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跟在孟響的身後，一邊打量著他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孟響，你現在高幾了呢？”

    “高一。”

    孟響轉過頭回答道，他覺得麵對著對方說話，是一種禮貌。

    “剛上高中，那挺好的。”

    張晨點了點頭，顯然，他對這個答案並不在意。

    走到沙發前，沙發上還散落著一些煙灰，陳舊的沙發表麵有些地方已經開裂，隱約可以看到裏麵的海綿和填充物。沙發前麵有個小茶幾，茶幾上的煙灰缸裏有幾個煙蒂，旁邊還有倒著已經空了的飲料罐。

    孟響用手縷了縷沙發，把煙灰掃落。然後往裏麵走了兩步，等待張晨先坐下後，自己才坐在了張晨旁邊，在禮貌細節上做得非常到位。

    周圍有些吵鬧，但是這塊地方卻因為二人的低氣壓，顯得有些安靜，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

    孟響是不知道說啥，張晨則是在斟酌。

    過了好一會兒……

    思考了多種勸退孟響的方法，敲定一種，張晨這才開口，他看向孟響說道：“其實你今天發的那些問題，我也看了一下。”

    孟響此刻正有些小緊張，他一聽這話，似乎覺得這種場麵頗為熟悉。電視裏，每當那些大師說這種話的時候，就是考驗弟子態度和心性的時候了。想到這，他正襟危坐，背挺直，胸前挺，端正的坐在沙發上，準備聆聽張晨的教導。

    和謝洋那不靠譜的氣質不同，張晨略顯儒雅的氣質非常符合高手的形象，孟響根本沒懷疑他的水平。

    張晨見孟響整個人坐姿突然間變得這麽正式，他不由笑了出來：“別這麽緊張，這些問題，待會兒我會給你解答，但是在這之前，有些其他的事我要跟你仔細聊聊。”

    聽到張晨的話之後，孟響把手中的筆和書放在了旁邊，靠近了些。

    張晨感覺氣氛似乎有些沉重，他認為自己接下來要說的東西會比較壓抑。他稍微頓了頓，緩緩說道：“其實，學這些東西，對高考沒有任何幫助，這個你知道嗎？”

    說完後，他周圍的人聲似乎都消失了，這句從他自己口中說出來的話，讓他陷入了回憶之中。

    他記起了初二那會兒，自己第一次接觸到計算機裏麵的世界，那是不同於遊戲卻比遊戲更加精彩的世界。他義無反顧地一頭紮了進去，學習這些知識入迷的他忽略了成績，導致各科成績飛降。那時的他全憑興趣，沒有教練沒有老師沒有任何支持。家裏沒有台式機，他去網吧敲代碼。學校沒有組織相應的競賽，他連報名都是自己去找省特派員，然後才得到以學校名義報名的機會。那時候，他隻想了解，隻想探索，隻想學習。那個在現今被稱作黃金一代的天才，姚師的得意門生，是他的偶像。那一年，高考似乎還很遙遠。那時候，家人都不理解他，覺得學這個並沒有用，認為他隻是想玩遊戲。然後，他中考因為偏科，和四大失之交臂。再然後，高二因為那件事和NOIP......

    想到這，他鼻子有些酸，他的人生本不應是這樣的，說不定，他也可以追逐那些一代天才們的步伐。

    不過，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我知道。”

    一個聲音把他拉回了現實。

    孟響的回答很堅定，很肯定，也很確定。

    張晨沒覺得有多意外，他仿佛看到了以前。那時的他似乎也是這麽肯定和確定，也知道這些對高考沒用。

    隨即他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在想什麽呢？

    “謝洋跟我說了，你是長星中學的。”說到這，張晨微微有些黯然，他初中即便是成績下降，本來也是有機會進四大的，可惜那會兒太偏科了。

    “長星的壓力大嗎？”

    孟響想了想，緩緩搖了搖頭，他每天上午睡覺，也沒感覺有多大壓力......

    張晨笑了笑，長星中學高一確實是四大裏最輕鬆的。不過，如果高一不努力，隻會被那些學神們越丟越遠。畢竟，學習這種事不進則退。

    “你的成績大概幾百名？”張晨斟酌了一下，稍稍靠近了一些，小聲問道。

    這是他們定下的第一套方案，直接問成績，然後根據成績，曉之以理，最好是能讓他知難而退。

    孟響聽到後有些猶豫，他不知道對方問的是第幾次月考的成績。他也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己這幾次成績增長的速度，畢竟一般人要是聽到他第一次月考600名+，第二次600名，第三次31名，這個進步就算是在普通中學，都會覺得他是在扯淡。更別說是在長星中學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我的成績，有點不正常。”孟響聲音不大，他看了看張晨，有些遲疑地回答。

    “說說？”

    張晨笑了笑示意道，看來一下就擊中了對方的軟肋，這省去了之後許多麻煩。

    “我第一次月考是600多名，第二次月考600名，第三次，咳咳......咳咳。”孟響說得比較急，濃鬱的二手煙入鼻，他不小心就被口水嗆到了，連續咳嗽了幾聲，沒有說完自己的話。

    張晨聽到後微微皺眉，他已經了解大概了。這個成績，說好不好，說差不差。600多名，如果是在普通的學校，連一本甚至二本都不一定能上。但是在長星，至少是個600分以上的種子選手，努努力進個重點985並沒多大問題，想到這，他馬上有了說辭。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開始勸道：“你這兩次成績還不錯，長星中學這樣的學校，你600多名隻要能保持下去，高考考到600分並不難，並且這還是在你夜裏打工的情況下，看來你學習能力確實挺強。”

    說到這，他稍稍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道：“但是，這個成績其實並不出眾，如果你隻是想考個普通一本或者是一般211的話，應該是沒問題。但是……”

    “我還沒說完額。”孟響清了清喉嚨，一邊咳嗽一邊擺了擺手打斷了張晨。

    “嗯？”

    “第三次月考我年級排名31，因為考了兩次之後，我覺得我成績不太好，所以努力了一個月，然後進步了569名。”

    孟響一口氣說完，顯得特別有底氣，似乎還夾雜了一點點驕傲和炫耀的成分。

    “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