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姑娘,別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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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被眾人圍在當中,亂語相問,卻是不回答,隻低頭咳嗽。
矮壯漢子怒了,罵道:“等了半天,就出來這麽一個老棺材瓤子,還不如一把火把莊園燒了,看黃文尚到底現不現身。”
“朱黑,”那老頭冷冷地瞧著矮壯漢子,“你結黨營私,反抗朝廷,早已經犯下死罪,報知官府,必然先剿了你的山頭,誅滅九族,你想燒了莊園的話,盡管下手就是了。”
一句話,倒是把矮壯漢子鎮住了,瞪著眼睛不知所以,訕訕地說:“那……我又沒說一定要燒,黃文尚避而不見,是什麽意思?”
那老頭沒理他,回過頭,瞅著山羊胡子說:“你們不就是惦記著那點錢糧的舊帳麽?”
“沒錯,我們老百姓,錢糧就是性命,又不象你們豪門大戶,拿著些許銀子不當回事。”
羅子騫發現,這佝僂老頭說話的時候,語氣流暢,中氣充足,剛才的咳嗽,顯然是裝出來的。
而且,他……應該是個年輕人裝扮的。
故意壓低了嗓子,沙啞著聲音。
這很有趣。
這人為什麽要化裝?他是誰?
至於他們之間的所謂“錢糧”或是“結黨營私”之類的糾葛,羅子騫完全不感興趣,也不想過問,他隻想救出蕭柔。
必須把這個“老頭”給抓住,逼出蕭柔的下落。
否則,莊園裏這麽多房間,就算一間間地搜,也不見得能搜出來。
這時候,那“老頭”扭過頭來,瞅著羅子騫說道:“尊駕,你又是來做什麽的?黃家也欠了你錢糧麽?”
“那倒沒有,”羅子騫也上下打量這個老頭,微笑著說:“我有一個朋友,名叫蕭柔,暫時住在貴府裏,請讓她出來,跟我見一麵。”
那個老頭顯然是吃了一驚,身子微微一震。
“沒有,我們家裏,最近沒來客人。”
但是老頭的神情,完全被羅子騫看在眼裏,他雖然矢口否認,但羅子騫已經完全能肯定:蕭柔就在這裏。
而且,他仔細打量老頭,發覺這人麵色發黃,花白胡子,但是臉上甚是光滑,皺紋是畫出來的,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這是個年輕人。
一陣“噔噔”的腳步聲。
隻見一個身高體壯的大漢,晃著膀子走進屋來,手裏提著一個碩大的茶壺。
這人也象老頭一樣,穿一身仆人服色,看樣子是黃府裏的仆役。
本來,仆役進客廳給客人倒茶,再正常也不過,但是這個仆人身材高大粗壯,闊口咧腮,麵相凶惡,臉上一道刀疤,從眉角直到嘴角。
這副麵容,看上去更象是個悍匪。
再看他手裏這把大茶壺,則更是讓人驚訝。
這茶壺是鐵製的,壺肚有一尺多寬,碩大無比,壺體再加上裏麵的茶水,怕不有六七十斤重,這壯漢一手提著,輕輕巧巧,就似拈著根草棍一般。
走起路來,踩得青磚地麵噔噔直響。
那老頭說道:“大胡,給客人們沏茶。”
這個刀疤臉的仆人“大胡”一言不發,拎著大茶壺,給屋裏的諸人往茶碗裏沏茶。
他一手拿壺,高高揚起,把壺裏的茶手沏入茶碗。
滿屋裏登時鴉雀無聲。
這個“大胡”沒發一言,但是一下子便將全場給鎮住了。
驚人的臂力,凶惡的麵相,讓一屋子吵吵鬧鬧的客人登時傻了眼,若是此人發起怒來,掐死個人,還不象是老鷹捉小雞一般?
熱騰騰的茶水,泛著淡黃色,沏入茶碗,冒出淡淡的清香。
那老頭抄著手,冷冷地說道:“敝主人不在,我們倆負責招待各位,大家請喝茶。”
沒有人去端茶碗,就連剛才那個凶巴巴的嚷著“燒了院子”的矮壯漢子朱黑,也把氣焰收斂起來,默默地坐在椅子上。
留著山羊胡子的鄉家,悶悶地搖了搖頭,問道:“黃文尚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各位若是願意等,我們隻能以茶水招待。”老頭冷冰冰地說道。
矮壯漢子朱黑說:“主人不來,我們光坐在這裏喝茶,有什麽意思?”
佝僂老頭又沒理他,而是朝著羅子騫眨了眨眼睛,說道:“你跟我來。”
說罷,扭頭往門外便走。
但是,老頭這一轉身之際,卻讓羅子騫更加吃驚。
他拄著拐杖,走路慢慢騰騰,看上去行動不便,但這一轉身,卻是身體輕盈,姿勢柔和,而且……身段體態,似乎是個女人。
男人和女人,走路、轉身的姿勢動作,是不一樣的,女人再勇武,某些柔媚動作特征也是改不掉的。
這“老頭”身穿寬鬆的仆人衣服,看不出身體特征,但是這一轉身,卻被羅子騫瞧個正著。
他是學體育的,對於人體解剖學甚是精通,從微小動作上便可分析出人的體態特點。
這……
羅子騫滿腹都是驚訝。
這是個女人,是個年輕女人。
……
來到客廳外麵,羅子騫對胡安說:“你在外麵等我。”
“是。”
佝僂老頭領著羅子騫向前走去,拄著拐杖,慢慢騰騰。羅子騫緊走了幾步,湊上前去,小聲說道:“姑娘,你直起腰來吧,別裝了。”
那“老頭”一驚,猛地直起腰來,瞪著羅子騫,忽然“撲嗤”一笑。
這一笑,把一個少女的嬌柔嫵媚,完全給暴露了。
她輕聲對羅子騫說:“長官,你的病好了麽?”
“啊?”
羅子騫大驚失色。
她是誰?
她怎麽知道自己有病?她一定認識自己。
……
刹那間,羅子騫心念電轉,反複回憶,突然間,腦子裏閃出一個往事的細節。
那是他去茅山治傷的路上,在車馬店裏,曾經遇到一對賣唱的父女,自己還曾經大發善心,送給這對父女每人一碗餛飩吃。
一定是她,那個賣唱的女孩兒。
那天晚上,車馬店裏各路江湖人物雲集,都奔著飛虎鏢局的貨物,夜裏一場大戰,你爭我奪,最後鏢局最貴重的貨物夜明珠,終於失盜。
最可疑的盜賊,便是那對賣唱的父女。
……
羅子騫恍然大悟。
他嗬嗬一笑,“姑娘,今天好雅興,改演生活劇了,這些天,沒有出去拎著胡琴唱曲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