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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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應聲,渾然不覺異樣地走過來:“一會想吃什麽?”

    “想吃魚。”

    “在外頭吃?”

    “好呀。”

    溫樂走到齊妙身邊,將一個東西遞到她手中。

    幹淨的帕子交疊包裹著停留在她的掌心,拆開來,裏頭是兩塊色澤偏紫,模樣精致,裹著白芝麻的糕點:“這是什麽?”

    今日她打扮精致,“巧遇”了一位年輕公子哥,終於有所行動。溫樂心情大好,這是他特地給帶的小獎勵。

    “紫玉涼糕。”

    齊妙攆了一塊放進嘴裏,牛嚼兩下吞入,心不在焉,沒嚐出什麽味道來:“你的伴讀和書童沒跟著來嗎?”

    溫樂看她吃下,心情更好地背起手,心境悠長:“嗯,讓他們先回去了。”

    “不久就是鄉試了。”齊妙細聲,“你知道我隔壁店家掌櫃的兒子也要參加鄉試吧?這麽久了,我沒見過他一次。那掌櫃的說,他兒子夜夜挑燈苦讀,大門不出一步。我這時候拉著你在外頭閑逛,會不會影響到你啊?”

    她有點怕伴讀回去告她的狀,溫閱科舉沒考好,那她就真玩脫了,溫府的人會給她穿小鞋的。未免他掉以輕心,她得勸一勸。

    溫樂回頭看了她一眼。

    齊妙給他那一眼唬得一愣,心裏咯噔一下,突然想起自己的立場來。她還沒到能做賢妻良母,忠言逆耳的時候呢,撐破天算一個革命尚未成功的狐狸精,對一個偷閑的考生義正言辭說你得去讀書了,甭管是不是為他好,那得多招人嫌?

    溫樂心裏同樣一撞,他當然不會掛心科舉,因為讀書這事就不歸他管呀。

    不過學霸還是更喜歡和學霸做朋友吧?

    溫是焦慮過重導致的,讓我多出來走走,放鬆心態。”

    齊妙立馬被說服了:“原來如此。”

    也對,真正的學霸是不需要考前臨時抱佛腳的。

    兩人各懷心思走進酒樓,到雅間落座,小二給點餐上茶,吆喝著道了一句:“您稍等。”推門退下去了。

    ……

    魚上桌,香味撲鼻。

    溫樂顧著齊妙的食量,點了六份蒸煮煎炒花樣不一的魚,搭幾分清淡小菜。

    雅間內餐桌寬敞,剛開始對著空桌不覺得,菜一上,兩人就像隔著天塹。

    齊妙最近麵對溫樂時愈發的自然了。

    見他不多時便擱下了筷子,全不見外,伸手點了點他跟前的那盤幾乎未動魚片:“你不吃了嗎?能不能幫我把它遞過來一下?別浪費了。”

    溫樂端起魚片,借機起身,坐到了她身旁。

    齊妙吃的魚刺堆成了小山,溫樂過來後便幫著收拾幹淨了。

    他離得太近,齊妙叼著魚尾,出了會神。

    但關注點偏離:“你不是整夜失眠嗎?為何氣色還這麽好?”

    他輕描淡寫反問:“是嗎?” 實際內心慌成一團,因為沒撒過謊,緊張得大氣不敢喘。

    齊妙將他左看右看,慨歎:“這大概就是天生麗質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難自棄吧!”

    ……

    兩個閑人悠悠哉哉晃回府,在府內引起了一番小騷動。

    伴讀門神一般戳在門口,等人一進屋立時迎上來了,神色就像是要棒打鴛鴦的家長,看齊妙時帶著竭力隱藏的排斥:“公子,夫人喊你去一趟。”

    看來是兩個人鬼混的時間過長,家長坐不住了。

    封建社會重文,商戶之家尤其如此。

    齊妙不欲與長輩對著來,悄咪咪想要溜走,被溫樂側身攔住:“你同我一起去吧?”

    親近的音調全沒遮掩,是個人都能瞅出痕跡來。伴讀古板恒一的表情破碎,僅餘的奢望成空,天崩地裂。

    齊妙暈乎乎的,同不知溫閱為何突然有此提議,小聲:“我去做什麽呢?”

    “遲早是要見的。”

    這話說得齊妙心底一躥,偷偷拿眼角掃他眼,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

    嘴角瘋狂地上揚,麵上還要裝作清純不懂的樣子:“啊,那便去見一見吧。”

    ……

    三司會審,說得大概就是現在的境況。

    溫老夫人坐在高堂之上,左右分別是溫閱的親娘和伯娘。室內光線黯淡,在人臉上留下大片的陰影,先入為主給人一股疏遠壓抑的感覺。

    齊妙微慫,跟在溫樂的身後,聽他向她們介紹自己,大家閨秀狀頷首微笑。

    資料中顯示,溫家宅府乃古代大宅之中的一股清流。妯娌、婆媳關係融洽,大體是個開明的家庭。

    在座三人沒想到溫閱會把人直接帶來,準備好的說辭全被推翻,眾人眼神暗下交匯,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場麵凝滯了一瞬。

    當著人,老夫人不可能說出責怪孫兒的話,和藹親善請齊妙坐:“齊妙小姐慷慨救人之事,我早有耳聞。百聞不如一見,確然是個玲瓏剔透的妙人,難怪閱兒常願與你結識。”

    齊妙捏著帕子,不確定她這是套話還是真心實意的誇讚,一時沒好接嘴,光是矜持乖巧地笑。

    二夫人看齊妙緊張拘著,令人奉茶上來,和悅為她接去話頭,打趣似的:“姑娘勿怪,我家閱兒心氣兒高,年過十六也不曾開竅,往來都是學院的同窗,難得有個結識的姑娘,咱們這做長輩的,可不就坐不住了麽。”

    言語中的親睦並非虛假偽裝,即挑明了立場,又不會給人咄咄逼人,拿輩分壓人的感覺。

    齊妙找準了基調,對幾位長輩的好感頓生,擺低姿態。

    “是我不懂事在先,未出閣的姑娘本不該隨意住進男子府上。未受招喚,又擅自拜見,還請幾位夫人見諒。”齊妙雙手四十五度角交疊身前,微微一福身。下巴內收,讓低垂的視線掩蓋在陰影之下,“齊妙並無攀附之意,隻是伶仃孤女無力自保,迫不得已住進溫府叨擾,心存愧疚,今日特來向幾位夫人告罪。”

    關鍵時刻,齊妙的演技得到了質的飛升,神態我見猶憐,舉止優雅從容,生生撐住了場子,連夏鳴都吃了一驚。

    “無力自保?”老夫人轉頭看向溫閱,慈祥語態中透著一絲憊意,抬手揉捏著額角,“閱兒,這是何意?”

    溫閱目光低垂凝著地麵,像是有些走神,被突然點名,神色晃了一下,慢半拍應:“回祖母……”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他突然睜眼,人就置身於這樣的境況之中,前情已知,情緒卻跟不上來。溫明。

    等溫閱說清楚事情始末,二夫人嗔怪地瞪他一眼:“有這樣的事為何不早說?”

    溫閱溫和給長輩賠罪。

    他坐在離齊妙稍遠的地方,進屋起便不再看她。

    齊妙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突如其來的冷淡疏遠,像是回到了最開始,他跟她毫無交集的時刻。覺得納罕,她也沒做錯什麽吧?

    那頭,溫閱對兩位夫人解釋後,提到去找柳絮的那個太監和陸家的事,齊妙現在是溫家的租客,大家利益一致,又是當事人,他們便沒避著她。但齊妙卻無心去聽,眼神溜了幾圈,在老夫人身遭晃悠。

    老夫人坐得遠,室內光線又不明亮,齊妙起初沒在意,細瞅之後發覺她神態憊倦,時不時抬手揉按太陽穴,似乎有些不適。

    沒待去問尉光,座上老夫人臉上祥和的表情驟變,扶著頭,似乎極痛苦。嘴的一側下斜,臉部不對稱,緊接著便開始口吐白沫,眼睛上翻,整個人支撐不住,往後座仰去……

    事情發生得突然,第一時間內隻有齊妙注意到了老夫人的病發。

    倉惶之中,齊妙也被這一幕嚇到,風一般快步跑上前,伸手抱住將要從座椅上摔下的老夫人。

    兩位夫人和溫閱晚一步察覺,大驚失色,忙起身:“老夫人!”

    “來人啊,快去叫大夫!”

    茶盞被失措的衣袖牽帶著打翻,屋外的人聞聲入內,見狀個個方寸大亂。

    屋子裏不知從哪湧進一堆人,瞬間兵荒馬亂起來。

    溫閱第一個過來幫齊妙扶住老夫人,臉色煞白,竟然是直接抬頭看著她詢問:“這是怎麽了?”

    老夫人此刻已經失去了意識,嘔吐卻不止,未免堵塞呼吸,齊妙不住給她清理著。

    尉光適時報出病況:突發性腦中風。

    齊妙一怔,旋即明白過來,她的折疊空間紐中,存了少數幾樣婚姻事務所自己配置的東西,其中一樣就是納米級醫療機器人,應該就是為了應對現在的情況。

    齊妙偷偷將納米機器人倒入了老夫人的口中,為其清理血栓,緊緊揪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地。

    夏鳴傳訊息來道:“病人的情況已經穩定,現在是你適時加強“方士”人設的時候了,趕緊說兩句裝神弄鬼的話糊弄一下溫閱。”

    哭喊喧雜聲中,齊妙抿了一下唇,抬眼看向身側的溫閱。

    心智再成熟,他也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驟然麵對親人的病痛,急紅了眼眶,指尖冰涼。

    齊妙記起來時的初衷。

    她要對他很好很好。

    怎麽舍得在這個時候,罔顧他的心焦,對他裝神弄鬼?

    幾人合力,將老夫人抱上軟榻。

    人群錯落間,齊妙伸手,在人看不見的地方,輕輕拍了拍溫閱的手背,湊到他的耳邊,小聲安慰:“別怕,老夫人沒事的。”

    氣息溫軟,掃過他的耳廓,溫樂的肩膀連同脖子一起僵住。

    ——他剛剛怕溫閱會繼續直截了當地詢問齊妙點什麽,便將人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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