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鬼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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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的夜色,給羅子騫等人的逃跑,提供了便利。

    幾個人一溜煙地朝著客棧的方向跑去。

    身後,喧囂聲在不斷地傳來,“抓刺客”的聲音,此起彼伏,一片火把燈籠,順著街道追過來。

    幸虧這是黑夜,若是白天,那就麻煩了。

    幾個人使勁發足奔跑,剛轉過一個街角,快到客棧的時候,忽然迎麵跑過來一個矮小的身影。

    “呂岩?”

    跑在前麵的李棲楚,驚叫了一聲。

    這個小身影,正是呂岩。

    他不是去親戚家了麽?怎麽黑夜裏跑到這裏來了?幾個人正在奇怪,忽然呂岩急急地說道:“快,跟我來,不能回客棧。”

    “那……”

    “客棧危險,跟我去姨夫家。”

    李棲楚一聽大喜,立刻跟在呂岩的身後,拐了個彎,跑向另一處胡同,他邊邊邊問:“呂岩,你怎麽知道我們……有危險?”

    “我到客棧找你們,沒找著,又看見將軍府衙那邊有喊聲,一猜,就猜著是你們了,正要去接應呢。”

    “好聰明。”

    ……

    拐彎抹角,呂岩領著幾個人一溜煙地跑到東城門附近,在一處偏僻的居民區放慢了腳步。

    “羅大哥,咱們悄悄走,別聚在一塊兒,小心讓地保發覺。”

    “好的,小家夥,你想得真周到。”

    應該說,呂岩的聰明與成熟,是超過很多成年人的。

    大家隱在牆角的暗影裏,拉開距離,走進一戶人家的小院,這是呂岩的姨家。

    小院挺小,兩間正房,兩間廂房,呂岩的姨父是個普通的傭工,看見外甥領進這麽多陌生人來,有些吃驚,囁嚅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呂岩說:“姨父,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你不用怕,不要讓別人知道,就行了。”

    李棲楚走過去,悄悄把兩串銅錢,塞進他的手裏。

    呂岩姨父大喜,馬上拱手施禮,“請……各位請,請屋裏坐。”

    大家都進了廂房裏。

    點著燭火,先察看羅子騫的傷勢,此時,羅子騫歇下腳步,這才覺得渾身虛脫,氣喘籲籲,肩膀上的疼痛一陣陣襲來,整個上半身都打顫。

    血,順著肩膀流下來,把上半身全染紅了。

    但是,擺脫了追兵,安全了,羅子騫心裏還是很高興,他衝著蕭柔勉強笑了笑,說:“別……別擔心,沒事的。”

    “別說了,你看你的臉,白的嚇人。”蕭柔滿臉憂懼,扶著他的肩膀,眼淚圍著眼眶打轉轉。

    李棲楚畢竟有經驗,說道:“蕭柔、飛虹,趕緊準備熱水、白布,胡安,你扶著羅子騫,我給他拔箭。”

    幾個人一陣忙亂。

    李棲楚再次檢查了一下那支插進羅子騫肩頭的箭。

    “羅郎,你……可得忍著點疼痛。”

    “那沒問題,李兄,大丈夫豈能怕疼,一隻箭而已,你動手吧。”

    “不,這支箭插得太深,我估計是神箭王張信親自射的,似乎已經插入胛骨,羅郎,這……”

    “不必羅嗦,李兄,當年關雲長刮骨療毒,尚且不吭一聲,我連拔一隻箭都忍不住,那還象什麽話。”

    “好,”

    李棲楚伸手抓住箭杆,感覺很結實,他咬使勁往外一拔……

    “啊——”羅子騫忍不住大叫一聲。

    劇烈的疼痛,讓羅子騫肩膀猛地晃動一下,上半身哆嗦成一團,一股撕裂般的灼熱感,彌漫到全身。

    疼得幾乎要暈過去。

    箭尖帶著一片肉,拔出體外。

    血登時便湧出來,從嫣紅的皮肉裏歡快地漫流,蕭柔和葉飛虹趕緊給他擦洗包紮,一層層的白布包上去,很快便被血給浸透。

    “疼嗎?”蕭柔問他。

    “唔……疼……疼也疼得痛快多了。”

    這倒是實話,利箭留在骨肉裏那種疼,是一種身體本能的排斥,現在箭拔走了,疼痛與剛才不一樣。

    羅子騫的臉色又黃又白,連傷帶累,憔悴不堪,蕭柔扶著他躺下來,很快,他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

    半夜裏,忽然一陣喧囂聲,把大家給驚醒了。

    羅子騫傷口疼痛,一直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他睜開眼睛,看見李棲楚正在跳下火炕去拿軟鞭,蕭柔和葉飛虹也爬起身來,而胡安已經跑出門去察看動靜了。

    “怎麽了?”羅子騫問。

    “沒事,你躺下吧。”蕭柔扶著他,柔聲說道。

    外麵,人喊馬嘶聲,隱約的馬蹄聲,亂糟糟地傳過來。羅子騫說“是不是官府在抓捕我?”

    胡安跑進來,表情誇張地說:“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誰打起來了?”

    “不知道,西邊一溜火光,象是兵馬打仗,喊殺聲一片,有人說,是有人馬殺進城來了。”

    大家都覺得奇怪,鄆州是李師道的府衙駐地,重兵把守,有誰會半夜攻城?難道又是叛將王乾的兵馬麽?

    李棲楚等人出去察看一番,也沒弄明白。回來後大家議論一陣,胡亂猜測,蕭柔說:“管他呢,反正不是抓捕我們的,就行了。”

    繼續睡覺。

    ……

    第二天一早,呂岩領著一個五十多歲的幹瘦婆娘走進門來。

    這婆娘額角貼著一塊膏藥,幹癟嘴,飛鳳眼,手裏拎著個長杆旱煙袋,一副刁鑽精幹模樣。

    羅子騫一見,差點逗樂了。

    我艸……原來戲台上那些古代媒婆之類的女人形象,並非虛構啊,這種走街串戶、耍嘴說媒的婆娘,竟然真是這副模樣。

    “哎喲,你們家來客人了啊,”那婆娘拍著大腿,扭腰歪胯,表情誇張地叫道。

    呂岩姨娘說:“不是,是外甥一家,鄭婆婆,你又有什麽小道消息了呀?”

    “嘻嘻,消息嘛,當然有了,剛剛聽地保說的,你知道昨天晚上鬧兵的事了嗎?哎喲,打得可人仰馬翻啦……”

    蕭柔湊上來,問道:“鄭婆,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呀,這姑娘可真俊,是外甥女吧?嘖嘖……臉如滿月,眉似柳芽兒,真是賽過了七仙女,有婆家了嗎?我可知道好幾個富家公子,又有錢又瀟灑……”

    “鄭婆,”蕭柔打斷她的羅嗦,“您先說昨天晚上的事吧。”

    “好好,要說昨天晚上呀,”鄭婆瞪著小眼睛,鼓著幹癟的嘴唇,神色誇張地說:“哎呀呀,不得了啊,好些個飛天大盜呀,飛簷走壁的飛賊,砸牢反獄呀,把犯人都給劫跑了……聽說官兵上前去抓,飛賊們吹一口氣,嘴裏冒火,揮一揮手,就變出無數的鬼兵來,牛頭馬麵……”

    鄭婆嘴裏雖然說得牛皮哄哄,不著邊際,但是蕭柔還是聽明白了,昨夜有人劫獄了。

    誰?

    把什麽犯人劫跑了?

    “姑娘呀,你要是還沒有婆家……”

    蕭柔趕緊打斷她,“鄭婆,你還聽說了什麽消息嗎?”

    “咳,我正要找你姨絮叨呢,真嚇人呀,昨天晚上,不是有飛賊劫獄了麽?結果怎麽著?準是驚動了城裏的鬼魂,哎喲,可不得了啦,我們隔壁那棟鬼宅,後半夜鬧了半宿的鬼呀,你不知道,鬼宅裏兩三年沒敢住人了,狐仙鬼怪有的是,這一鬧起來,把我的魂兒可都嚇丟啦……”

    “鬼宅?您等等,給我仔細說說,是怎麽回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