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掌都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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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一切人嘶馬啼喧囂停止,靜謐重臨。
清風吹散了濃鬱的腥氣。
嫋嫋的黑煙自惡魔號角的槍口升起,白色披風獵獵作舞,猩紅的仿佛被血染成的紅十字飄揚著......
王愷退出彈殼,緩緩從子彈帶裏撚出子彈,一一填充進去,直到彈倉壓滿,才重新背在了身後。
他不知在想些什麽,靜默了片刻,隨後從包裹裏取出了那枚橡木化石煙鬥。
點燃,抽了一口。
“此情此景,既非良辰,更無美景,但卻感覺心裏舒服多了。”
他輕聲道。
動靜似乎驚動了鎮上的巡邏隊,不多時,便能遠遠地聽到密集的馬蹄聲響起。
王愷將煙鬥中的餘燼倒出,蹲在了第一具傭兵的屍體邊上,他的脖子上戴著一條一看就是很名貴的女士金項鏈。
很明顯,原主人不是他。
王愷順手摘下來,又從他的兜裏摸出了三枚銀第納爾。
“真有錢。”
王愷笑容略帶嘲諷。
“尊敬的騎士先生,我是森姆特的治安官,請問……這裏發生了什麽?”
一名穿著鎖鏈甲的騎兵望著這遍地伏屍,一陣頭皮發麻,但還是強忍著恐懼上前交涉。
王愷對此置若罔聞,仍自顧自地打掃戰場。
不得不說,這幫傭兵們並不像他們的穿著那樣窮,也或許是因為他們剛剛開了張,所以林林總總搜刮下來,金銀錢幣貴重飾品居然能壘成一座小山,加起來恐怕得有三四十斤重。
“看來搶劫真的來錢很快,就是有錢拿,未必有命花。”
巡邏隊望著這一幕,似乎也開始意識到發生什麽了,之前他們就聽說有位聖殿騎士從鎮子旁經過,還感覺相當棘手,因為鎮子上那些地頭蛇幾乎沒幾個好人,這不立刻便惹出事了嗎!
“是獵爪傭兵團。”有人小聲嘀咕道,“估計是正在‘做生意’被這位煞星給逮了個正著。”
一個性情暴烈的大漢忍不住低吼道:“該死,我表弟也在裏麵!回去我怎麽向我姑媽交代!”
“別衝動!那可是聖殿騎士!”立刻有人拉住他,“你想送死,我們可不想跟你一起。”
“我呸!他是聖殿騎士?”大漢也不是完全沒腦子,強忍住怒火道,“他殺了那麽多人,你看他居然還在笑!這分明是個惡魔!”
有人冷嘲熱諷道:“嗬嗬,你表弟是個什麽德性你自己最清楚,聖殿騎士不是我們招惹的起的,就算是提伯斯男爵也是一樣。”
大漢剛要發作,就聽他們的首領冷冷道:“史克特說得對,找死別連累我們。”
......
遠方。
一名披著破舊皮衣的傭兵站在山頭,遠遠地看向這裏,虯起的肌肉撐起皮衣,手中的瓶裝葡萄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咕嚕——
一大口咽下。
他哈了一口酒氣,嘴角挑起,他正是昨天晚上,循著富商一行,單槍匹馬將其商隊洗劫一空的通緝要犯,。
“剛才那股氣息,是傳說級裝備的感覺......聖殿騎士果然都是有錢人。”
他的眼神炙熱了起來。
“我怪盜德普搶過帝都的中央銀行,可還真沒搶過一位聖殿騎士,好激動。”
“可是該死的,我怎麽感覺這小子的作風那麽討人喜歡呢。”
“要不......放他一馬?”
“可是總感覺虧了……還是老辦法決定吧。”
他抬手丟出了一枚第納爾,心中默念,如果上麵是鷹徽,就搶;如果上麵是金雀花,就放他一馬。
但不管怎樣,至少留他一命。
銀幣緩緩墜落,明晃晃的帝國鷹徽朝上落地,發出並不清脆的聲響。
看來王愷要倒黴了。
然而就在這時,那人又撚起這枚第納爾,給它翻了一個麵。
他有些浮誇道:“幸運的小子啊,能從偉大的傳奇盜賊德普手中逃脫,你可以吹一年!”
德普從來不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他的心中早有選擇。
至於為什麽多此一舉……可能是因為他的腦袋瓦特掉了。
……
“我的名字是凱因,榮譽聖殿騎士。”
王愷將自己的戰利品收好,甚至都沒交代任何前因後果,就這麽淡淡道。
沒有人答話,他的目光掠過那一張張或愧疚,或恐懼,或憤怒,或憎恨的眼神,嘴角掀起了一個滿含輕蔑的笑容。
他扛起一把傭兵使用的雙手大劍,走到草叢,劈開草木,開始掘土。
鎮衛們遠遠地看著這一幕,不敢有絲毫靠近。
良久,坑挖好了,方方正正,躺進去兩個人都不會感覺很擠。
他蹲在少女的身邊,伸出手,趕走了蚊蠅,又將少女的眼睛合上了。
他小聲道:“正義或許會遲到,也會缺席,甚至被邪惡吞噬殆盡,但起碼這次沒有。”
“安息吧。”
他將少女拖進坑裏,一捧一捧撒上泥土,以劍為碑。
做完這一切,他翻身上馬,揚鞭遠去。
從始至終,他沒有看那些屍位素餐的鎮衛隊一眼。
此後,在森姆特小鎮的許多年,都流傳著有個叫作凱因的惡魔的傳說。
知情者沒有解釋,不知情者盲從於此。
他手段的酷烈,以及那幾十條人命後的家屬,好友,更是咬牙切齒,不斷渲染著這個惡魔的可怕以及……無惡不作!
很快,這個傳說便蔓延了出去,成了夜晚能讓小孩止啼的恐怖故事。
……
事件的起因其實並沒有那麽複雜,被傭兵們害死這個少女是一位富商的女兒,他委托森姆特小鎮的獵爪傭兵團將女兒送往瓦倫丁。
其實本不應該釀成這等慘劇,因為傭兵們雖然時常在強盜與傭兵兩個身份間搖擺,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不重視自己的名聲了。
倘若次次任務都失敗,以後也不會再有人委托他們。
然而這獵爪傭兵團在即將離開森姆特時,秘密組織了一次對另一夥商隊的劫掠,消息被少女偶然間聽到了,於是隻能殺人滅口。
那一天,森姆特小鎮許多家庭都彌漫著沉重的氣氛以及壓低的哭泣聲。
“我兒到底怎麽惹到了那個惡魔了。”
一位母親痛哭流涕。
“他還隻是個孩子啊!”
“她長得那麽騷,還想多管閑事,她不死誰死!她就是該死啊,為什麽要我兒償命?”
這位母親瘋狂嘶吼著:“完了,全完了,我不活了,讓我死了吧!”
她家裏隻有一個兒子,丈夫早年做傭兵時就死了,沒了這個兒子,她也的確活不下去了——隻是小人物的命運,誰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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