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下決心練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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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小徒弟的第一日,順利。

    帶小徒弟的第二日,平常。

    帶小徒弟的第三日,心累。

    帶小徒弟的第四日,抓狂。

    第五日。

    “綸兒?娃娃?丫頭!”

    整個清天宗都要被拆了,嗓子開始冒煙,覃絮也沒看見盧秋綸的影。早先叫幾遍還好聲好氣,最後實在窩火得要命,覃絮深吸一口氣,扯著嗓子怒吼一聲:“盧秋綸!!!”

    山裏最後的幾隻烏鴉也撲棱撲棱翅膀飛走了,走前留下點兒肥料,還正中瑤娘腦門。

    瑤娘冷笑一聲,抄起手邊兒削土豆皮的刀就丟了過去。按計劃下一步烏鴉就該落地的,可不料那烏鴉一個鷂子翻身,刀背就這麽擦過它的肚皮,然後飛向天際。

    烏鴉叫了兩聲,瑤娘一咬牙,把能看見的所有刀具都丟出去了,心裏還惦記著盧秋綸。

    漂亮娃娃盧秋綸正在山下的小鎮子上悠然自得。倒也算不得閑逛,隻是她不知道該去哪而已。

    你問清天宗好不好,她定是要說不好的,外麵再好也比不得家裏,可她的家已經沒了。再三思索她又猶豫,瑤娘也算是個好人,但還是比不得覃絮。

    覃絮救了她的命,替她保守秘密,之前拜師也是為了保命,她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仍有待觀察。

    她一個八歲的孩子能做什麽?什麽都做不了,隻能閉嘴當啞巴。盧秋綸低頭摸摸肚子,想到那天被強行灌下的東西,便恨得咬牙切齒。

    什麽神藥,都是害人的玩意,它害死了爹娘,也害她找不到哥哥。爹娘那麽厲害,哥哥那麽優秀,可如今隻剩她孤身一人。

    繁華的街道上車水馬龍,耳邊人聲鼎沸,盧秋綸慢慢蹲下/身,小手捂住了耳朵。

    說到底,都是她的錯。

    “小丫頭,是不是餓了呀?來來來,奶奶請你吃麵。”

    盧秋綸抬起頭,身旁是家麵鋪,麵鋪主人正蹲在她麵前,和藹地向她伸手。她像一隻受驚的小獸般不知所措,迷茫地轉著濕漉漉的眼睛,老人家一笑,便拉著她進了鋪子。

    “虎頭,做碗麵,多放點肉。”老人家吩咐過裏頭後轉向盧秋綸,笑問道:“你是偷溜下山的清天宗弟子吧?”

    盧秋綸心一動,眼中滿是疑惑。她一句話都不曾說過,老奶奶怎麽會知道?

    像是讀懂她心中所想,老人家又道:“清天宗有規矩,除掌門外下山必成雙,落單的便定是偷跑出來的。是不是你調皮不想練功呀?”

    盧秋綸如實搖搖頭,心道一句原來如此。

    “不是調皮?那就是與師父鬧矛盾了。”麵被老人家端上來,上麵還騰著熱氣,老湯味道醇厚,聞一下鼻腔中都是肉香,“快吃吧。”

    餓了半天的盧秋綸咽咽口水,偷瞄著老人家,老人家點頭示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意,盧秋綸這才大快朵頤。

    “曾經啊,也有個清天宗的孩子總是偷跑下山,問她的話,回答總是既非調皮也非鬧別扭,再問下去她也不說,連奶奶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沈掌門知道後,也不苛責她,隻淡淡道一句:‘回去吧。’”

    老人家閉上眼陷入回憶,“可她真是個好孩子,性子活又愛助人,即使資質不好也下狠功夫去練,現在也該小有成就了。可她現在不來啦,奶奶還有些寂寞咧。”

    盧秋綸嘴裏嚼著肉,心思卻在覃絮身上。聽這話該是在說阿絮,為什麽阿絮也會偷偷下山呢?

    “若你看到她,就幫奶奶跟她問個好吧。”

    鋪子的門忽然被打開,寒氣倏地竄進屋內,盧秋綸不由得打個寒顫,險些被麵湯嗆到。伴著寒氣一同來的,還有她十分熟悉的聲音。

    “奶奶!您有沒有看到一個八九歲、很漂亮、水靈靈的……綸兒!”

    外麵不知何時下了雪。

    盧秋綸抬起頭,麵前正站著一身素白、神色焦急的覃絮,她手還未從門扉上拿開。覃絮衝過來,麵碗被掀翻,湯汁濺在桌上,在她的懷抱裏,盧秋綸很清晰地感受到她鬆了口氣。

    阿絮的懷抱好涼啊,可是為什麽胸口會發燙?

    “誰許你偷下山的!不知道山下人牙子很多嗎!若非遇到奶奶,我都不知道該到何處去找你!”

    覃絮的話越說越急,盧秋綸甚至能聽出裏麵隱約帶著些哭腔,不知該作何反應。還以為再不會有人為她擔驚受怕,如今看來……

    娘親,你說外麵的人都不可信,是真的麽?

    替盧秋綸謝過老人家,覃絮便帶著她回山上去了。一路相顧無言,盧秋綸也隻盯著腳尖看。快到宗門時,覃絮忽然停下轉向她,臉色陰沉道:“為什麽要下山?”

    盧秋綸低頭不語。

    覃絮又問:“山下危險知不知道?”

    盧秋綸撇過頭,仍舊沉默。

    覃絮三問,語氣中已隱隱有了怒意:“若你被人抓走該如何?”

    盧秋綸咬咬牙,抬起頭仍舊天真,大眼睛裏寫滿無辜:“我功夫好不怕。”

    覃絮已是怒極反笑,冷哼一聲:“你功夫好?才上山七日,我連劍譜都還沒有教給你,隻會了一套心法便好了?你根骨好悟性高是沒錯,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欲成大事當日積月累韜光養晦,如此毛躁將來是要出大事的!”

    “若不想幾日前的事日後重演,就給我好好下苦功夫!”

    語畢徑直離去,隻留盧秋綸一人呆在雪中。斜前方刻著清天宗三個大字的石碑為白雪所覆蓋,而它周圍的血跡已尋不到痕跡,耳邊仍回蕩著燒殺掠奪的□□叫喊,再細聽卻又靜謐寂寥,樹枝上雪落,隻有颯颯聲與她作伴。

    到底哪邊才是夢?若如今身處夢中,盧秋綸願再也不醒來。

    覃絮對盧秋綸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還是很寵很滿意的。那一晚苛責過後,盧秋綸便乖了許多,連著一月都未再下過山。與瑤娘提起時,覃絮還低頭笑笑,道:“隻說這一次就知道日後該如何做,到底是個聽話孩子。”

    瑤娘側臥在石椅上,撐頭打了個哈欠:“是不是漂亮娃娃性子都皮呀,你小時候也皮得要命,我還記得,每次婉兒說你不見了時,掌門總會長歎一聲,但半點法子沒有,還是得去找你。”

    “我呀……”覃絮笑笑,不再開口,瑤娘見了嗤一聲,跳起來道:“掌門把你養大,那就情如父女,可別老讓他頭疼了。”

    “您就是在擔心自己。師父頭疼,師姐便跟著擔心,然後就不理您,您就寂寞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瑤娘老臉一紅:“呸!老娘要去做飯了!”

    “哎您等等!”覃絮把人攔下,伸出一根指頭義正辭嚴道:“下次別烤烏鴉了,塗炭生靈是不對的。再說烏鴉本來就很黑了,您可以嚐試一下清蒸白鴿。”

    覃絮屁股上多了五個指印,而賦予她這鮮紅印記的人已經走了。

    目送瑤娘扭腰離開,覃絮笑著搖搖頭。瑤娘對師姐那點兒小心思,實在太容易猜透了,相比之下,盧秋綸心裏在想什麽,她著實是想不到。

    回去時路過凝香閣,覃絮特意看了那桃樹一眼。眼下已過了最冷的日子,冰雪逐漸消融,山裏的迎春花也開了許久,連梨樹都打了骨朵。

    可這桃樹竟安安靜靜光禿禿的。

    難不成真應了那臭老頭的話,綸兒是自己命中的劫?

    覃絮搖搖頭。且不說眼前有瑤娘和師姐這活生生的例子,她與綸兒那般便是亂了輩分,況且綸兒才八歲,若她對一個孩子有非分之想,豈非禽獸不如?再者師姐終究是要嫁人的,師父會給師姐尋個好人家,師姐會有一個或幾個可愛的孩子,做一個慈母為他們遮風擋雨。

    而瑤娘,不過是青樓出身的可憐之人,師父可憐她才給她這份差事做,十年如一日。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瑤娘時,她那般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樣子。

    “世上的人,都中了一種名為錢財的毒。若想用這毒到我這換一次尋歡作樂的機會,那便是自討苦吃。”

    盧秋綸正在親傳弟子的操練場上打坐,她隻穿了薄薄一件裋褐,身子卻向外散著暖意。早先惹覃絮發火,她心中並非沒有愧疚,隻是還不能對覃絮掏心窩子。

    也許永遠都不能真心相對,而這樣,覃絮便隻是一個教她本領的人。

    她知道覃絮說的沒錯,隻有自己有了本事,才能為爹娘哥哥報仇。

    再次默念一遍心法,盧秋綸覺得渾身都舒暢起來。這一個月,覃絮幫她慢慢打通經脈,雖還未全部通透,可冬日裏已不覺冷了。

    忽覺腦後有風,盧秋綸下意識向旁側翻滾,她堪堪躲過,狼狽地趴在一旁。

    “誰!”

    作者有話要說:  莫要吃評論,硌牙,快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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