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夜的更夫，都是沿著走了千百遍的道路，按固定路線巡邏，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很少有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的。

    而且，這是午夜啊，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有何四麵張望的必要？

    不對勁！

    羅子騫立刻站起身來，拿起青蕪刀，對蕭柔說道：“走，跟上去，這倆更夫絕對有問題。”

    蕭柔拔出七星劍。

    兩個人一前一後，從這間綢緞莊裏悄悄走出來，借著夜色貼著牆根，慢慢接近這兩個可疑的更夫。

    羅子騫一邊走，一邊心裏想道：“好狡猾啊。”

    此時洛陽城裏，埋伏了好幾處伏兵，大家都在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呢，如果街上走過可疑身影，立刻便會暴露。

    隻有更夫，才會不引起注意。

    嘿嘿……可是，狐狸還是沒有逃過獵人的眼睛，你們這倆“更夫”，到了府衙外麵東張西望，想要做什麽？

    ……

    忽然間，羅子騫發現，那兩個更夫身子一竄，就象兩個黑夜裏的老鼠，猛地竄到了府衙的牆下。

    哈哈……果然不出所料。

    這倆人，一定便是大家“望眼欲穿”，等候已久的刺客，雖然月色昏暗，看不清這倆人的麵目，但是從他們的身手上判斷，兩人都是武功高手，快似奔馬，輕似狸貓，好功夫。

    羅子騫和蕭柔同時從牆根下閃出來，朝著前麵竄過去。

    黑夜裏，刹那間就展開了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

    就在這時候，忽然聽到府衙的牆頭上，響起一聲驚叫：“啊——”

    那倆化裝成更夫的賊人，身手異常敏捷，已經爬上了牆頭，也許是他們發現了府衙裏麵的埋伏，這才發出了驚叫聲。

    驚叫聲中，兩條黑影同時從牆上跳下來。

    “咣咣咣——”府衙裏，響起了銅鑼聲，緊接著，一迭連聲的呐喊聲響起來，“捉賊啊——賊人出來啦——”

    寂靜的夜，登時便被打破了，府衙內外，埋伏著的士兵們，一起從牆根下、居民家裏湧出來，手持刀槍，朝著這兩個試圖逾牆的刺客，包抄上來。

    ……

    這倆化裝成更夫的刺客，非常機敏，當他們爬上牆頭的時候，便發覺事情不妙，因此一刻也沒猶豫，立刻跳下牆頭，試圖逃跑，但是……這時候羅子騫和蕭柔已經衝過來了。

    羅子騫一眼便看到，兩個跳下牆頭的人裏，其中一個身材矮小，頭大身子小，長得怪模怪樣，他心裏登時一亮，哈哈……這不正是那個傳說中的大頭娃娃——白空空嗎？

    好啊，聞名已久了。

    草上飛曾經被他打得屁滾尿流，蕭柔和周香玉聯手，也沒能將他拿下，“妙手空空”之名，享譽多年。

    如今，終於讓自己給碰到了。

    ……

    羅子騫手持青蕪刀，猱身而上。

    他使了個搏擊動作裏的“大跨步”，直衝向前，朝著白空空衝過去，手裏的青蕪刀挺身前刺，就象一道閃電，眨眼著已經奔到麵前。

    白空空吃了一驚。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羅子騫這一下直刺，整個身形象是一股疾風，瞬間即至，青蕪刀的刀尖，在月光下閃過一點寒光，涼嗖嗖地直刺自己的鼻尖……太快了。

    白空空登時便明白過來：今天遇到對手了。

    “當……”

    羅子騫手裏的青蕪刀，和白空空手裏的一柄兵器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白空空拿的，是一把短鉤，和草上飛常用的類似，既有刃，又有鉤，能作戰，也能在爬牆的時候當作輔助工具，對於夜裏翻牆越寨，很有用。

    羅子騫一刀擊出，身子已經和白空空距離不足三尺，他毫不猶豫，起腿飛踢，幾乎在與此同時，白空空也已經起腿，兩個人似乎是不約而同，一樣迅捷。

    同時起腿，同時踢出，同時朝向對方的腰肋，兩個人的速度與角度，甚至都差不多少。

    一聲悶響，兩條腿在空中相撞。

    肌肉與肌肉的較量。

    羅子騫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肉搏了，用身體的強壯與靈活，打這種近身搏鬥，更考驗人的協調與素質，當初，羅子騫就是憑著這種本事，一步步在京口出人頭地。

    但是，他立刻發現，白空空的身體素質，遠遠超過自己。

    兩人同時起腿，互相一撞，便既分開，並沒給對方造成什麽傷害，但是白空空身形一錯，腿又起來，緊接著又踢出了第二腿。

    這種“連續起腿”的功夫，靠的是肌肉的結實程度與反應速度，靠“爆發力”，有些東西甚至是練不出來的，是天生的。

    白空空的腿，簡直就象是機械一樣，用不著把肌肉重新蓄力和準備，在你剛收回第一招的時候，他的第二招已經到了。

    “哎喲，”

    羅子騫驚叫一聲。

    自從以前和聶隱娘過招以後，羅子騫已經很久沒遇到過這樣的對手了，他平常賴以成名的速度與反應，此刻在白空空的麵前，竟然毫無優勢，而且……一招間便落於下風。

    白空空這兩條腿，太厲害了。

    以前曾經聽說過，古代有“連環腿”功夫，但是似乎也並未有什麽特別厲害之處，現在看來，是否厲害，得看誰來使，得看你練到什麽程度。

    羅子騫已經躲不開白空空踢出的第二腿，百忙中隻能用青蕪刀去刺白空空的手臂，但是白空空手裏的短鉤一擺，青蕪刀和短鉤又撞在地起。

    “當……咣……”

    羅子騫的右腿外側，被白空空踢中，身子一個趔趄。同時，青蕪刀已經被短鉤蕩開。

    這一招，羅子騫輸得徹徹底底。

    ……

    另一邊，蕭柔和另一個“更夫”打在一起，卻是已經占了上風。

    那另一個“更夫”手裏也是一把短鉤，看起來，他們就是專門為了爬牆準備的。

    蕭柔的七星劍，一向快捷無倫，劍鋒一擺，直刺咽喉，招招致人要害，

    那“更夫”似是無意接戰，短鉤一劃，斜身便跑，蕭柔的步伐靈活飄忽，黑夜裏就象是一股輕風，“唰”的一下側身一躍，緊追上去。

    七星劍就象一道黑色的幽靈，一下刺中那人的肩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