謝地發誓明天起要日行一善的危大將軍一張俊臉黑了又青,青了又白。她承認她現在恨不得直接提槍衝到尚書府裏,把那個混賬東西從床上拖起來捅成馬蜂窩!

    一通胡思亂想後,危大將軍終於冷靜下來,開始認真思考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自己三書六禮八抬大轎辛辛苦苦娶回家裏的美嬌娘,怎麽開口喊得是那個混蛋的名字呢!

    淩秋泛哪知危嶽雁內心這些彎彎繞繞,隻以為是自己喚的稱呼不對惹對方不悅了。也是,自己都……都已經和她拜了堂入了洞房,怎麽還能喊得這麽生疏呢。那……

    “夫君。”

    危嶽雁正嚴肅思考問題之際,忽然聽得自家妻子嬌滴滴的喊了聲夫君,差點骨頭一酥軟倒在地。麵上有些不自然的道:“不必如此稱呼。”每日要是被這麽喊鐵定血盡而亡啊!

    淩秋泛想著倒也是,夫君一般稱的是男人,她的良人是一位女子,思忖片刻又喚道:“妻主。”

    “你我夫妻,並非主仆。”危嶽雁連忙擺手,“夫人遠道而來今日又勞累一天未曾歇息,這些稱呼日後再定也可。”

    看著淩秋泛羞顏頷首的模樣,危嶽雁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忐忑,欣喜的自然是美人如意,日後琴瑟和鳴暢意快活。忐忑的卻是剛剛淩秋泛見她第一麵時的稱呼,明明入的是我危嶽雁的將軍府,怎麽叫的是曲荃那廝呢?這件事怕是隻有一個解釋——

    同日出嫁的淩家姐妹二人,上錯了花轎。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原因,但危嶽雁是打死也不會把人換回去的!她將自己的洞房環顧一圈,心裏暗自慶幸。因為娶親之前特意打探過,賜給她做妻子的是吳郡淩府的二小姐淩雪霽,此女性子剛烈自幼習武,若是願意嫁她還好,若是不願意洞房花燭夜怕是不得安寧,所以便讓丫鬟將屋裏的刀槍劍戟戰甲沙盤全部搬到了書房安置。

    正是這未雨綢繆之舉,歪打正著!隻要不露出馬腳,她的小秋兒是絕對不會發現異樣的!

    今夜就算是天要塌下來,我都不會放手。

    這個人,我要定了!

    決心已定,危嶽雁快步走到桌邊,在一雙玉瓢中斟滿酒,複又來到喜床前,將一隻玉瓢遞給淩秋泛,一隻自己端著,“這合巹酒意寓夫妻同心合二為一,夫人可願與我共飲?”

    作者有話要說:  0.0要看不可說入玉玉的群哦~~(⊙v⊙)

    終於洞房花燭了吧~你們滿意了吧~~~還不多多評論滋潤玉玉!!!!!!

    今晚先是姐姐和將軍這邊,明天上妹妹和尚書大人~~~~~

    【小劇場】

    淩姐姐:曲大人。

    危嶽雁:……

    危嶽雁os:我擦咧真是日了狗了怎麽這種時候喊得的曲荃啊我了個……¥#%……¥)……(省略一萬字將軍的怨念)

    曲荃:(拿著喜秤的手一抖)啊嚏——!!奇了怪了屋裏不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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