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新的篇章】

    億萬年前。

    天神的頭顱從他高傲的脖頸落下。

    齊整而不曾腐爛的斷口昭示著另一方弑神之力的磅礴。

    百萬年前。

    不死不滅的收藏家蒂萬盯上了這具懸浮在無盡星雲和隕石帶中的顱骨。

    他大手筆派遣手下的無數工人, 在這顆足以與小行星媲美的頭顱內，建立了他的又一個王國。

    ——虛無知地（knowhere）。

    天神的脊髓、腦組織、有機物、乃至骨頭……

    這些稀有資源為他龐大的商業帝國又一次灌入來自無數黑市的無限資金。

    在無序而混亂的宇宙裏, 虛無知地是又一個更加無序混亂的礦地。

    隻要有錢, 你可以在這裏交易任何東西，做任何事情。

    同理, 在沒有利益可圖的情況下, 你就是用旋轉螺旋爆炸上天的方式出場, 也沒有人多搭理你一眼。

    就像此刻，不知何處而來的幽藍光絮突然在黃綠色黏糊糊的酸液池上空炸開。

    兩個人影並一隻狐狸一把箭出現在光影中心。

    眼看他們就要墜落在天神的脊髓電解液裏, 周圍的雇傭兵或者囚犯們或者流亡之徒……們, 也隻是看好戲一樣聚了聚，並不打算搭把手。

    暗紅色的箭矢在半空中頓了頓。

    表情冷凝的黑發姑娘看都沒看身下是什麽情況, 直接一把抓住了亞卡箭的末尾，然後又反手撈起身後的史蒂夫, 史蒂夫的領子上掛著一臉生無可戀的藏狐佛佛……

    一行人/狐/箭就這樣衝開人群，在零件散落一地的酸液池旁滾了兩圈。

    “噢……這熟悉的酸味……每次都逼得我想控告老頭子無證挖礦。”

    帕特裏夏·烏冬塔單膝著地、起身、把黑發撩到身後，有點受不了的喃喃道。

    沒有人聽清楚她在說什麽，原本看戲的人群正蠢蠢欲動, 想看有沒有機會撈上一票。

    她環視一圈, 因為周圍的環境而眉心一動, 然後朝沒點眼見力的投機者揮了揮箭。

    綠皮膚的寸頭大漢、沒有眉毛的橙色皺皮女人、穿著破破爛爛小布袋但手指非常靈巧的盜竊者小孩……

    亞卡箭暗紅的箭身帶著見血封喉的銳利。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 忌憚又觀望的散開了。

    ……

    史蒂夫在她身後，略有點茫然和震撼的仰頭環視。

    圓球狀的采礦機器人在半空中敲敲打打、電路劈裏啪啦作響；

    看起來起碼有幾百層樓高的懸浮軌道運輸著敲下的骨屑、吱呀吱呀晃蕩。

    飛行器、脈衝武器、綿延百裏的黑沉軌道、無窮無盡如星空一般遍布整個顱骨內部的燈光……

    最最震撼人心的要屬千米開外“虛無知地”的入口——當然史蒂夫現在並不知道這裏叫什麽名字——是天神顱骨的下頜骨和牙齒，被改造成了有透明光幕的“門”。

    門外, 是像詩歌一樣廣闊瑰麗、即便是最好的畫家也不能夠描繪出其全部麵貌的，宇宙。

    宇宙。

    “歡迎來到虛無知地。”

    一旁，看見他眼裏倒映的星河的帕特裏夏微微一笑。

    “……這裏可沒有美國，隊長。”

    史蒂夫收斂了驚異，眉毛因為這突然的、超乎想象的地點轉換而緊皺起來：“你認識這裏？”

    帕特裏夏把哨箭收回腰間，扭頭示意他跟上：“算是長大的地方之一吧。”

    “別擔心，我還有一堆東西都落在地球上。”

    “——等我把空間寶石送到老頭子手裏，還會再回去一趟。”

    雖然沒有明說，但言下之意就是會把他送回去了。

    得到保障的美國隊長搖搖頭，想到當初她說的“九十九塊”，覺得有點好笑。

    但離開地球之前見到的冬日戰士的臉還在他的眼前晃，這讓他唇角的笑容又不自覺漫上了幾分苦澀。

    “那個士兵被洗腦了。”

    一腳踹開擋路的鐵皮大桶，帕特裏夏似有所感的回頭，一語戳破了史蒂夫的憂心。

    “他是你很重要的人？”

    ……

    史蒂夫繞開一個高約兩米的肥球漢子，長腿一邁跟在帕特裏夏後麵。

    聽到帕特裏夏的問話，他隻短暫的愣了一下，回道：“是的。”

    “……他叫巴基。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一隊吵吵鬧鬧的小屁孩在泥濘的路上奔跑，跑到他們這邊，壞心眼的撞來撞去。

    史蒂夫有點艱難的避開他們，繼續說：“我一直以為他已經……我是說，二戰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

    中間隔了整整七十年。

    咆哮突擊隊的隊友也都過世，史蒂夫沒想到最早被確認死亡的巴基會“複活”，還是以那樣一個……身份。

    史蒂夫當然慶幸於摯友的存活，卻也對巴基這七十餘年間的命運報以……

    他甚至無法對巴基的經曆作出任何猜測，任何一個“合情合理”的推斷都是命運插上的刀，誰也不知道拔出之後會流多少血。

    史蒂夫敘述的這整個過程中，帕特裏夏都沒有說話。

    直到之前那幾個被避開的小孩子又不死心的纏過來，她才慢悠悠的提醒：“你錢包還在身上嗎？”

    史蒂夫腳步一頓。

    摸一摸褲兜，癟癟的，空蕩蕩。

    被那幾個撞上來的小孩中的某一個摸走了。

    ……他仿佛應該慶幸一下錢包裏隻有幾張可憐兮兮的紙幣。

    說起來美金在這兒，應該不能用吧？

    ……

    收藏家無疑是虛無知地的無冕之王。

    熙熙攘攘怪模怪樣的外星流亡者們，聚集在一扇車庫一樣的大門外，叫嚷著什麽。

    一個頭上有犄角的紅膚女性穿著件非常……後現代化？……的製服，機械人一樣站在門口，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回答問題：

    “不，不，主人他現在不見客。”

    不見所有客可以說是常理，但當有人要做這“所有”裏的“例外”，那就有人要鬧了。

    出身星際海盜的假肢男人尖銳著嗓子喊：“那這兩人又是什麽？”

    已經在紅膚女侍者鞠躬下走進大門的帕特裏夏·烏冬塔頭也不回，亞卡箭從腰間躍出輕繞一圈，不過瞬息，那消瘦男人就沒音了。

    假肢落在地上，哐當哐當，卻沒被落荒而逃的主人撿回去。

    門內傳來帕特裏夏低低的抱怨：“火箭要是在它還可以把假肢撿去賣了。”

    “不過這樣想想，夏夏真是個浪費的有錢人。”

    “啊，奢侈的人生！”

    “夏夏e back！”

    ……

    四四方方的玻璃櫃，無數錯綜複雜的線路。

    空曠的、腳步聲可以回蕩無數圈的空間，層層疊疊的藏品堆疊到百米高的黑暗天頂。

    比起極盡奢靡的高天尊至尊擂台，收藏家的領地最珍貴的東西還是那些稀奇古怪來自於宇宙各處的藏品。

    比如一路走來看見的稀有礦石、活著的古怪種族的人、會說話的鴨子、脖子上套了個圈還有宇航服的狗……

    史蒂夫甚至還看見一個空蕩蕩的玻璃櫃裏傳來陣陣的敲擊聲，但完全看不見那塊空氣裏有什麽活物。

    而此地的主人，和他的藏品比起來怪得不相上下。

    收藏家是一個滿頭白發、大熱天還披著身雪白毛皮坎肩的中年人，內罩一件高領的黑袍，扣子嚴嚴實實扣到下巴。

    他的下嘴唇到下巴的中心，有一抹銀藍色的油彩，整個人看起來和高天尊十分相似。

    但，相比他金光閃閃的兄弟，收藏家要不苟言笑的多。

    帕特裏夏和史蒂夫到的時候，他正戴著個全黑色的圓框眼鏡研究什麽冒煙的新貨。

    桌麵上一隻機械的小爪子像蜘蛛觸手一樣動來動去，窸窸窣窣。

    之前那個頭上有犄角的紅膚女仆繞過他們走上前，微微躬身：“偉大的主人，小主人來了。”

    “哦……我親愛的……夏夏。”

    蒂萬從毛茸茸的毛皮坎肩裏抬了下頭，語速緩慢，聲音低沉，但也不失親近。

    “你不是去找黑洞爆炸產生的宇宙之力了嗎？怎麽這麽快……”回來了？

    話沒說完，就高高挑起了眉毛。

    蒂萬拉下架在鼻梁上的圓墨鏡，麵頰古怪的扭了扭：“你看起來長大了好多。”

    但他並沒有繼續多說什麽，隻轉頭看向她身後長得過分“正常”的人類史蒂夫：“這是誰？新貨？”

    史蒂夫不適的皺了皺眉頭，餘光瞥見跪坐在地上的紅膚女仆，不適感加重。

    “不是。”帕特裏夏很快否定的，把戰服脫下來，口袋倒對著桌麵抖了一下。

    一顆小小的不規則寶石落了出來，發出一聲脆響。

    史蒂夫認出那是宇宙魔方的核心。

    ——導致他們來到這裏的罪魁禍首。

    ——空間寶石。

    ……

    收藏家愣了一下，突然揮手指了指旁邊的女仆：“你出去。”

    女仆不明所以，但非常順從的出去了。

    帕特裏夏頓時笑嘻嘻：“老頭子，上次那個紅皮膚不自量力去抓力量寶石結果轟掉了你半個收藏室，現在還是個紅皮膚的？”

    蒂萬翹起蘭花指，用個小三爪儀器去檢查，聞言白了她一眼，慢吞吞道：“不要種族歧視。”

    史蒂夫：“……”

    雖然好像沒什麽問題但是聽起來感覺怪怪的。

    然後收藏家下一句就是：“我不缺紅皮膚的標本，但上一個炸成了灰，這讓我的心裏總空落落的缺了點什麽。”

    帕特裏夏聳聳肩，不置一詞。

    虛空之中，原本隱匿於黑暗之中的顯示屏突然亮起一道金黃色的光線，上麵是一顆寶石的影子——檢查結束了。

    “是它，起碼值個四十億——在不知道它真正用法的情況下。”

    收藏家把空間寶石裝到一個球形的容器裏，推回帕特裏夏手下。

    後者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收藏家搖搖頭，又把空間寶石往前推了推：“回家去看看。”

    說完這句話，白頭發的男人攏了攏身上的皮裘坎肩，轉身背對著他們，仿佛對他之前的貨特別感興趣似的。

    他的聲音慢了下去，像個術士一樣神神叨叨，在空曠的空間裏發出回聲：

    “帕特裏夏·烏冬塔——渥爾娃的後裔。”

    “這顆寶石會為你指明方向。”

    “……你母親在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的時間線無縫銜接紐約之戰，並沒回到夏夏的正常時間點（雷神3）。

    【關於男主】：可能是我比較不擅長感情戲的緣故，故事進展到現在並沒有多少火花（目前他們兩個也並沒有看對眼，隻能說有所改觀），衝突性甚至還是酥皮和夏夏比較大。但性格方麵來說，其實還是夏夏和隊長比較合一點（考慮到夏夏的過往經曆），所以cp不會變。但我也不會專門加戲說要感情線了，現在這個場景也是劇情需要，而不是要推動感情線而專門讓史蒂夫一起過來……怎麽怎麽樣。所以接下去就是順其自然的寫。當作無cp看也沒事。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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