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集外，戰場局勢很快便朝著“一邊倒”的方向發展了。

    董重質拚著手裏長矛被奪，在羅子騫的手下逃得了一條命，可是這樣一樣，對於手下將士的信心和士氣，卻是個致命的打擊。

    主帥一敗，搶先逃跑……那士兵還有心思打仗麽？

    本來就擋不住羅家軍的攻擊，淮西兵硬著頭皮打了一通，看見的是自己的人馬步步敗退，屍橫遍野，如今主帥一敗，士兵心裏的那股防線，便象是大堤被河水衝決了口子，“嘩”地一下便垮了。

    三軍陣線，登時亂了陣腳，陣形也沒有了，指揮也沒用了，排不成排，列不成列，在羅家軍的衝殺下，紛紛胡亂逃跑。

    全線潰敗。

    這一逃，就更加混亂，胡家集外十來裏的地麵上，很快便全是一堆堆隻顧逃竄的人馬，雖然董重質以及手下的軍官們，一再喝令“保持隊形，整體後撤”，但是收效甚微。

    原因很簡單，不是自己無能，而是羅家軍衝擊得太猛烈了。

    羅子騫居中，蕭柔、郭樂兩軍在兩翼，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衝鋒陣形，就象是三把尖刀，齊頭並進，勢不可當。

    長刀隊、長槍隊、弓弩隊……海潮般一浪浪地向前衝擊，漫過原野……

    ……

    羅子騫看看淮西兵一敗塗地，已經組織不起有效的陣形，立刻下達命令：

    留下歐陽湛、彌大通兩員將領，率領五千兵馬，繼續追擊逃敵，招撫降兵，自己和其餘人馬，追殺一陣之後，立刻轉向文城方向。

    馬不停蹄，連續作戰，去和李愬一起，對付孫獻忠。

    其實，大軍在留在這裏，已經沒什麽意義，董重質的人馬逃得四外都是，若是慢慢追剿，隻怕一天一夜也搞不完，而且敵兵是沒命飛奔，你再追，也追不上了。

    羅子騫心裏清楚得很，現在文城那裏，情勢一定非常緊張，李愬那一萬多人，能擋得住孫獻忠的攻擊麽？這事兒……有點玄。

    隻能盼著他韜略得當，能夠擋得一時三刻，等待自己前往救援了……

    ……

    羅子騫、蕭柔、郭樂等羅家軍主力，兩萬人馬，急匆匆奔向文城……

    ……

    讓羅子騫和蕭柔等人沒想到的是，等他們帶著人馬，急三火四，奔赴文城增援的時候，看見孫獻忠的三萬大軍，正被李愬逼得步步後退。

    啊？

    李愬真本事啊。

    一萬多人馬，麵對優勢敵人，不僅守住了城池，而且還逼得敵人後退了，這……這家夥真有點門道。

    將有謀略，士兵勇猛，戰略戰術都得當，才能取得這樣的效果。羅子騫誇獎道：“果然不錯，李愬真是當代儒將，裴相國真是知人善任啊。”

    眼前這局勢，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

    直接衝鋒就是了。

    羅子騫將長矛一舉，“殺——”

    ……

    其實，羅家軍還沒開始衝殺，那股氣勢，已經將孫獻忠和他手下的淮西士兵們，給嚇毛了。

    兩萬大兵，列成衝鋒陣形，鋪天蓋地席卷而來，這對於是剛剛和李愬的部隊打了半天仗的淮西兵來說，猶如當頭一棒，雪上加霜，嚇也嚇壞了。

    本來，他們攻城未克，已經氣餒，再加上周香玉、李憲等人率兵從背後衝擊，李愬又帶人從城內殺出，已經是弄得焦頭爛額。

    靠著兵力強大，孫獻忠正在組織隊伍後撤，準備調整一下，重整旗鼓，再與李愬決戰，誰知道就在這個關鍵時候……羅家軍浩浩蕩蕩衝過來了。

    這，要了命了。

    主要問題是……衝過來的是羅家軍啊……

    ……

    孫獻忠率領的這些淮西兵，跟羅家軍作戰，也不是三天兩天了，對於羅家軍有多厲害，那是心知肚明，並且吃過很多次苦頭。

    現在，是最令人害怕的一次，因為，這一回，眼看著羅家軍兵力雄厚，挾勇而來，自己的兵力優勢沒有了，地利優勢沒有了，而且受到羅家軍和唐州李愬的前後夾擊，這……

    幾乎每個淮西兵心裏，都掠過這兩個字：完了。

    ……

    孫獻衝急了，發出命令：“衝過去，向東南方向突圍。”

    這是個比較正確的選擇，向東南方向，鐵城方向突圍，避免跟羅家軍在這裏死耗。

    孫獻忠並不指望能得到董重質的救援。他心裏一琢磨，已經能夠回味過味兒來，這事簡單得很，如果董重質能夠擋住羅家軍，他們也不會浩浩蕩蕩衝到這裏來。

    八成……董重質自己也不妙了。

    所以，孫獻忠毫不猶豫，下令向鐵城方向突圍，他自己一舉大刀，率先帶領手下一隻精騎兵，向羅家軍迎戰。此時，害怕退縮，就意味著被消滅的命運，前後夾擊之下，能夠舍命衝出去，是唯一生存之道了。

    “殺——”孫獻忠揮著大刀衝上來。

    “殺——”對麵一隻人馬，也象風一樣快速衝過來，為首一員大將，黑袍黑馬，沒穿盔甲，手裏提著一隻兩刃矛，孫獻忠一看，不認識。

    話說此前羅家軍在臥牛山下與董重質對恃，都是郭樂指揮的，以此期間，羅子騫一直在京師養傷，大部分淮西兵將，都不認識羅子騫。

    孫獻忠大喝一聲：“來將通名。”

    “羅子騫。”

    “啊？”

    ……

    孫獻忠隻覺得眼前似是晴天裏打了個霹靂。

    我的個親娘啊……

    這是怎麽回事，我老孫這是什麽命，看起來今天是黑虎星高照，喪門星駕臨，掃帚星路過……怎麽讓我給攤上了啊。

    羅家軍的主帥羅子騫竟然回來了，而且，就在自己最危急的時候撞個正著。

    這就是命。

    孫獻忠搖了搖腦袋，咬了咬牙，他知道此時自己已經沒有退路，背後是李愬，是文城，退是退不回去的，隻有拚命衝殺，衝開一條血路，斜刺裏逃生吧。

    “呀——”孫獻忠一舉大刀，催馬衝上去。

    羅子騫兩腿一夾，獨角獸猛地向前一竄，猶如騰雲駕霧一般，晃開四蹄，迎著孫獻忠便飛馳而去，與此同時，羅子騫手裏的兩刃矛一舉，直奔孫獻忠的側麵。

    他為什麽不直著麵對孫獻忠衝鋒啊？

    羅子騫是吸取了與董重質作戰的教訓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