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悄悄出了芙蓉苑，身影一晃沒入了人群之中，心裏竟有絲絲偷吃了東西還未被老板發現的小賊感！

    官府在短時間內就破獲凶殺案，殺人犯就地正法的消息不脛而走，時下已經是日仄時分，距離人們剛吃完中飯不多久。

    既然這殺人犯已經死了，人們便沒什麽好顧忌的了，各家大商店又重新打開門開始迎客做生意了，小商小販們領著各自的家夥事也陸陸續續在路邊擺起了攤。

    人們相互間高談闊論，交換著彼此的八卦信息，好似之前的滅門案原本是沒有什麽好害怕的！

    走在街道上，看著又熱鬧回來的村莊，歌月心情大好，轉頭問向樓無書：“畫君兄，你想吃什麽？”

    “你怎麽不問問我？”走在歌月右邊的莫千邪擠到二人中央，轉臉向著歌月挑眉道。

    “問你做什麽？之前跟你使眼色你全然當做沒看見，讓我進了那殺人犯的屋，還好人家畫君兄及時趕到救了我，要不我現在還能站在這跟你說話？”

    “我哪裏知道這采情花容月貌、柔柔弱弱的，卻是個厲害的角色？這美人倒是可惜了，原本還一心想著成全你來著，不過……”莫千邪想了想道：“也確實該請你的救命恩人吃個飯！”

    莫千邪轉頭向樓無書問道：“畫君兄，你想吃什麽？今日我坐莊！”

    “師兄弟間相互照應是本分，無須這樣，要不你們去吃吧，我就先回去了。”

    樓無書說著便欲轉身離去，他不習慣與師兄們靠的太近，而且他還必須和歌月保持距離，這麽多年了，這條線最好還是繼續保持——不要碰的好。

    “哎——急什麽！”莫千邪上前勾住樓無書的肩膀將他身子轉了回來，湊近打趣道：“平日裏也沒見你對哪個師兄弟上過心啊！今日小弟一看，就知道畫君兄你是個外表無趣，實則內心火熱之人，既是同條船上的，吃個飯又何妨？”

    樓無書為了挽回自己高冷的形象，打算好好解釋一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在賈家查看現場的時候，正巧在賈進士住的那屋子裏遇見了一隻粉色的蝴蝶，是那隻蝴蝶告訴我歌月在芙蓉苑有生命危險的，還一路帶著我來到目的地，當時情況危極，我也來不及通知東夫子和卜蘭天，就先行自己過來了，一路給他們留下了標記。”

    莫千邪認為自己已經很難得的君子了，他非常耐心得聽完了樓無書的“胡說八道”，還很友好地搭上了樓無書的肩膀：“哈哈哈哈哈哈！畫君兄！蝴蝶還會說話？我突然發現你原來這麽有趣！編故事都編的一本正經！你不在茶館說書還真是屈才了呢！”

    樓無書大概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勾著肩膀調侃，勾肩搭背的感覺卻沒有產生想象中的反感，隻是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辯解才好。

    畢竟連教科書上都寫的是——韓子君已經把妖精殺絕了。

    歌月將身子向後一仰，一把拍掉莫千邪勾著樓無書的爪子道：“少思，你看你把畫君兄擠兌成什麽樣子了？”

    莫千邪不以為然，篤定道：“這有什麽，他都能輕車熟路的就找到芙蓉樓，還甩了夫子他們那麽遠，我就知道這小子平時都是裝的！樓家家風以變態嚴謹聞名於世，那條條框框的規矩連一直以苛嚴著稱的四令書院都望塵莫及，也真是佩服這小子憋了這麽多年！要不是今日漏了馬腳，還得被他蒙了去！”

    “喲——你這麽說確實有道理，有哪個年少青春時不躁動！”歌月忽然回憶起了樓無書當初拜師學藝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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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的小樓無書隻有七歲，跟相較年幼兩歲的自己一樣，還處在換牙期，缺了棵門牙的他獨自一小人，灰頭土臉的到了和風書院，執意想做和風書院的學生，跪在書院門口不肯起來。

    爹爹見他可憐，還以為是個孤兒就收了他，後來才知道他竟是四大劍仙家族之一——樓家的獨子，樓無書。

    原是當時朝中有奸佞小人合夥向皇上參了他父親一本，樓父隨後鋃鐺入獄。

    小樓無書那時恰逢上學的年齡，一百六十八家書院，卻沒有一家肯收留他，皆是害怕受到牽連，推辭說先等父親的案子下來了再收也不遲。

    小樓無書氣不過，便背著家裏麵離家出走，獨自一人磕磕撞撞一路往西方向過來尋到了家剛開張的書院，爹爹當時雖是收了他，但沒過多久，小樓無書就被家裏人尋了回去，爹爹還因此被樓家臭罵了一頓。

    沒了小樓無書，和風書院第一屆便隻招到了大師兄一人。

    想那樓父當時好歹是朝中堂堂正二品官員，入獄後，家族卻像是垮了天，正所謂是樹倒猢猻散呐！

    更可笑的是，自從樓父入獄後，刑部卻一直不審不問，活生生給他押了兩年。他父親原是個清高規矩之人，從來無愧於天地。

    雖是後來朝廷查清了這是莫須有的罪名，也嚴懲了之前那幾個陷害樓父的人，但樓父出獄後還是對朝廷失望至極，無了為官的意願，沒過多久便告病辭官回鄉。

    樓父此行為也惹得當朝皇帝覺得很沒麵子，便下令不再招他樓家任何一人入朝為官。

    從此樓家家道一落千丈，無人登門，現在雖還是在四大劍仙家族的稱號裏，也不過人們稱呼習慣了，總覺得改叫三大家族有些不妥當，或者說叫著不太順口。

    好在樓父出獄後淡泊名利，對書院沒了偏見，不顧樓家反對，遂了小樓無書的願，讓小樓無書做了和風書院的學生，由此才跟了歌月他們這一屆——算是變相成了一名光榮的“留級生”。

    ————

    樓無書歎了口氣仰望天空，覺得無比淒涼——什麽時候他說的話也沒人信了……

    莫千邪這時抬手指了下路盡頭轉角處的茶館道：“那就老地方吧！”

    三人進了香杏樓後，一眼望向大廳，也就隻坐了三三兩兩的人在吃飯，這也難怪，現在已經過了飯點了。

    掌櫃的孟老板不在前台，二樓憑欄都是對坐，三人便在大廳裏尋了張靠裏窗的位置坐下。

    歌月抬指扣了扣桌麵，有氣無力地喚道：“小二——”

    “小二？？！！”見無人應答，歌月這回喊得大聲了些。

    “哎！來嘞~~~~”店小二急忙在裏屋應到，掀了簾子從後麵出來趕到三人桌前，“公子們要吃點啥？”

    “撿快的上，小爺們都餓著呢！”

    “好嘞！就先挑些現成的燉菜、涼菜的上來可好？”

    “成！你快看著辦吧。”

    “好嘞~公子稍等片刻~一會兒就好！”店小二說完轉身便快步往後廚傳菜去了。

    歌月猴急地先抽了一雙筷子在手中把玩，挑眉看著對麵的樓無書仍舊還背著古琴，一本正經的坐在那，噗嗤一笑，樂道：“畫君兄，你快把你媳婦兒放下來吧，看著怪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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