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香玉終於弄明白了。

    呂鑒候之所以被稱為“三臂將軍”，並非是指他長了三條胳膊，而是他“槍裏夾鞭”的絕招，十分厲害，就象是長了第三條胳膊一樣。

    確實厲害。

    若不是周香玉反應快，腦袋就讓呂鑒候的軟鞭給抽得頭破血流了……

    ……

    “忽——”軟鞭如遊龍，又抽過來。

    這回，周香玉卻是有了準備了，右臂一起，金簡斜劈，直奔呂鑒候的臂肘，逼得呂鑒候後撤一步，軟鞭打空。

    周香玉好勝心陡起。

    好，你不是“三臂將軍”嗎？現在，軟鞭也使出來了，我倒要看看，你還有多少絕招，還會不會有第四條胳膊，第五條胳膊……

    她大喝一聲，揮簡再上，把兩根金簡舞成一片黃光，朝著呂鑒候殺過去。

    但是……呂鑒候已經撥馬回撤了。

    原來，這手“槍裏夾鞭”的絕招，隻可以用來突然襲擊，打敵人一個冷不防，再往下繼續廝殺，就失去了優勢。

    如今，呂鑒候的槍杆被周香玉砸斷了，隻用一條軟鞭，他自己心裏明白，絕不是周香玉的對手，因此，趕緊將馬一撥，回身就逃。

    呂鑒候的親兵們，一擁而上，掩護主帥撤退。

    周香玉手下的士兵們，也一擁而上，雙方混戰在一起。

    ……

    呂鑒候一撤，淮西兵也開始全線撤退。

    一方麵，是周香玉帶著這一萬鐵甲騎兵，衝擊得太猛了，讓淮西兵大吃苦頭。

    另一方麵，淮西兵本身就是疲憊之師，攻打了半天南穎城，沒有攻下，反而碰得頭破血流，現在，又轉身迎戰周香玉，勉強支撐，實在是沒有鬥誌了。

    現在，主帥一敗，士兵更加沮喪，因此，步步後撤。

    大軍朝後撤去……

    周香玉一見敵兵大規模後撤，立刻率軍往前掩殺。

    這姑娘雖然頭發散亂，頭盔也掉了，但是勇猛依舊，揮著金簡，率軍衝殺。忠武軍騎兵一看主帥如此勇猛，個個深受鼓舞，列成一個個衝鋒隊形，呐喊著向前衝殺。

    但是，敵軍畢竟兵力太雄厚了，他們雖然是往後撤，但是還完全有能力，排成一個“燕子抄水”的防守陣形，交替掩護，緩緩後撤，而且，旗幟不亂，陣形也不亂。

    ……

    周香玉正在揮簡衝殺，忽然聽到身後一陣“堂堂堂”的鑼聲，急促地響起來。

    鑼聲，是“停止進攻”的信號。

    她腦子一動，立刻想到對呀，不能再往前攻了。

    不知不覺中，自己率軍已經追出了五裏開外，離著南穎城，越來越遠了。

    敵人，並沒有大敗，他們的陣勢依舊完整，兵力還在，而且……依然占著絕對優勢。

    雖然自己率兵這一陣衝殺，占了上風，那是因為敵人正在攻城，自己攻擊敵人的疲憊之師，揀了便宜。現在，敵人放棄了攻城，全線後撤，若是一味追擊，優勢就會逐漸失去。

    那就沒便宜占了。

    若是敵人象瘋狗似的急了眼，返回身跟你拚了，那就麻煩了。

    是啊，是該收兵了……

    ……

    敲鑼的命令，是蕭柔發出來的。

    在淮西兵被周香玉大軍衝得後撤，停止攻擊南穎城後，蕭柔立刻率軍從城裏殺出來。

    她帶領兵馬，在周香玉的側麵，率軍衝擊一陣，與周香玉合力，把淮西兵越追越遠，一看離城遠了，立刻鳴鑼收兵。

    這一仗，算是打勝了，不但守住了南穎，而且還擊退了淮西大軍的圍攻。

    很好，戰略目的已經達到了。

    ……

    忠武軍停止了追擊。

    士兵們，舉著手裏的刀槍，不約而同，發出一陣陣勝利的歡呼，看著龐大的淮西兵逐漸退去，一片興高采烈。

    勝利了，難免就要慶祝、歡呼、喜悅。

    尤其是，這場戰鬥是以少勝多，就更加值得士兵們驕傲。

    四麵放眼望去，十餘地麵上，遍地都是倒伏的旗幟，仆倒在地的死人死馬，胡亂丟棄的兵器……深秋枯黃的野草莖葉上，染滿了士兵的鮮血，血腥氣味，充斥著原野。

    一片大戰後的慘狀。

    蕭柔馳馬來到周香玉麵前，見她披頭散發，形容狼狽，吃驚地問道“你受傷了？”

    “沒有，”周香玉大大咧咧地說“著了呂鑒候的暗算，讓他用鞭子抽了一下，沒抽著腦袋，把頭盔抽掉了，哈哈。”

    “好了，你快收拾一下吧，你看身上成什麽樣子了。”

    的確，周香玉身上，除了塵土，便是血跡，再加上頭發散亂，就象是個肮髒瘋婆子一般。

    “蕭柔姐，那石馬山下，有一條小河，可漂亮了……”

    “我知道，那叫做飲馬溪。”

    蕭柔小時候在臨穎住過，臨穎、南穎附近的地形，她都了如指掌。

    “哎呀，那水可真清亮，喝起來都是甜的，往裏一看，人影都照得清清楚楚……”

    此刻的周香玉，活潑得象個小女孩……

    ……

    周香玉率兵打掃完了戰場，率兵又回到了石馬山下。

    大家征戰後，全都累了，士兵們設置好警戒，派出遠哨近哨，安排好巡邏，便回營休息，埋鍋造飯，山下的大營附近，一片嫋嫋炊煙。

    周香玉換過衣服，梳洗一番，左右無事，出來檢查了一番哨位，看看天色還早，忍不住又騎著大青馬，來到飲馬溪邊。

    用手捧起溪裏的清水，喝上一口，隻覺得甘甜清冽，上下通暢。她坐在溪邊的青石上，正自用手撩著溪水，玩得愜意，耳中聽到一陣馬嘶聲。

    抬頭望去，隻見蕭柔騎著棗紅馬，向這邊奔跑過來。

    周香玉趕緊站起身來，高興地舉手招呼，“蕭柔姐，快來呀，這裏的水真好。你快過來看看。”

    蕭柔縱馬奔到河邊，翻身下馬，放棗紅馬自去河畔啃食野草，自己也象個小孩子一樣，哈哈笑著跑到溪水邊上。

    “香玉，我小時候常到這條飲馬溪邊來玩呢，你說得沒錯，這裏的水，都是從石馬山流出來的山溪，可甜呢。”

    她也象周香玉一樣，興高采烈地蹲到溪水邊上，捧水來喝，洗手洗臉，兩個剛才還叱吒風雲，馳馬殺敵的女將，此時嘻嘻哈哈，無拘無束，都變成了愛玩兒愛耍的小女孩兒。

    溪水旁，一片歡笑。

    正自玩得高興，兩個人聽到不遠處，又傳來了一陣“噅噅”的馬嘶聲。聲音高亢洪亮，中氣充足，一聽便是駿馬發出來的嘶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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