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采蕭不假思索地張了張口，剛想說話，陸朝歌卻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她唇上。

    “公主，我想聽您的真話，不是逢場作戲。”

    即使聽到了陸朝歌的話，蘇采蕭唇上抵著白皙的手指，還是沒有改變原本的回答：“美。”

    陸朝歌本來就比坐著的蘇采蕭要高，聽到這句話，他頭微微向前傾，與蘇采蕭額頭相抵。

    四目相觸，蘇采蕭不躲不閃，堂堂正正與陸朝歌對視。

    “在美人麵前，我不說假話。”看著陸朝歌眼中的思量，蘇采蕭又加了一句。

    邊說邊摩挲著陸朝歌光潔的下巴，陸朝歌臉上因此多了幾塊紅。

    看著下巴上因為自己而弄出的痕跡，蘇采蕭戀戀不舍地鬆開了手。

    下一秒手卻被陸朝歌抓住，他的手轉了個向，與蘇采蕭十指相扣。

    他抓起來，男子與女子相握的手橫在兩人中間。

    陸朝歌問道：“您上次對禮部柳侍郎也是這麽說的嗎？”

    禮部侍郎柳行雲，京城傳言原本是長公主府裏的麵首之一，有一晚吟詩被長公主聽到，得了賞識，公主養著他讀書，最終科舉時被皇上點了個探花郎。

    眾人皆知，探花郎一般選容貌出色者當之。但皇上金鑾殿上剛看完文章，人也未仔細瞧，便第一個點出探花，聯想到當今皇上對長公主百般縱容，其中暗含深意，讓人不得不想。

    “柳侍郎可沒抓著我手問他美不美。”

    “那您誇過他美嗎？”

    “他不是你。”蘇采蕭沒有回答，十指相扣的那隻手中，食指抬起，點了點陸朝歌的鼻頭，“他是讀書人，你可不是。”

    “那我是什麽？”

    “我看你像狐狸精。”感覺到陸朝歌的手突然抓得緊了些，蘇采蕭仿佛絲毫不知地往下說，“半夜引人出來，吸幹精氣的那種狐狸精。”

    ”“那公主喜歡哪個，讀書人，還是狐狸精？”桃花眼此時彎彎如新月，陸朝歌語氣循循善誘。

    蘇采蕭裝模作樣地想了一下，看著對麵人多情的臉上是專注的神色，唇角翹起來，笑容透露著狡黠：“我也不知啊。”

    “公主喜歡什麽，我便是什麽。”陸朝歌好像早已知道蘇采蕭不能如他的意回答，自然而然地接話。

    上一句剛說完，他向蘇采蕭眨了眨眼，口風一轉，接著說下去：“柳侍郎在前，公主現在定是喜歡讀書人，那朝歌便是讀書人。”

    蘇采蕭還沒反應過來，陸朝歌已經放開她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又背過身。

    夜風中衣袂飄飄，白衣在月光下襯得清麗淡雅。

    隻聽男子禮貌的聲音：“公主，夜已深了，不如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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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抱起琴，沒有看蘇采蕭一眼，在月色下一步一步走遠。

    走了幾十步，陸朝歌回頭，見蘇采蕭還坐在石凳上，月色照在她身上，姝色無雙。

    陸朝歌心中不止怎的微微一動，立馬壓下去，轉回了頭，大步流星。

    陸朝歌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黑夜前，蘇采蕭聽到了微風送來的最後一句，像是情人在耳邊低唱最後的輕語：“不過，朝歌哪怕是狐狸精，也是專為公主而生的狐狸精。”

    蘇采蕭坐在凳子上，若有所思。

    明珠見陸公子走了，趕緊進了亭子，她離得有些遠，所以什麽也沒聽到，隻看到兩人靠得極近又突然分開。

    “公主，可要回樓裏？”許是已經到了黑夜後半段，明珠感覺周圍有些冷了，看著公主衣衫未整還望著陸公子遠去方向似乎不準備動的樣子，有些擔心公主著涼。

    但是公主沒有回答，還是怔怔的，明珠隻能左右望望，苦著臉湊到公主耳邊換了個說法：“公主，賊做的怎麽樣了？”

    蘇采蕭這才回過神來，細細品味，恍然大悟般笑了一下，又抬了抬眉：“我這是做采花賊，反見了狐狸精啊。人不上鉤，這狐狸精還想藏起尾巴。”

    “啊？公主在說什麽？”

    蘇采蕭搖頭晃腦，頗有些故弄玄虛的意思：“以後你就懂了。”

    望望天，天空黑漆漆的。

    剛剛的你來我往，仿佛讓蘇采蕭放下心頭一樁大事。

    心裏不是沉甸甸的，蘇采蕭突然有了困意，左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回樓裏吧，有些乏了。”

    -

    蘇采蕭起了個晚覺，她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窗外花開得正豔，鳥兒飛在枝頭嘰嘰喳喳。

    明珠早已等在樓下的樓梯口，聽到動靜，連忙上來為公主穿衣梳妝。

    “今天有什麽事嗎？”蘇采蕭說著，又用手掩著打了個哈欠。

    “回公主，今日無事。”

    銅鏡映著慢慢成型的發髻，蘇采蕭想到昨日那人最後正經的模樣，勾了勾唇：“那隨性些吧，明珠。”

    “是，公主。”

    明珠散下手上的發髻，換了個簡單的，再給公主粗粗上了一個妝。想起昨晚偶然間看見公主指甲上蹭掉了一片朱紅顏色，明珠又拿出一罐甲油，細細地給公主塗了起來。

    滿意地看著慢慢暈滿的紅色，蘇采蕭斜斜望向明珠，滿是調笑：“明珠，我美嗎？”

    明珠盡職地答道：“在明珠眼中，公主是最美的。”

    “真話？”

    “明珠在公主麵前從不說假話。”

    蘇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采蕭心裏噗嗤一聲，感歎著果然主仆二人是一心的。

    “那就好，上早膳吧。”

    早上的小插曲就這麽結束了。

    早膳上來了，一道銀耳羹，一籠水晶餃，還有兩碟包子，一碟肉餡，一碟素餡。

    蘇采蕭雨露均沾，吃到還剩大半就吃不下了。

    明珠及時地讓人都撤了下去，按照慣例，問道：“公主，今日想要人陪嗎？最近廣平王府又送來幾個人，說讓他們陪您解悶。”

    蘇采蕭吃飽喝足，愜意地眯了眯眼，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麽些人，畢竟每個送來陪她“解悶”的人都要先在她麵前露露臉，再安排住處。

    努力一個個回憶那些人的臉，蘇采蕭最後點了一個影響最深的：“那天穿著青衣服，眼睛圓圓的，年紀看起來最小的那個，讓他過來陪著吧。”

    明珠應了聲，立馬使人去叫。

    蘇采蕭下了樓，一樓前半是個屏風，屏風後麵則是占了大半層的軟椅軟塌和小桌子，房間四周圍滿書架，書架上從天文地理再到話本雜記樣樣俱全。

    蘇采蕭隨手拎出一本上次未看完的書，倚在軟榻上看了起來。

    外麵一陣急匆匆的腳步，一個少年從屏風外探頭進來。

    “公主？”那少年問，語氣裏帶著一絲驚喜。

    蘇采蕭軟軟地嗯了一聲，招招手讓少年過來。

    那少年臉上帶著沒下去的紅暈，很明顯，是一路快走過來的。

    蘇采蕭隨手拿起旁邊的帕子，讓少年低下頭，給他擦著汗：“怎的如此急？”

    少年臉上紅色更甚，好像馬上要燒起來一樣，但是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蘇采蕭：“一想到要服侍公主，就急了些。”

    少年慕艾的心思很好猜，那少年也不掩飾，蘇采蕭看著，感覺自己仿佛也變得年輕活潑起來。

    心情很好，蘇采蕭便問下去：“多大了？叫什麽？”

    “回公主，奴今年十六，叫玉兒。”玉兒低下頭，乖巧地答道。

    比她還小兩歲，正是最天真爛漫的年齡。

    蘇采蕭莫名地想起了陸朝歌，也不知他那千轉萬繞的心思到底是從幾歲開始練起的。

    正想著，屏風外又是一陣腳步匆匆，夾雜著明珠的勸阻聲。

    “陸公子，公主在裏麵看書，請勿要打擾。”

    “公主，朝歌想與您一起探討下昨日的詩。”聲音由遠及近，看來明珠沒有攔住他。

    蘇采蕭心裏無聲地曹操曹操到。

    作者有話要說：　　陸朝歌：其實我隻想安安靜靜當個狐狸精，不想玩讀書人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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