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文姨娘脫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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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然明明鳳陽也在虎嘴裏,那沈瑩塵怎麽不接著救他,反而從虎背上下來了呢?”秦侍玉並不說自己親眼所見,她知道絕對不能把這個責任歸在小姑子身上,否則,小姑子愧疚死了,二老也更不好過。
林夫人癱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是了,是了……”
見婆婆相信了,她又和林淡月道:“發生這樣的意外,我這心裏也是一抽一抽的,我剛進門的時侯,鳳陽那孩子多好啊,沒想到就這麽去了。月兒,你可要好好活著,要不然嫂嫂我這心裏……”
林淡月看向形容狼狽的嫂子,心裏一酸,嫂子在她的眼中一直都是能幹、聰慧、端莊的女人,所以她再嫁給哥哥的時候,她們家的人心中都是高興的,從來沒有瞧不起她。沈家其實和林家的關係過了幾代後其實不算緊密了,但因為有秦侍玉這個紐帶在,林家在京裏的小日子過的還是很舒服的。
爹爹是翰林學士,月俸不高卻十分體麵,母親打理兩間鋪子,哥哥又在國子監讀書,等嫂子進門後,找沈家幫忙,讓哥哥在吏部補了個七品的小官。
她們那麽幸福的一個家就這麽化為泡影了。
坐牢、流放,甚至連鳳陽都死了,她知道嫂子是在安慰她,她強忍住淚意安慰秦侍玉:“嫂嫂,我知道了,以後絕對不會讓你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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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永嘉之亂發生在小小的溪水鎮,這裏曾經陳兵數十萬,血肉成河,終究歸於平靜了。
溪水鎮的溪水依舊清澈見底,此時已近黃昏,饒君羨讓大家坐下來歇歇。瑩塵和沈夫人皆癱在地上了,實在是太累了,衡哥兒嚷著要喝水,沈夫人隻好站起來帶他過去溪邊掬水喝。
傅澄不知道從哪裏弄的糖豆過來的,他是十二歲的男孩,未成丁,所以不用戴枷鎖,見著瑩塵就把手一攤:“沈姐姐,給衡哥兒吃吧。”
“你在哪兒弄的?還是你自己留著磨牙吧。”瑩塵認為傅澄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年紀不大,卻比大人們拎得清多了。
瞧那林家的人成日對她陰陽怪氣,好像在故意孤立她們沈家的人一樣。她這個人也是別人對她好,她也會對別人好的。
傅澄目光狡黠:“這是我撿的,我自己也吃了一大半,實在是吃不下了,沈姐姐就快收下吧。”
她可不信荒郊野外的能撿著一包糖豆,但這孩子不說,她也不多問。見他一片好心,瑩塵還是收下了。
傅澄見她收下,很是高興,遂坐下來和瑩塵說話:“沈姐姐,當年永嘉之亂就在此處,說不準咱們坐下的這片地就有人在打仗,我也是在這個地方出生的。”
抬眼看看文姨娘,她果然又不見蹤影,瑩塵暗道這個文姨娘可真是不尊重,這麽多人,她就為了少走幾步路,吃的好了點,就經常和王令廝混,絲毫不顧忌傅澄這麽大的兒子。
“那你今年就十二歲了,你個子可長的真快。”瑩塵誇起小男孩來得心應手,太子表弟就常常求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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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nbsp; 她笑的很舒展,在傅澄眼中看起來覺得怪怪的,他以後所知道的沈瑩塵,帶著叛軍突襲京城,眼中常常帶著幾分不屑,讓奉元帝晚上都睡不安穩,現在看起來明明就是個溫柔可人的姑娘。
按照前世的這個時候,他已經知道了所謂的真相,可今生,他寧可不知道那個真相。遠遠的離了他們,他也想過屬於自己的日子。
以前他覺得流放是最苦的,但後來他才知道即便錦衣玉食,日子過的也更加煎熬。
沈夫人抱著衡哥兒回來,瑩塵笑道:“娘,這是澄哥兒給的糖豆,來給一顆您和衡哥兒嚐嚐。”
“我一個大人吃這個做什麽,全留給衡哥兒吃。”
瑩塵直接喂了一顆在沈夫人嘴裏,又給一直看著她的衡哥兒,衡哥兒吃了後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伸出小小的舌頭還要,瑩塵刮了刮他的小鼻子:“你拿去給爹嚐嚐。”
小小的衡哥兒拿著糖豆就去找王全了,王全當然不肯吃,還是沈夫人罵了一句:“人家孩子的心意,你就是假裏假氣的。”
一貫怕妻子的王全迅速吃了。
傅澄在一旁看的羨慕不已,盡管人家都說沈家是屠戶人家,外戚紈絝,可沈家人之間的關係卻是極好的。
他就從來沒有享受過,他是傅家的庶子,傅夫人寧可過繼個兒子也不認他。傅澄的父親傅繇是因為永嘉之亂立功,從一個小小的校尉升成羽林軍副統領,朝廷重文輕武,傅夫人讓傅漵走科舉的路子,傅繇就嚴厲的對待庶子,讓他學武,三伏天,太陽那麽大,三歲的小孩子就在毒太陽底下蹲馬步。
文姨娘隻會靠著他爭寵,有時候還會故意弄病他,以求得傅繇的關心。
後來……
他轉回思緒,那饒君羨已經開始催大家上路了,他也趕忙跟上。文姨娘眼露興奮,她小聲和傅澄道:“好兒子,你姨媽就住在這個鎮上,等再晚點了,你偷偷去找你姨媽,她會來看我們的。”
傅澄卻搖頭:“娘,饒都尉太凶了,我不敢。”
一聽傅澄這樣說,文姨娘急了,又不敢高聲說話,她放軟了身段:“澄哥兒,你姨媽能救我們出去,是真的,你相信我。”
傅澄抿了抿唇,他還是拒絕了,又裝作害怕的樣子。
見狀,文姨娘無比的失望,卻又不能表露於眼前。於是她想到了一個人,她的老相好王令,她這個人既看重色,又看重錢。
小溪鎮,鎮頭到鎮尾就足足走了半天,天已漆黑。饒君羨找了一處民宅讓大家住進去,他找的地方自然也不會太好,但已經餓了整整一天的人,哪裏還顧得上這個,青菜蘿卜上麵沾點臘肉,就已經是極美味的了。
為了搶一塊肉沈夫人都差點和林家的人打起來,晚間隨意梳洗一二,男人們住在一處,女人們住在一處。
沈夫人和瑩塵在地上打地鋪,因為她們剛一進來,秦侍玉姑嫂二人就占了床上的位置。沈夫人撇撇嘴,在地下鋪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了稻草,墊了一層薄薄的被衾,讓女兒和兒子睡下。
農家為了節省,夜裏都直接熄燈睡覺,是舍不得點油燈的。要不是她們給的錢充足,恐怕別人晚飯都不會開夥,就這樣一大群人依舊有沒吃飽的。
傅夫人和林夫人二人睡床上,林夫人帶著孫子瀾哥兒睡,秦侍玉和林淡月睡桌子上。林夫人忍不住誇她這個兒媳婦:“親家,你教的這個侄女兒喲,是真的孝順,從來都是隻想著我們。”
秦侍玉搶床成功,自己舍不得睡,都讓給她們長輩睡,林夫人十分感動。傅夫人略謙虛幾句,看了林淡月一眼,遂和林夫人道:“以後咱們倆家可要相互扶持,您別太客氣。侍玉現在是你們家的人了,這也是她應該做的,我沒個女兒,打小也是把她當做我的親女兒看的。要說教閨女,我看你們家淡月才是好姑娘呢,以後也不知道哪家得了去。”
“我也愁呢……”林夫人假意說道,她聽懂了傅夫人的意思。
傅漵生的芝蘭玉樹,一表人才,和自己的女兒站在一起,完全是才子佳人。再者倆家都是罪臣,外嫁給那些不知道什麽底細的人,還不如倆家的兒女湊成一對。
話說到這裏,倆家的夫人也就有個底了。
瑩塵打了個哈欠,她又沒看到文姨娘,偷偷的好奇:“娘,您說那文姨娘該不會又出去了吧?”
沈夫人笑罵一句:“女孩子家家的,別打聽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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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葉在晚風中沙沙作響,文姨娘幫王令伺候了好一會兒,又許諾給錢給他,他才同意幫忙告知文姨娘的姐姐。
她想這就是她逃出去的最好時機了,十二年前,姐姐也是幫她,才讓她度過難關。這次,她一定要擺脫罪眷的身份。
“小妹……”老婦人步履蹣跚的來了。
文姨娘見著她,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阿姐。”
文姨娘的姐姐早年就嫁在溪水鎮一家姓張的家中,她粗通醫理,會接生,又是個熱心腸。在溪水鎮的日子過的十分紅火,張文氏怎麽也沒想過妹子會成為罪眷。
她聽文姨娘說了來龍去脈後,又看了看:“澄兒呢?”
“他…他膽子小,不肯過來,您不用幫他。他……姐姐,現在救我重要,我不想再做個流犯了,天天被人侮辱,還不能反抗。”文姨娘哭的淒慘。
“可他……”張文氏還是想見見傅澄。
文姨娘下了狠心:“姐,她現在認夫人不認我,我叫不動她。”她這個姐姐就是好心腸,所以她不能讓她再浪費時間在傅澄身上,說不定明天離開了溪水鎮,就什麽都遲了。
見姐姐表情鬆動了,文姨娘才放下心來。
……
回去時見了王令,和他調笑幾句才進屋睡下,屋子裏的女眷們早就熟睡了,文姨娘咬碎了丹藥,直挺挺的睡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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