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靜安公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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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啊,後來她的日子好過了許多……
她有了皇兄的關懷,父皇的寵愛,奴才們的尊重,她有了很多,她逐漸忘卻失去母妃的悲傷,卻漸漸的將自己的皇兄刻在了心上。
父皇在她及笄的那天贈與她靜安公主的稱號,而真正讓她開心的是靜安這個稱號是她的皇兄親自取的,其餘的什麽榮光其實她都不在乎。
可是也是在那天,她知道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皇兄原來一直有心上人。
及笄那日一向頗為疼寵她的皇兄卻沒有出現,知道他就在書房裏,她一時之間起了玩心,偷偷的溜進他的書房,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皇兄的蹤跡,然後她就老老實實的坐下,準備等著皇兄回來。
可是她卻在皇兄的書桌上發現了讓她肝膽欲裂、心生恨意的東西——一個女子的畫像。
發現的時候,濃烈的嫉妒突然湧上心頭,她苦苦抑製,告訴自己早該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的,早該預料到,皇兄終歸不是自己一個人的皇兄,他以後會成為別人的夫君、別人的父親、別人的……總歸是別人的。
她不過是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對於皇兄來說又有什麽重要的呢?
她笑自己的癡心妄想,笑自己不顧及皇室尊嚴,笑自己罔顧人倫。可是她真的努力過,努力想要隻把皇兄當成哥哥,可是沒有用。
每當有人追逐自己,她總會下意識拿皇兄做對比;每當有人靠近皇兄,她總是忍不住嫉妒,嫉妒那個人為什麽不是自己。
她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麽要生在皇室,要是皇兄的妹妹,她和皇兄大概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的關係了,她還不如尋常布衣人家的女子,平民人家的女子雖說身份卑微,可是卻少了那許許多多的綱常倫理、流言蜚語。
有時候,她其實也忍不住幻想,幻想皇兄是喜歡自己的,可是總會有人來提醒她,他們是兄妹,他們是不可能的。
父皇會意味深長的看著自己,告訴自己總歸是會嫁出去的;奴才會告訴自己,男女有別,他們不能因為是兄妹就有恃無恐;連皇兄都會告訴自己,她永遠都是皇兄最喜歡的妹妹。
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會揚起一抹得體優雅的笑來應對皇兄,可是內心卻一點點被黑暗啃噬,當初帶她逃離悲傷的是皇兄,可是如今提醒她,她永遠也不可能真正得到救贖的也是他,她放任自己在黑暗裏沉淪。
後來,年歲漸長,父皇開始為皇兄的親事擔憂,就像每一個普通的父親那樣,他希望自己最喜愛的兒子能得到天底下最優雅美麗、通情達理、才能出眾的人。
挑挑揀揀,各家的姑娘都被挑剔了一邊,可是父皇還是沒有下定決心,一拖就拖了兩年,親事還是沒有定下。
其實,她是竊喜的,她認為那是她和皇兄的默契,他們會永遠守護著彼此,陪伴著彼此,他們都不會結親的,她心中隱秘的歡喜一點點的擴大,大到讓她以為皇兄其實也喜歡自己的地步。
可是後來她才發現,
那些她以為的默契,其實不過是皇兄對另外的女人的一往情深罷了……
是那幅畫徹底點醒了她,她看著那幅畫,手一點點的緊握,然後鮮紅的鮮血順著她的手滴落在地上,她對那一點點的疼痛毫無所覺,隻覺得內心仿佛被人撕裂了一般,那才是痛徹心扉啊。
她看著畫中女子的五官,靡麗頹豔,一看就不是正經人家的女子,她默默在心中唾棄。
可是她也忍不住嫉妒,嫉妒那個女子生得嬌豔動人,就算是沒有任何表情也足夠勾魂攝魄。
即使是在畫中,那個女子也美得驚心動魄。
那張畫仿佛傾盡了筆者所有的喜愛與思慕,暗含秋波的桃花眼,微微抿起的紅唇,若隱若現的桃花眼,甚至連一個普普通通的青絲,都被筆者灌注了無與倫比的愛,所以那幅畫才顯得格外珍貴,也……格外礙眼。
她不想再在書房裏多呆一秒了,於是她最後看了一眼畫中的女子,確定隻要那女子出現,自己絕對可以一眼就認出來就轉身離開了。
再後來,她變了,變得姿態高傲、笑容穠麗,她開始有意無意的效仿那個她想象中的皇兄的心上人的模樣。
她努力的學習各種才藝,都說勤能補拙,所以她不眠不休的練習,隻為了更像一點皇兄心中的那人,隻為了皇兄能更喜歡自己一點。
終於,她得到了雲朝第一才女的稱號。
她以為自己會開心,可是沒有,隻有無窮無盡的空虛與寂寞向她襲來。
皇兄從來不會因為那些名號而多看她一眼,她發現,皇兄也變了。
他變得更加溫柔,也更加冷漠。
最開始見皇兄的時候,他隻是表麵上冷漠,可是內心柔軟善良,不然怎麽會帶一個素未謀麵的妹妹脫離苦海?
可如今,皇兄表麵上溫柔無比,世人皆道:公子如玉,舉世無雙。
她卻知道,那不過是皇兄的偽裝罷了,他已經是個見慣世間險惡的人了,他看慣了人性的醜惡,對於這個世界怎麽會毫無保留的熱愛呢?嗬,都是假的而已。那個時候她還以為她是世界上最了解皇兄的人,皇兄注定會屬於自己,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後來,父皇也去世了。
這一次她很平靜,沒有做出任何不合禮製的舉動,大概是因為,真的沒有感情吧。
可是……她發現皇兄很傷心,連一貫溫和的偽裝都不再維持,而是以一種疲頹的姿態出現在眾人眼前,仿佛已經耗盡所有精力,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一般。
其實她的父皇是怎麽死的,死的時候痛不痛苦,除了皇兄根本沒有人在意,他們真正在乎的隻有遺詔而已,或者說,他們真正在乎的隻有自己、隻有權力。
他們開始瘋狂的尋找遺詔,可是遺詔其實一直就握在皇兄手裏。
皇兄冷眼圍觀他們互相的試探、暗殺,到了最後,決出了最後的勝利者——席慕,也就是當今聖上。
父皇的遺詔多簡單啊,選擇下一任皇帝的權力直接交給了皇兄。在父皇看來除了皇兄不可以成為帝王,誰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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