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雨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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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作甚?”

    “當然是瞧瞧你到底是美嬌娘還是俏郎君。”他邪笑著將上身伸進帷帳中。

    瞧瞧這小美人驚慌的臉,真讓人心生憐惜。

    李君霖看著王若宏越來越靠近,神色也越發慌張起來,但她的腳卻偷偷伸向了幔帳旁邊的一個圓形索套,腳尖勾住,用力一拽。

    藏在幔帳上了一個紙鎮,突然掉下,砸得王若宏措手不及。

    他腦袋一暈,眼前閃過一片黑霧,“你……”剛想再說些什麽,腦後又是重重的一擊。這一下可比紙鎮砸那一下重的多,王若宏隻覺得眩暈感排山倒海而來,一瞬間便失去了意識。

    蹲著屋脊上的裕珩,收回了剛剛彈出小瓦礫的右手,繼續觀察著房間裏的情況。

    就在剛剛王若宏準備動手的時候,他就想結果了他的性命。不曾想陛下竟然還有後手。

    李君霖將忽然暈倒的王若宏從自己的腿上挪開。她用金簪刺人本來就是迷惑王若宏的,她從來沒有殺過人,用金簪刺殺王若宏的幾率很小,但是卻可以降低他的防禦心。用紙鎮砸暈他才是李君霖的計策。

    她將王若宏挪到了床上,用被子將他蓋好,便出了房間,去找侯盈盈。

    “誰?”

    侯盈盈不喜歡府裏的那幫小丫頭圍在自己的身邊,怕她們趁機勾引王若宏。所以入了夜後便是她一人在房中。

    “是我,姐姐。”李君霖站著侯盈盈的門,還緊張地環顧周圍,生怕有人出了,瞧見了她。

    侯盈盈沒想到這著不男不女的豆芽菜真的跑了出了,雖然王若宏有些紈絝,但師從名家,簡單的拳腳功夫還是有的。

    她開了門將李君霖喚了進來。“進來吧。”

    “謝謝姐姐。”李君霖進了屋子,便朝著侯盈盈認認真真地抱拳行了一禮。

    侯盈盈笑了笑,有些不以為然。

    “你不該謝我,我並不是想幫你,不過是為了自己。”她從櫃裏拿出來一套丫鬟的衣服,還是很久之前跟著王若宏出去玩的時候做的那個套,本來該拿剪子絞了,但絞衣服的時候正好碰上有個厲害的花魁娘子纏著王若宏,便沒有動手了,底下的人估計已經忘了這件衣服。“接下來還能不能走得出去就看你的運氣。把這個衣服換上,再從公子的腰間取出腰牌,從後花園裏繞出,左邊水榭繞出,通過一扇中門,繞到小門跟婆子說是得了少爺的吩咐出門買東西便可。”

    王若宏是個鬧騰的性子,大半夜叫下人們出去的事情也有。守小門的那個婆子懶得很,一般不會多管。

    李君霖接了衣服又謝了侯盈盈一道,也沒嫌棄是件女裝。如今隻要從這裏安全跑出去便好。去了恭房換上那套淺紫色的襦裙。大雨綿綿,走時李君霖還拿了一把紙傘避雨。

    換上了王府丫鬟的衣服,李君霖瞬間安心了不少。又潛回王若宏的房間,從裏麵拿出來侯盈盈說的腰牌,一手拿傘一手提著紙燈,又按著她說的線路。繞到了侯盈盈說的小門,看門的是個五十左右的老婆婆。

    “什麽人,大晚上的還在這裏敲門?”楊婆揣著棉質的手兜,從房門裏繞了出了。

    “喲,姑娘有什麽事嗎?”她這個小門平常隱蔽的很,幾乎廢棄了,所以守門的隻有她這個老婆子。但少爺有時夜裏想接哪個花坊的姑娘回來,怕被大人知道,便從這個小門回來。

    她看著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李君霖身上代表著一等丫鬟的淺紫色襦裙,便認為是王若宏派出了的人。

    果然李君霖就從袖子裏摸出了王若宏的腰牌遞給了楊婆子。“我是奉公子的命令出門買些東西。”

    她不自覺的微微提高了點聲音,似乎是彌補著自己的心虛。

    楊婆子笑得一臉曖昧的,接過她手中的腰牌仔細地瞧了瞧,的確是王若宏的腰牌。

    “姑娘,你請。”她將腰牌還給了李君霖,又親自幫她打開了小門。看來,今夜她又不能早睡了。

    李君霖一人走在夜雨中。解了禁夜令,街上連巡邏的金吾衛都見不到了。腳上的鞋已經濕透了,每一步都在冰涼的水中淌著。

    夜雨飄搖中,她迷失在偌大的長安城中。害怕又人再次追上,她不敢停下,隻能不斷地前行。兜兜轉轉,燈籠中的燭火都將將燃盡,終於繞進了一條青石方磚、道路整潔寬闊的大街。街口的牌坊下垂著紅色大燈,烏木上刻著“青雀大街”四個字。

    這個地方,她是聽過的,隻是長安城的四大主街之一,直通朱雀門。

    似乎是看到希望了,她的腳步不由快了起來。

    忽然街口處傳來了急促的馬蹄,李君霖心中一緊,絕望之際,抬頭又看到了兩盞明晃晃的燈籠,上麵寫著“裴”字。

    風雨交加,裴逸行身邊的小廝刑野急忙將書房裏的窗戶闔上,避免外頭飄來的雨不甚打濕書房裏的書畫。而裴逸行正在書桌前,執著筆正在描繪一幅山水圖。

    不過寥寥數筆,蒼茫的江河,巍峨的群山,便一一顯於筆下。刑野關好了窗戶又回到裴逸行身邊。

    “公子的畫畫的越來越好了。”

    “若是沒有進步,那每日做的不就是無用之事了嗎?”

    “公子說的是。”

    主仆兩人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門外便忽然傳來扣門的聲音。

    “進來。”門外走進來一個小廝。

    “何事?”

    “公子,門外有一個女子找您。”

    “找我?”裴逸行停下手中的筆,都快要亥時了,甚麽女子會在這個時辰來找他。“叫甚名字?”

    “隻說了是姓李,同您下過棋。”小廝瞧著自家公子神色有些迷茫,似乎對著突然上門的女子沒什麽影響。“若是公子不認識那女子,叫門房打發了便是。”

    “慢著,帶我去前院。”裴逸行倒是記不得同哪位姓李的女子下過棋。最近同姓李的皇帝下棋,下得比較多。

    “是。”

    聽聞裴逸行要出去,邢野連忙取來了大氅為他披上,取了紙傘便向外麵走去。

    冰冷的雨夾雜著風,冷到了骨子裏頭。李君霖此時就穿了件單薄的襦裙,先前一路奔逃的時候倒是沒有甚麽,現在站在裴府前院的回廊上,四麵而來的風,讓李君霖不由得瑟瑟發抖。

    大楚的皇帝,此時脫下了龍袍,換上女兒家的襦裙。精致的眉眼讓人幾乎瞧不出她是個少年,這般的美人讓那些世家貴女望塵莫及。隻著著襦裙瑟瑟發抖的模樣,幾乎讓人瞧一眼,便狠不得將她抱在懷裏。

    裴逸行趕來的時候,瞧見得便是這樣畫麵。隻楞了楞,他便極快地做出了反應,疾步上前,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蓋在了她的身上。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前院的幾個仆人驚訝地瞧著,從未不與女子有過多牽扯的公子竟然褪下了自己的大氅給女子披上。然後他們又看到,裴逸行向那女子行了大禮。

    “陛下長樂未央!”

    陛下?!忽然眾人被裴逸行這句驚到了。紛紛驚奇地看著眼前地這個女子,不管怎麽看都無法讓人將她視作一個男人,更何況是大楚的皇帝。穿著女裝微服私訪臣下家的皇帝還真是聞所未聞。不過裴逸行向來是個謹慎的性子,不會隨意同人玩笑,更何況是關於帝王的玩笑呢?

    “陛下長樂未央!”刑野最早反應過來,朝著李君霖行了一禮。其他的幾人看到刑野如此,也急忙反應過來,朝著李君霖行禮。

    “都免禮了。”

    “家父還在三公台即可讓家父過來接駕,還望陛下恕罪。”三公台是丞相、禦史大夫、太尉在未央宮處理政務的地方。裏麵有供官員休息的地方,可以方便官員連夜加急處理政務。

    李君霖的到來實在是太突兀了,而且還穿了女裝,倒是讓一慣鎮定的裴逸行也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

    “不妨事,裴卿在就好了。就不用勞動裴相了,裴相這般晚了還在處理政務,真是我大楚官員之表率。”

    “為君分憂為國效力是家父的職責所在,臣不深惶恐。”他朝著李君霖行了一禮,早有機靈的仆人去稟告裴敬徽了。“不知陛下這麽晚來有何指教?”

    “今晚的事說來話長。”她頓了頓又道,“隻是現在有一件十分緊急事需要裴卿你去做。”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朕今日遇了賊人襲擊,裕珩為了救駕去了獨自去朱雀門,不知道有沒有順利到達,你去朱雀門看一看他是否安全到了,若是沒有,便帶著人去救他。另外這是劫走朕的那個歹人的腰牌,你讓人去查一查他的身份。”

    “臣遵旨。”他接過來李君霖手中的腰牌,看著倒是質地不錯。

    “陛下不如,現在臣府中稍作休息,待臣讓金吾令的郎將便護送陛下回宮。”

    “也好,倒是有勞裴卿了。”李君霖雖然此時已經穿上了裴逸行的大氅,但是站在這回廊之上仍是有些冷意。

    “臣惶恐。”

    裴逸行取了自己的官牌便出了府。出府前還特意叫來了府中的許管家招待李君霖。

    許森擔任相府管家十多年,對於各色賓客都是十分又眼色的。雖然他沒有招待過皇帝,但是心中一琢磨,便有些頭緒。

    他瞧著李君霖此時身上還穿著女裝,並且被大雨所浸濕,便貼心的問李君霖是否需要沐浴。府上沒有適合李君霖的穿的新衣,他又問李君霖是否可以暫且委屈一下,穿裴逸行的新衣。

    李君霖聽他這樣一說,倒也覺得身上冷得很,若是繼續穿著怕是受了風寒。再者一直穿著這身女裝她也怕會被看出端倪。便同意了許森的提議。

    讓裴府的下人準備好熱水,再遣退了他們,自己一人泡了一會兒熱水澡。便穿著裴逸行新製的中衣中褲,縮到了暖塌之上。

    許管家又十分貼心地讓人給李君霖送上了雞湯同一些清淡的小粥。不過,現在倒是吃不下這些。沐浴更衣室因為穿女裝有些不妥,吃飯的話,她卻是完全沒有這個心情。裕珩現在不知道還在哪裏?素問姑姑她們是不是在擔心她?劫走她的人是誰?

    現在還有無數的謎團困擾著李君霖,她沒有心思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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