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戎氏重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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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晚飯是在楊三爺的一號院餐廳裏吃的。
分餐製。東西向各擺著一張食幾,上麵是四道精致的涼菜:炙羊肝片、白灼海螺肉、醬蘿卜片、涼拌萵筍絲。食幾的邊上是把一斤裝的銀壺,銀壺底座上有個碳爐燒著木炭,讓酒溫著。食幾邊站著兩位侍女,負責傳菜和倒酒。
兩人各自入座,楊三爺坐了東麵的主位,他端起麵前的細瓷白碗說道:“蕭兄弟,大恩不言謝。我這條命是蕭兄弟你救的,怎麽謝也不為過。你我這一路走來,相聚甚歡,大哥我答應過,待我們逃得性命,定要與兄弟好好喝上一頓。
今天我們到會稽府,這裏最出名的酒便是女兒紅。當地人有個習俗,女兒出生的那天,要將釀好的黃酒密封埋入地下,待到長大出閣時再挖出來打開,這時的酒便成了琥珀色,濃香沁人。來,兄弟,我們今晚大醉一場。”說完,向蕭雋示意,將碗中的酒一幹而淨。
蕭雋道:“跟大哥有緣相聚,一路上跟著大哥長了不少見識,我敬楊大哥。”說完,也幹了碗中酒。
楊三爺放下酒碗,從腰囊裏摸出一樣東西,讓侍女傳給蕭雋,說道:“這個小玩意你且拿著,以後在外麵看到有鵝毛標記的地方,拿著這個消費對折,急用錢時,可在櫃上支取二百兩以下的現銀。”
蕭雋接過來一看,是塊帶羽毛標記的銀牌,背麵刻著二百四十六號。
“蕭兄弟,不是大哥小氣,能得授金牌的必須是為當今皇上為朝廷立下大功的,這是有規矩的。雖然我貴為王爺、羽林衛大將軍,這些規矩還是要遵守的,不講規矩,我這王爺也長不了。此外,此地有座藏劍樓,蕭兄弟,明天上午讓管家陪你去看看,挑選一把趁手的長劍。你的那把劍質量太次了,基本上一碰就斷,以後碰到強大的對手是要吃虧的。”
“那就謝謝大哥了。”蕭雋也不會客氣,端起碗來敬了一碗。熱菜開始上了,蔥爆海參、油燜大蝦、暴炒雀舌、鱔糊絲,份量都不多,卻製作的很精致。這都是蕭雋沒見過的沒聽過的燒法。
“人生在世,不能白來一次,總得做些轟轟烈烈的事。名留青史這話說大了,但是享盡榮華富貴,受到萬人敬仰,男子漢大丈夫當如是也!”
楊大哥連幹了幾碗酒,人興奮起來,一股豪情溢於言表。
蕭雋也被楊三爺的豪情感染:“大哥,如此恩情無以為報,蕭雋不是不曉事之人。我們就以一年為期,待此間事了,我定當去京城投奔大哥,追隨大哥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京城他是肯定要去的,那裏不僅有母親的墓,還有蕭家大族,還有外公王家。怎麽的,也得為爹爹和娘爭回他們應該有的地位,至少他們的靈牌要請進蕭家祠堂。
還有若蘭,她也與他約定一年為期,待她將家族的事了結,她將嫁給他。
“蕭兄弟,我們擊掌為誓。一年之後我們京城見。”
楊三爺對蕭雋的人品進一步的肯定了。一個人為了幾個不成氣候山賊的承諾都會踐諾,他做事肯定是個有始有終的人。
兩人大醉而歸,感情融洽到極點。
第二天,路過一號院時,見外麵站著五六個人,這都是等著楊三爺召見的,蕭雋沒去打擾他,讓管家帶他去了藏劍樓。
藏劍樓在主樓邊上。據管家介紹,吳越之地冶鑄業發達,有天下名劍出吳越之說,所以羽林衛在此設立了一個藏劍樓,專門收集吳越之地名匠的作品,經過點評測試之後,羽林衛看中哪家的成品,就會下訂單成批定製,上月便運送了一千把劍去京城。
藏劍樓一樓是名劍的展廳,陳列了一百多把劍,都是初評上榜的。看護展廳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者。管家介紹這是跟隨三王爺來的貴賓,住天字二號樓的。那老者本來一臉的倨傲,馬上變臉,變的異常熱情,不懂他開口詢問,便主動給他普及選劍的知識。
“一把名劍首先是看鋼質,鋼必須要純,否則,有雜質有氣泡,與人格鬥時,受到重力會折斷。而純鋼則不一樣,它是經過反複鍛打將雜質氣泡全排除在外,至柔則至剛,不會在格鬥時會出現刄口缺損甚至斷裂。
蕭先生你想,如果你拿半截劍和人鬥劍是什麽體會?所以名劍之所以稱之為名劍,就是一點,必須是純鋼打就。現在有些工匠他會偷奸耍滑,隻是在劍刃處用精鋼開刃,但時間久了,這劍受損之後一定不能用。先生,請看,這是龍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泉吳大師的作品,絕對是純鋼打造的全劍身,雖然做到不削鐵如泥,但絕對是上乘。相信我,老朽鑄匠出身,專業鑒劍三十年。”
蕭雋笑笑,繼續看下去。
“不喜歡吳大師的風格,看這把劍,這是本地顧氏家族出來的劍,他們家的劍講求的是鋒利,劍身窄,特別強調劍口的銳勁,適合快劍風格的劍手。他們家族鍛造的劍可以在人身體上戳出十幾個窟窿,卻不傷及要害。”
蕭雋還是搖頭。
“好吧,看來蕭先生的品味實在是太高。你麵前的是第三代吳越王的佩劍,這是我們劍館的鎮館之寶。我們劍館的規矩是要想看這劍,必須得我們大管家允許。如果蕭先生要看此劍,我去請大管家來。”
蕭雋繼續搖頭。
這老頭沒輒了,自己的專業知識被人忽視,唯一的辦法就是沉默不語,但是還是感歎了下:
“蕭先生想的也對,一個人的佩劍是需要眼緣的,畢竟它是劍者生命的一半,與自己的靈魂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蕭雋笑笑,老頭這話說對了。他需要的是一把有眼緣的劍。
這把劍很快就出現在蕭雋麵前。
這把劍還未上牆,和幾把劍一起插在半人高的筆筒裏,鏽跡斑斑,通體黝黑,而且劍體兩端都未開刃,劍尖鈍口,像是一個未完工的產品。而且連劍鞘都沒有,劍柄和護手都是用的棗木,這棗木暗紅色,像是浸過鮮血的。蕭雋抽出來,做了個劈砍的動作,感覺不錯,這劍有二十來斤,比一般的劍重十斤左右。
老頭又說話了:“這劍是我們在市場上收的,收的目的是為了完善我們館藏劍的種類。嚴格的說,我們都不能稱之為劍,因為這是件鐵棍,一根打成劍的模樣又完全不具備劍品質的鐵棍。說他是鐵製品是有道理的,你看這劍上的黃繡,就是擦洗幹淨本質上也是黑魆魆的。好吧,蕭先生,你如果真的看中這根鐵棍,我幫你擦洗幹淨,我一定得告訴你,我們買來時隻花了十兩銀子,賣它的人是個盜墓賊,經常和我們打交道。考慮到以後還要做他生意,才給了十兩,以我的經驗,五兩就夠了。這廢鐵值三兩,做工一兩……”
蕭雋沒等他饒舌完,就打斷了他:“就它了,您老說的不錯,就是眼緣,我喜歡。”
老頭眨巴眨巴眼,半晌沒說話。
等到蕭雋扛著劍走到門口,老頭絕望的喊了一聲:“蕭先生,別說這劍是我們劍館出去的,更別提老兒的名字,小老兒真丟不起這人!”
蕭雋哈哈大笑。
走到居所前的人工湖邊,將劍泡在水中,在湖邊扯了把青草將劍身清洗了一遍。然後,又從湖邊撿起一塊鵝卵石,將劍身的黃繡慢慢一點點磨去,再在陽光下看看此劍,黝黑的劍身一點光澤都沒有,隻是冰冰涼涼,寒氣逼人。再仔細端詳,發現護手下方刻著米粒大小的四個字古篆:戎氏家族。
人工湖邊有塊一人可環抱的大石塊,蕭雋一時手癢,雙手持劍高高躍起,大喊一聲:“開!”一劍劈下去,那塊大石分為兩半,再看劍體,居然毫發無傷。
蕭雋大喜之後又開始犯愁,總不能就這樣扛著劍在外麵行走吧?還是得找下老頭,看看有沒有劍鞘之類的東西。
蕭雋折返回去,向老頭說明來意,老頭無奈的搖搖頭,拿出一張硝製過的牛皮說道:
“上次做軍品剩下的,我好人做到底,幫你縫製一下。”
老頭用劍比劃了下大小,拿出剪刀鐵鉤開始裁剪縫製,再用牛皮做成腰帶,雖然這劍有些長,從腰上斜跨下來幾乎到腳跟,但是抽取還是很方便的。老頭在抽插劍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把劍身湊到眼前,當他看清那四個古篆字的時候,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字一句的念出:戎氏家族!?
蕭雋見那老人吃驚的表情,問道:“這戎氏家族有什麽來曆嗎?”
那老頭閉上眼,搖搖頭:“太有來曆了。當年武王伐紂,以戎氏家族為先鋒,後來武王大封諸侯,分封戎氏到吳越之地開疆拓土。可北方人到南方水土不服又遇到瘟疫,他全族人幾乎在此滅族,後來就再也沒有聽到戎氏家族的消息了。這把劍就是當年戎氏的佩劍。哎,我真老了,居然忘記了重劍無鋒的道理,失職啊失職。”
“重劍無鋒!?”蕭雋慢慢的咀嚼著這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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