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有密旨，眾人立刻收起嘻笑，帳內氣氛嚴肅起來。

    郭樂、蕭柔等人，便要退出帳去，敕使擺了擺手，說道：“不用回避，各位將軍，這道密旨，你們都可以聽，隻是，不準告訴別人。”

    “是。”

    羅子騫等人又要跪倒接旨，敕使又一擺手，“不用，密旨由我口述，你們聽著就是了。聖上要我轉告羅將軍，即刻帶兵南下，回師東都洛陽。”

    “洛陽？”

    羅子騫等人，都吃了一驚。

    洛陽又稱洛州，也是唐朝首都之一，稱為東都，也稱神都。和長安一樣，是全國政治中心。

    繁華都會。

    此時洛陽，並無戰事，皇帝為什麽要調羅子騫回洛陽？

    羅子騫一臉納悶兒，“聖使，羅某是一員武將，職責乃是破陣殺敵，保家衛國，眼下，冀州戰事吃緊，吐突將軍一敗再敗，賊勢猖獗，正是需要我躍馬殺賊的時候，為何要將羅某調開？”

    “嗬嗬，羅將軍，聖上調你去東都，可不是去閑逛的。”

    “那……”

    “羅將軍，你現在兵強馬壯，戰功卓著，聖上正視為倚重，怎麽會讓你去洛陽閑著？實話講，是為了讓你防備蔡州。”

    “蔡州？”

    蔡州在現在的河南是淮西節度使吳少陽的駐地。

    羅子騫恍然大悟。

    他明白了。

    那淮西節度使吳少陽，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暗暗和王承宗、李師道等人勾結，雖然還沒明著造反，卻是招兵買馬，蠢蠢欲動，圖謀不軌。

    “那吳少陽也要造反麽？”羅子騫擰起了眉毛。

    “正是。”

    ……

    “他奶奶的頭的，”寇喜大罵起來，“這群王八羔子，都象得了‘造反瘟’一樣，對造反上癮了。”

    “羅將軍，淮西不同於冀州，它地處中原，直接威脅長安，一旦有失，天下根基震動……因此，聖上才宣調最為倚重的生力軍，把守東都，等於是鎖住大門。”

    “嗯。”

    羅子騫想了想，真難為憲宗皇帝，他也隻能如此了。

    “敕使，吳少陽造反之事，發展到什麽程度了？”

    “你聽我從頭說起。”

    敕使從懷裏拿出一塊三寸長寬的墨玉來，這玉通體黑透，晶瑩溫潤，看上去古色古香，非常漂亮。

    “羅將軍請看，這塊墨玉，牽連著一件極為重大的秘密……各位將軍都是羅將軍的知近之人，不必回避，你們聽我慢慢講來。”

    大家都到桌旁坐下，聽敕使講述。

    “話說若幹年前，西域昆侖山下，出了兩塊玉石，一黑一白，晶瑩美麗，要說起來，昆侖出美玉，並不稀奇，讓人稱奇的是，這兩塊玉，黑的墨黑，白的雪白，互相映襯，對比鮮明。若是單看，每一塊玉都不顯眼，但若是放在一起，那便同時放光，美輪美奐……”

    蕭柔性急，問道：“您這塊……就是那黑色的麽？”

    “對，這就是其中那塊墨玉。”

    大家一起凝視著敕使手裏那塊黑色玉石，玉石光滑圓潤，略呈元寶形狀，除了好看，看上去也沒有什麽稀奇。

    “你們看，這玉石上麵，隱隱有玉蘭花紋。”

    蕭柔把玉拿過來，仔細觀察，果然，玉石上顯現出隱隱的天然花紋，一塊塊狀如玉蘭花朵。

    “敕使，”蕭柔笑道：“這也沒什麽啊，好多玉石上，都有花紋，這上麵的花紋麽……確實挺美，象玉蘭花，可是……”

    “可是並不稀奇，是麽？”敕使嗬嗬一笑，撚著胡須說：“另一塊白色玉石，據說，呈月牙狀，這樣，兩塊玉石合起來，便大致是一個圓盤形狀，能夠合二為一。”

    “嗯，這倒不錯。”

    “更妙的是，那塊白色玉石上，有牡丹花紋，當然，這也算不得什麽，讓人稀奇的是，當這兩塊玉石，合在一起，接為一體的時候，兩塊石上的花紋，便會熠熠放光，如夜明珠一樣閃亮，簡直美得難描難述……”

    “呀，那可太妙了。”蕭柔叫起來。

    “嗬嗬，據說呀，這兩塊石頭，乃是一男一女，兩個情人所化，因此他們相逢之時，便如電火之光，大放異彩……”

    聽到這裏，蕭柔不由得看了羅子騫一眼，誰知道羅子騫也正在拿眼睛瞅她，兩個人不由心裏一漾，都紅了臉。趕緊將目光挪開。

    敕使與郭樂、寇喜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塊墨玉上，並未注意羅子騫和蕭柔的表情。反正大家也都知道他倆是情侶，便是看見了，也不會奇怪。

    敕使繼續說：“二十年前，在冀州有一個年青獵戶，進山打獵，卻在半路上，遇到一個白胡子老道，那道人對他說：‘年輕人，你登上頂峰，會揀到一塊美玉，顏色烏黑，你拿著它，便能大富大貴，封王封侯，若是日後還能得到一塊白玉，黑白合璧，便能得天下，成天子。”

    敕使象是“說評書”一樣，講得頗為有趣，把眾人都給吸引住了。

    “……那獵人自然不信，他說：‘我連飯都吃不飽，還什麽封王封侯，你耍我開心幹嗎？’他沒理道士，進山尋找獵物，可巧，就在要登上頂峰的時候，沒遇到什麽玉石，卻遇到了一隻惡狼，朝他猛撲過來。”

    “我知道了，”忽然無陽子拍手叫道。

    “你知道什麽？”

    無陽子說：“那吳少誠，便是獵戶出身，幼時家裏很窮，吃不上飯，後來從軍打仗，建功封侯……你說的這個獵戶，是不是吳少誠？”

    “正是。”

    吳少誠，是吳少陽的哥哥，吳少陽的淮西節度使之位，是從他哥哥手上傳下來的。

    寇喜瞪了無陽子一眼，“你瞎吵吵什麽，敕使，你繼續講，別理他。”

    他還聽上癮來了。

    敕使笑了笑，拎著胡子說道：“好，繼續講，且說那吳少誠，遇到惡狼，趕緊舉叉相迎，一番搏鬥，終將惡狼殺死，但他因為肚裏饑餓，殺狼用盡了力氣，累得呼呼喘氣，難以將狼背下山去，就在山上剝皮剖肉，架起木柴，燒烤狼肉充饑，誰知道，當他用獵刀割開狼腹之時，突然掉出來一塊黑色的石頭……”

    “就是這個嗎？”

    “對，就是這塊墨玉，當時吳少誠也是驚呆了，他將墨玉用山泉洗淨，百思不得其解，狼的肚子裏，怎麽會有玉石呢？那個白胡子老道，為什麽知道這裏有墨玉？他是什麽人？難道，是神仙來點化自己麽？”

    無陽子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看見寇喜衝他瞪眼睛，又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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