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柔對羅子騫說：“恭喜你，仕途寬廣，前來一定會升大將軍。”

    “也恭喜你，將來一定會當大將軍夫人。”

    “不過羅子騫，我可警告你，這回去鄆州，可不能再馬虎大意了，據說李師道是個怪人，專門收留各路俠士，手下都是高手豪俠，咱們此去，危險重重，一不留心就會丟了性命。上回你在李記燒鍋……”

    “咳，你放心，那樣的錯誤，我可不會再犯。”

    胡安進來報告：“將軍，李棲楚來了。”

    胡安這兩天，也很高興，他被朝廷封為“懷化執戟長”，雖然還是給羅子騫當隨從，但也算是有了官職，九品大員了。

    他說：“執戟長，這是個挺幸運的職位，羅將軍就是從執戟長，發達起來的。”

    李棲楚進來了。

    他一進門，先朝著羅子騫深鞠一個大躬，把羅子騫和蕭柔都搞得莫明其妙，你搞什麽名堂？

    “李兄，這是為何？”

    李棲楚身上，背著一個大包袱。他樂嗬嗬地說道：“羅將軍，蕭姑娘，我們王士則將軍，經過您鼎力舉薦，被朝廷封為神策大將軍了。”

    “很好啊，那是應該的，說明聖上賞識王將軍。”

    “羅將軍，王將軍我們都明白，若無羅將軍舉薦，哪有今日？因此，王將軍特派我先行過來，微表謝意，待他日選個不引人注目的日子，王將軍再與羅將軍單獨會唔。”

    羅子騫點了點頭。

    這是王士則的聰明之處，眼下情勢微妙，大戰在即，不明目張膽地來找他，減少別人注意，對雙方都有好處。

    李棲楚解開包袱，裏麵的東西嚇了羅子騫一跳。

    包袱裏有人參、珠寶、玉石、黃金……全是珍貴之物，羅子騫趕緊說：“李兄，這不行，王將軍咱們交個好朋友就行了，這樣做，可使不得。”

    “嗬嗬，”李棲楚笑道：“黃金玉石，皆身外之物，最珍貴的東西，乃是人情。些許錢物，何足掛齒。王將軍的意思，是羅將軍馬上就要遠行，一路可能需要打點關節……”

    “咳，聖上已經賞了我不少了，你拿回去……”

    “羅將軍，你是做大事的人，不必關注這些小節……不瞞將軍，這些東西，你不但要收下，而且，我這個人，你也請收下。”

    “嗯？”

    “王將軍說，此去鄆州，路途遙遠，一路辛苦，因此派我侍候羅子騫和蕭姑娘……”

    “不用，有胡安呢。”

    “嗬嗬，據我所知，路上頗不安定，免不了要和山賊草寇什麽的打交道，一個胡安隻怕應付不來，羅將軍不必客氣，等從鄆州回來，我再回王將軍處複命便是了。”

    羅子騫想了想，便答應了。

    確實，王士則想得挺周到，路上有李棲楚這麽個人，確實方便得多。

    ……

    一行四人，很快從長安起程出發了。

    胡安和蕭柔打扮成一對商人夫婦，胡安扮作車夫，李棲楚扮作隨從。

    一輛馬車，幾匹駿馬，在冷嗖嗖的西北風中，踏上官道。

    關中平原上，風塵漫卷，四野寂寥，羅子騫騎在馬上，心頭一陣感歎。

    長安城，大明宮，暫時別了。

    ……

    馬車一路東行，跋山涉水，甚是辛苦。好在羅子騫和蕭柔天性活潑，隻把這趟差使，當作遊玩，每到一處，必閑遊閑逛。

    讓羅子騫感受最深的，便是“地廣人稀，自然旖旎”。

    比起現代社會的城市林立，人煙稠密，大唐江山廣闊，然而自安史之亂後，始終戰亂不斷，人口未能恢複，諾大江山，隻有二千萬人。

    雖然從長安東行，經過的多是“發達”地區，但數十裏不見人煙的狀況，比比皆是。

    不過，在羅子騫眼裏，這種天寬地闊，白雲黃土的自然景色，卻是非常可愛。他過了二十多年的現代工業汙染，人如潮湧的日子，現在突然站在茫茫蒼蒼的清靜山河之間，藍天黃土，亙古靜寂，偶有牛車布衣，狐兔逐走，那種原始純樸的風味，讓人身心清爽無比。

    大唐朝，真心不錯。

    ……

    這一天，到了宋州境內。

    宋州在唐朝的時候，算是“十大望都”，屬於繁華城市，杜甫曾在這裏留下詩篇“邑中九萬家，高棟照通衢。舟車半天下，主客多歡娛”，以歌頌其繁華盛況。

    蕭柔說：“聽說宋州絲帛最好，我要買一些上等絲絹，做衣料。”

    羅子騫笑道：“買一車，也由得你。”

    車馬一路前行，路旁一帶低矮丘陵溝壑，長滿柘樹桑樹，綿延數裏，羅子騫指點著說：“那麽多桑樹，老百姓一定以種桑養蠶為生，難怪這裏絲織業發達了。”

    忽然李棲楚說道：“此處有異常。”

    他跳下馬來，彎腰仔細察看。

    地麵上，掉落著一隻灰色的襆頭，中間破損，似是被利器剖開，並且旁邊還有幾點血跡。

    時下天氣嚴寒，血滴落在地上，應該凍成“血渣”，但是這幾滴血，尚未冰凍，顯然是剛剛滴落不久。

    羅子騫也發覺了異樣，他瞅瞅旁邊那片密密實實的桑林，說道：“不好，也許是有盜賊劫持行人，咱們去看看。”

    當下，留下胡安看守馬車，三個人催馬下了官道，直奔那片溝壑裏的桑林。

    一路走，發現地上星星點點，還有血跡。

    “羅子騫，血，這麽多，還有一隻靴子。”

    三個人都抽出兵器來。

    一片淩亂的足印，出現在桑林邊上，此時桑樹葉片早落光了，視線可以及遠，隻見前麵幾顆老桑樹下，有一個穿著布袍的人，趴臥在地上。

    這人頭上沒戴帽子，丟了一隻鞋，後背上一片血跡。

    羅子騫縱馬馳到跟前，下馬翻過這人的身子，發現他後背上一道長長的傷口，是被刀劍之類所傷，眼睛瞪得老大，已經氣絕身亡，隻是身體尚且溫軟，顯然死去不久。

    忽然羅子騫叫道：“這個人……好眼熟。”

    蕭柔跑過來，問道：“他是誰？”

    “他……好象是飛虎鏢局的鏢師。”

    “飛虎鏢局？”

    “對，那回在旅店裏，我遇到飛虎鏢局的洪大鵬，這個人……沒錯，他就是當時跟洪大鵬一起的席鏢頭。”

    羅子騫驚訝不已。

    難道，飛虎鏢局又被劫了麽？為什麽席鏢頭會死在這裏？

    李棲楚拎著軟鞭，四下察看。

    “那裏，剛才有人打鬥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