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毒手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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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你爹叫蕭遠橋,你今年二十歲,對不對?”薛神醫拿起那本《素書》,雙手顫抖著。
“什麽毒手書生?毒手書生是誰?我爹也不叫蕭遠橋,他老人家名諱墨軒。”
“蕭墨軒,墨軒?來來,你說說你爹讓我來找你時的情況,一個字都不許遺漏。”
蕭雋把當時的情況描述了一遍,到跌下山崖一節含混過去。“後來,我回去之後才知道,我走後第三天我爹就去世了,死於瘟疫。”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因果循環,報應啊。”薛神醫喃喃自語。
“你認識我爹?”蕭雋一下激動起來。
“豈止是認識,我們本是同門師兄弟。我們先後拜在大國手王德方門下學醫,我先進門是師兄,你爹是師弟。那時他的名字叫蕭遠橋,不是狗屁的蕭墨軒,你爹是北方蕭家大族的子弟。我還清楚的記得他第一天上門時的情景,那天是漫天大雪,一輛黃金馬車停在醫館的大門口,你爺爺帶著你爹走下馬車,兩人都穿著雪白的貂皮大氅,豐神俊朗,大家都驚為天人。也就是那一刻起,你娘一眼就看上了你爹。那一年,你爹爹十五歲。”
“我娘,我娘是誰?”蕭雋急切的問道,他從小就沒見過娘,他曾問過爹爹,爹爹隻是說:“你娘死啦,病死啦。”
“你娘是我們師父的小女兒,我們的小師妹。那一年,她十四歲,比你爹小一歲。你爹要強,事事爭先,一入門就和我飆上了勁。那時我已經入門五年,得到了師父的真傳,師父把他的衣缽傳授給我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還有小師妹。兩年之後,你爹發現了這個改變不了的事實,他毅然的放棄了學醫,改學藥材。到他二十歲那年,也就是我和小師妹定親的那一年,你爹帶著小師妹兩人私奔了。走之前,他給我留下一句話:我要看看,到底是我毒術厲害,還是你的醫術厲害。從此,江湖上多了一個毒手書生。”
“我爹會用毒?他是毒手書生?”蕭雋完全不敢相信,爹爹一直就是個私塾先生,偶爾給村民看看小病,上山挖挖藥材。
“你爹是用毒的大行家,也是解毒聖手。他說你喝了瓦罐中的涼水中了毒,完全就是騙你的,他是怕你也染上了瘟疫,為了支你走才這樣說的。至於說關元穴按上去會痛,人體多少穴道都是這樣,按上去都會痛。你現在的關元穴疼痛是另外一回事。你爹和我鬥了十年,我一直以為他恨我入骨,沒想到你爹在臨終前竟然還是想起了我,最終還是要把你托付給我。”薛神醫老淚縱橫。
“你爹邁入江湖,很快闖出了名號,那時候你爹還是少年心性,心氣高,他公然宣稱沒有他下不了的毒,沒有他毒不死的人。因為他私攜小師妹離家,讓蕭家和師父兩家失了麵子,都公開與他們斷絕了關係,這讓你爹更加暴戾。那時,我無論在那裏開診所,你爹總能找到我,然後把中毒的病人一個個往我那裏送,如影隨形。那些年,我就沒有在一個地方停留過一年的,不是我醫術不行,是江湖人都知道,我到那裏,毒手書生必定就在附近,那裏的人都要跟著遭殃。”
“你爹如此高調,惹惱了江南的另一位毒王,那個毒王北上和你爹鬥法,在一個月內,相互給對方下毒,看誰先中招。賭注是,你爹輸了,終身不得用毒。而對方輸了,把孤本的《素書》賠給你爹。”
“就是這本書?”蕭雋睜大了眼睛,這書平平常常,看不出有什麽奇特的地方啊?
“這本書的作者叫黃石公,漢初的四大隱士之一。黃石公把這本書傳給了張良,張良隻讀懂了三分之一,便成了劉邦手下首席謀士。張良臨死讓人將這本書陪葬,不讓它重見天日。因為這是本帝王之學的書,傳諸於世,必將引起天下大亂。中原有鹿,天下共逐之。這就是一本怎樣逐鹿的書。”
蕭雋茫然,這本書他已倒背如流,卻沒看出逐鹿天下的意思。
“你爹最終打敗了他,贏了這本書。那江南毒王有個怪異的外號,叫善財童子。他雖然沒有毒到你父親,卻讓你母親中了毒,而且是隱毒,等到發現中毒時,已經沒救了。那年,你才一歲。你父親安葬了你母親,在她墓前坐了三天三夜,沒留一滴眼淚,也沒有說一句話。再後來,你爹就消失了,江湖上再也沒有毒手書生這個名號。沒想到,你爹隱居的地方距離這兒就一天的行程,他知道我我卻不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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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蕭雋沉默了半晌,又問道:“那善財童子呢?”
“從此也消失了。一南一北兩大毒王同時消失成了江湖上一段流傳很久的傳奇。”
“我母親的墓在哪裏?”
“幽州城外,西南一百多裏,百花穀。你母親生前最愛花,你父親將她葬在那裏是想讓四季鮮花陪伴著她。前年我還去過,墳前的鮮花依舊開的很豔。”薛神醫的思緒仿佛飄向了遠方。
“今天說了太多的話,我累了。讓管家帶你去休息吧。你的病明天再說。”薛神醫疲倦的揉了揉眼睛。
夜半時分,蕭雋從後牆而出。在城外樹林的陰影裏停留了半天,確認沒有人跟蹤了,這才又下到無名穀底。
在穀裏轉了一圈,若蘭來過,留下了幾粒藥和一張紙條,她又出遠門了,這次是漠北,三個月。蕭雋在紙條背麵留下了現在的地址,從原路出穀又回到了薛神醫家裏,沒驚動任何人。
“你學的是哪個門派的功夫?跟誰學的?”薛神醫搭著他的脈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山裏的一位隱士,他什麽門派什麽功夫我都不知道。”蕭雋這回說的是實話。薛神醫見多識廣,江湖上什麽人都有,他也沒感到奇怪。
“你的關元穴疼痛發作的時候是不是一陣陣絞痛,時間很短?”蕭雋點點頭。
“你前段時間經常醉酒?”蕭雋又點點頭,很神奇,這個也能搭脈搭出來?
薛神醫搭完脈,半天沒說話,手指在桌上輕輕的敲擊著,很明顯,他在思考治療方案。
“你的關元穴疼痛原因是幾股真氣在這裏互相糾纏,醫學上叫氣血不通,全堵在了這裏。唯有打通這裏的經脈,讓它們各自歸位,氣血流暢就好了。你常常醉酒,酒會使血脈加速流動,而真氣卻受阻,疼痛的次數減少了,但長此以往,會對身體有極大的損害。你的麻煩還在於原來是誰給你配的藥,你吃的那種藥對經脈貫通的人是有好處的,而你經脈不通,雖然大補、止痛,但對你經脈堵塞隻有壞處。”見蕭雋茫然,接著解釋道:“比如發洪水,水快要漫上堤壩了,隻有開口子泄洪,而不是拚命加固堤壩。給你吃藥的庸醫就不懂這道理,這麽貴重的藥居然就這樣糟蹋了。”
蕭雋莞兒,若蘭居然被稱為庸醫。
“你還能笑得出來?傳授你這套心法的人不是瘋子便是別有用心。一般的心法首先都是從關元穴這裏先打通,這個瘋子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把其他經脈先打通了,到這兒反而通不了。傳授你功夫的人是不是別有用心,故意給你開了個偌大的玩笑,也許隻有他本人才有化解之道。你還是告訴他你的症狀,他或許會有辦法。”
“他也解不了,他死了。”蕭雋知道自己不是中毒,心裏反而輕鬆了,再不用擔心哪天毒發身亡了。對經脈真氣什麽的,他本身就不懂。
看蕭雋滿不在乎的樣子,薛神醫搖搖頭歎息道:“唉,你還沒意識到嚴重性,長此以往,真氣倒流,最終會引起血脈逆行,到時候可就一命嗚呼了。”
薛神醫又開始敲桌子了,臉色愁苦,好像心中有件大事委實決定不了。
“這可是惠兒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脈啊,”老頭自言自語的說道。
蕭雋站起身來說道:“薛伯伯,你老別為難了。既然不是中毒的問題,我也就放心了。生死本有命,閻王也奈何。我命大,死不了,小侄這就告辭了。”
“江南虞家,江南虞家,或許江南虞家有辦法,他們家對經脈運行一直有研究,但從不給外人看病。除非拜入他門下。不行,絕對不行,那可是師父的外孫。”
“什麽江南虞家,為什麽不給外人看病?”
“這世上有兩大醫學國手,一是你外公王家,還是就是江南虞家。兩家都認為自己的醫術是最好的,明爭暗鬥了一百多年,誰也不服誰?後來兩家吵到了朝廷,皇上也決斷不了。分別各賜了一塊匾額,寫著同樣的四個字,天下國手。如果知道王家外孫求到門前,那以後王家永遠抬不起頭了。”
蕭雋昂然道:“雖然王家已經不認我母親,但這血脈關係還是更改不了的,這個臉咱們不能丟。薛伯伯,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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