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有女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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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瓏。”李重淮微笑看著玲瓏,燦若星辰的眸子溶盡麵前女子的怨氣。

    “郎君本名就叫重淮?”玲瓏也覺得李重淮麵善。

    李重淮點頭:“有個手臂上紋鴆的人要對我們不利,不知玲瓏是否有線索?”

    “什麽樣的鴆文身?”玲瓏語氣也變得柔和。

    “有沒有宣紙?我來畫。”李重淮看向玲瓏和沄娘。

    沄娘有些意外,還是找來紙筆,遞給李重淮。

    李重淮閉目,仔細回憶著五更天時發生之事——蒙麵男子被他劃開衣袖後文身若隱若現,隨著招式流水般變換,圖案漸漸連接成形。再次睜開雙目,李重淮拂袖落筆。

    片刻一隻長頸利爪叼著蛇的飛禽躍於紙上。

    “沒見過,不過可以查。”玲瓏認真看著鴆圖,心內讚歎麵前之人筆力不俗,對李重淮又多了幾分崇拜。

    “需要多久?”秦勖跟沄舍打交道時間長,問起話也不客氣。他知道沄舍不但給長安城中的達官貴人送香料,還常出入平康坊等人群複雜之處,眼線比不良人還多——有次他抓捕從長安縣流竄到萬年縣的盜賊,因不想驚動萬年縣衙役,私服跟到平康坊一個妓館,不知誰跟玲瓏報信,還沒抓到賊呢,玲瓏就找到了他,還好小姑娘機靈,沒誤他的事。不過自那以後,他對沄舍就另眼相看了。

    “沒見過,不好說。”玲瓏再看向秦勖時,卻不如對李重淮客氣。

    “你這小丫頭——”秦勖輕輕彈了下玲瓏的腦門,還是弄疼了小姑娘。

    玲瓏捂住額頭,氣鼓鼓道:“秦六郎,你個負心漢還打我?”

    秦勖哭笑不得:“我負誰了?”

    玲瓏扭頭去看星眸含笑的李重淮,恨不起來,沒想到自己竟甘心被一個男子比了下去,撇了撇櫻唇,向秦勖道:“既然跟重淮相好,就好好待人家。”

    “這個自然。”秦勖說著拉起李重淮的手,向李重淮一挑眉。本以為李重淮會厭惡他的舉動,卻見小王爺隻愣了一瞬,非但沒有掙紮,還回握住他的手。若是換了別人,他一定會感覺很怪異,可李重淮的手,卻莫名讓他感覺安心。

    “十二個時辰夠不夠?”相比玲瓏當年找到平康坊的時間,十二個時辰不算少,秦勖覺得,“明日這個時辰我再來沄舍。”

    “十二個時辰?真看得起小女子!”文身是在大臂上的,誰會無緣無故給人看手臂處?玲瓏縱然路子廣,乞丐、賭坊、伎館、皇城都有相熟的人,但這大海撈針一般的事怎麽可能在十二個時辰內做到?

    “那人做了什麽?”一直在旁邊默默觀察秦勖表情的沄娘問二人,“隻一句‘對你們不利’沄舍也不知從何查起。”

    “我隻能說,他準備做的事,會非常危險。”秦勖知道沄娘是個厲害角色,正了正色道,“可能要對皇城中人不利。”

    “皇城中的危險,天子自會派人解決,怎輪到你一個——”沄娘本不信,但看秦勖聽到‘天子會派人解決’時指向自己,想到天子對長安縣不良帥的看重,便不再多說。

    從李重淮進這扇門,沄娘就沒相信過這個人真出自平康坊一個南風樓,更何況他的畫風明顯師承翰林院的畫師,尤其是勾蟲鳥線條的那幾筆。那些畫師不對外授課,有時會去國子監助教——能在國子監讀書的人,可都是皇親國戚。

    “重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淮可是姓李?”沄娘直接問了出來。

    沄娘果然是個厲害人物,李重淮吃了一驚,看秦勖臉色也微變。

    長安城內的皇子沄娘都見過,唯有建王自幼到了封地,今日回長安天子出朱雀門相迎這麽轟動的事沄娘自然聽說了,看向秦勖的目光多了幾分佩服:“王爺剛從地方回來就被你攀上了,你也真夠有本事的。”

    沄娘自恃皇城中有靠山,也不拐彎抹角,隻是不知兩人如何認識,建王非但不反感之前秦勖親昵的舉動,而且眼中有情。

    “沄舍的規矩不問雇主信息。”秦勖見沄娘識出李重淮身份,也不遮掩,“既然沄娘都猜到了,還請沄娘傾盡全力,朝廷自會重謝。”

    “好好的王爺不當,當一個不良人,遇到難處了吧。”沄娘白了一眼秦勖,而後若有所思地看著李重淮。

    “我相信秦哥一定能幫我解除危機。”李重淮迎上沄娘的目光,眸中清亮,“還請沄娘多費心。”

    “那你們就不是那種關係咯?”玲瓏到底是小姑娘,一直糾結秦勖與李重淮的關係,此刻得知李重淮的真正身份,豁然開朗。

    “秦哥和小刀都拿我當兄弟的。”李重淮趁機解釋。

    “王爺納妃了沒?”李重淮沒什麽架子,又與她年紀相仿,一向活潑討巧的玲瓏直接問出口,畢竟比李重淮年紀更小的九皇子十皇子都已經成家。

    “未曾納妃。”李重淮向玲瓏微微一笑,恍惚間,玲瓏覺得爐上繚繞的香霧都不及笑顏暖。

    “但有一心上人。”李重淮扭頭看向秦勖。

    秦勖聽李重淮說未曾納妃之時,嘴角不經意地上揚,但聽到他有心上人,眼中沒了笑意——想來也是,王爺這個年紀,早該遇到的,像他這麽‘不幸’還未遇到動心之人的,少之又少。

    如玲瓏這般敬仰他的女子有,但多的是懼怕他的,誰讓他不良之名在外,令閭閻惡少聞風喪膽的同時,羅刹之名也傳遍裏坊,沒有哪戶人家願意把女兒嫁給一個傳聞中的羅刹。

    見秦勖麵色凝重地避開他的目光,不知在想些什麽,李重淮眸子黯淡下來,臉上的笑也變得勉強:“這些不重要,對,我們先辦正事。”

    “東南角那個戲班子的人你熟悉嗎?”秦勖沒忘記,有兩個案子要查,於是問沄娘。

    “哪個戲班子?”東市賣藝的人多了,沄娘將爐上開水倒入茶盞中,窨花浮起,淡香溶於室內的沉香中。

    “從南詔來的,可以將胡桃仁變沒的那個。”秦勖料沄娘一定知道。

    “有些印象。”沄娘輕輕頷首,“我們差不多同時搬來的東市,一起在東市署備案,我見他們賣藝的地方還在修葺,好心請他們住到沄舍,算是交個朋友,誰知他們看起來戒心還挺重,班主也不怎麽會來事,唐話都說不利索,就一個叫異郎的小郎君好說話,有時還會說長安俚語,可能因為戲班子全靠異郎撐著,班主隻對他一人畢恭畢敬的。我方才好像還看見他們購置一些小物件。”

    班主確實脾氣不好,秦勖想起昨日來東市找那個變戲法的,班主冷冰冰地將他拒絕不說,目光犀利,語氣生硬,哪裏有江湖藝人的樣子?看來這個戲班子的確有問題。

    不過不良帥是知道這個戲班子的,如果戲班子真的要對朝廷不利,不良帥不會放任不管,況且他們如果真要在今夜動手,應該早就進宮做準備,都這個時辰了,還不出發。這樣也好,正好去會會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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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鴆’的事有勞了。”秦勖向沄娘叉手行禮,喊李重淮、葉之刃跟上,“我們去會會這個異郎。”

    三人離開後,玲瓏小心收起李重淮畫的鴆圖,臉上透著粉色。

    “還好他不是六郎的情人。”玲瓏不無竊喜,跟李重淮搶秦勖,她身為正好年紀的女子,竟不覺得有優勢。秦勖在她心中永遠都是那個為她挺身而出的俠士,橫刀一出,數十歹人聞風喪膽。秦勖將她當妹妹看她知道,或許隻是晚輩,但她就是愛慕著這個麵上什麽都無所謂,實際上忠肝義膽的俠士。

    總有一天,六郎會知道我的好——玲瓏想。

    “我怎麽覺得,他的心上人,就是老秦呢?”沄娘知道玲瓏想什麽,卻沒玲瓏那麽樂觀,秦勖這個人重情重義不假,但他平日見聞都太過陰暗,常常以身犯險,早成了陰影邊緣人,越過陰影的事也不是沒做過——

    自他腰間橫刀沾上懷德坊那惡少的血開始,沄娘就覺得秦勖變了,盡管表麵上還是那個忠於職守的不良人。橫刀不棄,不代表心中還有熱血。麵上無所謂,怕心中也漸漸無所謂。

    王爺看他眼神不一般,是對他有心,還是為了拉攏他為其做事?

    沄娘喝了一口花茶,若有所思。

    戲班子所在之處大門緊閉,葉之刃敲門沒有應答,三人麵麵相覷,秦勖左手握住刀身,正要破門而入,卻見有人開門。

    開門之人是個生麵孔,容貌清秀,換身衣裳也是翩翩公子,想必就是沄娘說的異郎了。

    “怎麽還未進宮?”秦勖因穿常服,隻好拿出大理寺的腰牌想要蒙混過去。

    “為天子表演,自然要準備充分,不能掃了天子的興致——”異郎感覺哪裏不對勁,秦勖穿常服,葉之刃與李重淮穿的都是不良人的製服,“幾位是大理寺的使君?”

    南詔國人,竟然認得大理寺的腰牌,看來與大唐頗有淵源。

    “我在大理寺當差,受鴻臚寺所托跑個腿,偶遇幾個故交,一同前來看看各位準備的如何。”既然此人是個長安通,秦勖不再信口胡謅,鴻臚寺負責這次宴會的演出事宜,便說出了鴻臚寺,果然異郎聽後恭恭敬敬地向他們行個叉手禮。

    其他人見異郎行禮,也立刻有樣學樣地行禮。

    “不知異郎能否為我三人先表演一下隔空取胡桃仁?”秦勖一副對戲法十分關心的模樣。

    異郎有些為難,但看秦勖啪地將橫刀置於桌案上,身後戲班子中人警惕地看著三人,氣氛緊張起來,便點了點頭:“成,不過這些是吃飯的手藝,三位大人若是看穿,也請高抬貴手,莫要拆穿。”

    “我們也得有這個本事啊。”秦勖換上笑臉,做了個請的手勢。

    異郎拿出兩隻胡桃,將其中一隻放在秦勖手中:“來,幾位大人掂一掂,搖一搖,看這隻胡桃有沒有仁?”

    三人挨個從掌心傳過,眼神互相確認,是隻實心胡桃,最後傳回異郎。

    異郎接過胡桃,微笑道:“來,我這就——”

    話音未落,便被秦勖抓住手腕。秦勖反向一扯,從異郎窄袖中滑出一隻胡桃。秦勖鬆手,彎腰拾起,當場捏碎,是隻空心胡桃。

    看來李重淮說的沒錯,這個戲班子表演的不過是障眼法,與‘隔空取腦’無法類比,秦勖心內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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