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易不由愣了一下：“你見我？”

    “對，想跟你聊聊天兒。”顧晨笑了一聲：“怎麽？不敢來嗎？”

    要是以前，林小易可能真不敢在這個時候單獨見他。

    雖然顧晨現在的一切，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別人，但畢竟是自己“發現”的。

    他未必真的會反省，反而有可能把一切都怨到自己身上。

    這個時候去見他，誰知道他會不會氣急敗壞對自己下黑手。

    不過現在有保駕護航，林小易倒是不擔心這個問題，一百個顧晨也不夠他玩的。

    “你現在在哪裏？”林小易問道。

    “小時代商都這邊。”

    “我可以過去和你聊聊，但是也隻有這一次。”

    “放心，我不會再找你第二次。”

    “那行，你等我做完晚飯。”

    顧晨點了點頭，有一些感慨：“沒想到，到了這一刻，願意陪在我身邊的人卻是你……”

    林小易：“……”

    怎麽感覺畫風突然變gay了呢？

    “你是想幹嘛啊？”林小易微皺了下眉頭：“坦白說，打你又打不過我，罵你估計也不是我對手。”

    顧晨歎了一聲：“想找個人聊聊天，可是想來想去，發現居然隻有你合適了。”

    林小易也不說什麽了，掛了電話。

    把晚飯準備好之後，他給夏凝發了條微信，便驅車去了小時代。

    快到目的地的時候，林小易才給顧晨打了個電話：“你在哪裏？”

    “天台停車場，你直接開車上來就行了，這邊吹吹風，還是挺舒服的。”

    “知道了。”林小易掛掉了電話。

    到了天台後，林小易掃視一周，映著月色隱約看到了正西方向的天台邊緣有個人影，他便緩緩走了過去。

    走進些一看，正是顧晨。

    他正掏出打火機點燃了一支香煙，然後給林小易遞了一支。

    林小易想了想，沒有拒絕接了過來。

    “我今天去找慕爾蘭了。”顧晨吐出一縷淡藍的煙圈說道。

    “哦？”林小易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會說這個。

    “直到今天，我好像才真的想和她好好在一起，我真的是真心的。”顧晨晃了晃腦袋：“可她不相信了。”

    “狼來了的故事，你總知道吧！”林小易輕聲道。

    “知道。隻是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成為了故事裏那個放羊的孩子。”顧晨遙望著遠方的霓虹，似是自言自語：“我真的後悔了，可是這些話……如今好像隻能對你感慨一下了。”

    “隻是她對你已經徹底失望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是啊！”顧晨輕輕點了下頭：“以前的我隻想著往上爬，我總覺得她給不了我想要的東西，娶了她，我依然隻是個普通的工薪階層，可能靠著自己的努力，在幾年甚至十幾年後，能在某個不錯的公司混上高層，可這哪有娶了陸平夏簡單，我可以少奮鬥十年。”

    林小易抽了口煙，靠在天台邊沿沉默著沒說話。

    “娶了陸平夏之後，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是我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開心，我在這個家裏，幾乎沒有什麽尊嚴可言，我每天甚至都不想回家。”

    “你娶了慕爾蘭，同樣會失去你想要的事業，這沒什麽可說的，得到了一些，自然會失去一些，成年人了，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我失去的是最重要的東西，我現在才明白，爾蘭比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要珍貴。”

    “你說，我聽。”林小易歎了一聲：“反正今天就是來聽你感慨的？”

    “你喜歡爾蘭嗎？”

    林小易想了一下，然後搖頭。

    “你將來會不會也像我一樣？”顧晨輕聲道：“等到有一天她愛你也愛得累了，終於放棄了，你是不是才會發現原來她很珍貴。”

    林小易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也許吧！但人的本性不就是這樣，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但願你不要走我的老路。”顧晨丟下煙蒂踩滅，又重新點燃了一支。

    林小易笑了一聲：“其實我沒想到，現在的你居然能心平氣和的和我聊天。”

    顧晨也失笑了一聲：“其實我挺恨你的，可是我更恨我自己……到今天我才發現，我都不知道這二十年來我在追求些什麽，我的人生失敗得讓我自己都想笑。”

    “沒什麽可笑的，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顧晨哭笑著晃了晃腦袋，兩手撐著天台邊沿，輕輕一躍，坐在了邊沿上。

    林小易看愣了一瞬，這往後一睡，那可就真睡過去了。

    “不要搞這麽危險的動作好不好。”林小易說道。

    顧晨笑著把煙噙在了嘴裏：“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

    林小易輕歎了一聲：“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像我當年和初戀分手的時候，也是頹廢的很，但我挺過來了，現在不也好好的。”

    “你就不要和我講道理了，道理誰都懂，但卻沒多少人能過好這一生。”顧晨輕聲道：“我隻是遺憾，這輩子沒辦法彌補虧欠爾蘭的了，甚至都沒能和她好好吃上一頓飯。”

    “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她一個女人，你一定會遇見更好的。”林小易安慰道：“就像爾蘭當初對你愛得要死要活，現在不也喜歡上更好的我了嗎？”

    “……你這是故意氣我的嗎？”

    “這不是事實嘛！你虧欠她的，將來自然會有別人替你彌補。”

    “好吧！”顧晨輕輕笑了一聲：“我已經感慨完了，也沒什麽想說的了。”

    “那就下來吧！”

    “嗯。”顧晨點了點頭：“如果下輩子還可以遇到爾蘭，我一定好好保護她珍惜她，不再讓她受一點委屈。”

    “希望可以有下輩子。”

    “那我就早點去投胎吧！最後，真的謝謝你今晚的陪伴了。”

    林小易甚至還沒去思考他這話的含義，就見顧晨突然後仰，身子向後栽倒了過去。

    林小易不及多想，下意識一把抓了過去，扯住了他的腳踝。

    林小易的身子頓時被帶得向下滑去，左手扒在了天台邊沿上。

    “你幹嘛啊！要跳樓也別擋著我的麵好不好！”

    倒垂著腦袋的顧晨不由驚了：“你力氣怎麽這麽大？”

    “現在是關心這個問題的時候嗎？”林小易喘息著道：“雖然我真的不喜歡你這個人，但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我真的不知道活下去還有什麽意義，如果爾蘭願意給我彌補的機會，我就是做牛做馬也願意為她撐下去，可是她不肯原諒我，我已經沒有信仰了。”

    “如果你用死亡逼著她必須和你在一起，這對她也不公平。”林小易一邊說著一邊借助給的力量，開始蓄力將他往上拉。

    顧晨都要驚呆了，他居然真的能把自己拉上來。

    就在這時，旁邊有個準備來開車的女人也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急忙跑了過來：“怎……怎麽回事？”

    “我朋友想不開了，不過問題不大。”林小易喘息道。

    “……”女人驚了，這還問題不大？

    不過眼看著林小易硬生生要把顧晨扯了上來，她更驚了！！！

    看到林小易吃力的樣子，顧晨也有點擔心會不會把他也帶下去。

    最後他還是配合著林小易，用力扒住了天台邊沿勉強算是上來了。

    “林小易，真的謝謝你了，可是……”顧晨眼眶微紅著喘了口氣：“真的對不起，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將來那個替我彌補爾蘭的人，是你。”

    “你別……”

    林小易話還沒說完，他便一把將林小易的手扒開，又一次縱身躍了下去。

    淩空中，他微笑著望著最後一眼的漫天繁星。

    吾以大地為床，日月為燈，天空為被，這終是我人生的歸宿啊！

    “啊！！”

    旁邊的女人嚇得捂著臉尖叫了一聲。

    林小易有些無力地趴在窗台邊沿，望著下方突然騷動起來的人群，緊緊的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