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破廟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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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過哭墳村的幾個山頭後,天已經大亮了。

    三人終於來到一條溪邊,這哭墳村與烏城以這溪流為界,分成了兩個地盤,溪流那頭正立著烏城的界牌。

    這溪流很寬,最寬處足有六七丈,水麵非常淺,徒步就能淌過,與其說是溪流,更像是一條幹涸的河床,也許到了夏天就不是這個水位了。

    “畫君兄,放我下來洗把臉吧。”其實歌月的腿早就恢複過來了,隻是樓無書一直不肯放她下來,她伏在他背上倒是醒了好幾覺了,心中羞愧,現在隻好換個說法。

    樓無書這次沒有再堅持,輕輕將她放了下來。

    歌月雙腳沾地,心中歡喜,忙跳到溪邊,掬了幾把冰涼的溪水拍在臉上,在這悶熱的天氣裏甚是舒爽!

    “啊!終於到了!”韓平一天沒合眼了,渾身酸痛,他將古琴還給樓無書後,累得仰坐在溪邊的大石頭上喘氣!

    身上的肉像流水一般也攤開來休息,胖子像個死人一樣,一步也不肯挪了。

    “韓胖子!快過來洗臉!你看你!滿臉都是血!一會兒進了城,還不把人嚇死!”歌月說著,打了一把水朝韓平甩過去。

    原本正在裝死的韓平抬起大手,擋住飛過來的一把水珠,帶著點撒嬌意味道:“月師兄,行行好,讓我再休息一會兒嘛,你現在倒是精神好,畫君師兄可是背了你一夜呢!”

    “瞧你這話酸的!”歌月心裏羞赧,麵上卻想糊過去,便調笑道:“你這體型是要將畫君師兄壓垮嗎?以後要瘦成我這樣子,準能背你!”

    “哪怕是這輩子都不可能咯!”韓平自暴自棄,減肥什麽的自覺跟他一個銅板兒關係也沒有。

    他懶散地站起來,脫去沾滿血汙的外衣,取了發冠,披頭散發地跑到溪邊,幹脆將整個頭都塞進了水裏,咕嚕嚕的在水底下冒了幾個泡,將那一整片的溪水都染成紅了!

    樓無書看著飄下來的血水微微皺了眉,頗為嫌棄般,腳步一轉,走到了上遊,優雅地洗漱起來。

    其實他昨夜全程交戰的時候,像是出淤泥而不染——身上並沒有沾到什麽汙漬。

    歌月瞧見甚是羨慕,一邊搓著沾了血汙的衣角,一邊暗想:這好好習武還是挺有用的嘛,至少打起架來會像他一樣優雅,不染風塵。

    歌月正暗想著,瞧著樓無書的目光也毫不避諱,忽的正撞見他回過頭來——那目光裏轉瞬即逝的溫柔,好似電流般,輕輕麻了她一下。

    歌月尷尬地回過頭,手下搓衣的動作用了勁,想努力平複心中那股莫名的躁動……

    狐狸從來不會流露出那種目光,或許是……自己看錯了吧。

    三人整理好後準備過溪。

    在歌月與韓平脫鞋淌水的時候,隻見樓無書在旁輕鬆幾步,點水而過,輕盈的如同一片羽毛——直接飄到了對岸。

    還在水裏折騰的二人瞬間石化:唉,這同窗之間的差距為何這麽大?

    那對岸可不比哭墳村群山林立,這裏是一塊平原,現在又恰值播種水稻,城外的稻田裏一片點點綠,嫩嫩的,看著十分清爽。

    三人豎成一排走在細細的田埂上,偶爾還在途中遇見了幾顆桑樹,就地摘了些或紅或紫的桑椹,酸酸甜甜的多少充了些饑。

    烏城雖然是一座小城,這城門卻修的霸氣,原本城裏來往的人也不多,再加上還有耕地在外麵,為了方便人們做活,守門的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官差省去了不少盤查的過程。

    “和風書院小隊”又都是少年模樣,守門的官兵眼皮一抬,更是連問都懶得問兩句,就將他們放了進去。

    歌月打量著周圍的人,狐疑道:“這裏不是才發生過血腥的命案嗎?凶手都還未查到,怎麽這麽放鬆警惕?”

    還是這裏的人一點都不像杏花鄉那樣——說風就是雨,烏城裏的百姓照樣該幹嘛幹嘛,好像從來沒有發生什麽可怖的事一樣。

    要不是城門上確確實實刻著“烏城”兩個大字,歌月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樓無書拿出地圖,仔細研究了下道:“那碰頭的破廟就在烏城的西北角,現在過去太早了,我們先找個茶館歇下腳吧。”

    歌月會意,這茶館可是能聽到不少有趣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總是多少有些苗頭的。

    三人在城裏兜兜轉轉,打聽了幾圈,選了家烏城最為熱鬧的茶館。

    歌月那二錢銀子早就花光了,樓無書在給她買月事布的時候,也被老板娘訛了個分文不剩!

    最近書院窮大家都是看在眼裏的,這次出任務東夫子給的盤纏,自然少的可憐。

    小二上來的時候,歌月和樓無書遲遲沒有開口,心裏琢磨著點哪些才夠吃……又省錢。

    韓平見他二人一直沒作聲,肚子又餓得咕咕直叫,忍不住開口點起菜來:“這樣,先來隻珍珠雞,燉蹄花兒,螞蟻上樹,蒜蓉炒肉,喔,再來份酥肉湯吧!”

    完了他還非常得體貼這二人,善解人意道:“倆位師兄還想吃點啥?”

    見韓平這一麻溜兒點菜都不帶素的,歌月覺著有些牙疼,她歪過身子,側手附於韓平耳旁,輕聲道:“胖子,錢不夠啊。”

    韓平聞言看了樓無書一眼,見他麵色也波瀾不驚地僵了一下,心道這兩個窮逼,飯都吃不起,麵上卻笑道:“我請客,大家隨便點。”

    樓無書尷尬地挑了下眉,大概平生從未遇到這樣的囧境,他優雅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很自然地提起了正事:“一會兒大家都豎起耳朵聽,看看有沒有什麽不尋常之處。”

    結果當然“不負眾望”,這一下午大家都沒有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就算主動問起,他人也是一問三不知。

    難道是消息有誤,這烏城壓根沒出什麽命案?

    還是說是官府有意壓著,根本沒有公開!

    可是東夫子明明說過這命案死傷者甚多,那如何他人都不知情呢?

    縱使再蹊蹺,疑惑再多,這三人也隻有等到子時三刻,尋見那破廟碰頭之人才能問個明白了。

    ————

    夜,子時三刻,月明星稀。

    三人如約而至,來到破廟前,這破廟不愧是破廟,屋頂的瓦礫掉了一大片,露了好幾根光溜溜的橫梁出來,兩片大門斜掛,縫隙大的門鎖可以直接忽略了,稍微瘦點的人都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鑽進去。

    那破廟周圍雜草叢生,這方圓一裏之地也隻此一屋,孤零零得杵在這裏,早已被人們遺忘了,連叫花子也不惜的過來,嫌腳程遠。

    這官差可真會找地方!至於麽?

    看著如此慘敗的景象,韓平抽眉道:“我們確定要進去?這房子隨時都有要垮的跡象啊!”

    歌月表示讚同:“要不我們就在門口打暗號吧,讓他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出來就行了嘛。”

    “韓平,你叫吧。”樓無書拿出來隊長的口吻,也是,以他那脾性,要他喚上三聲貓叫,還不知直接給他幾鞭子來的痛快!

    韓平心中縱有千萬個不樂意,也隻能縮著身子來到破門外,對著裏麵扭捏著喚了三聲:“喵……喵……喵……”

    “喵!!”忽的從屋裏劈頭冒出來一聲尖利的貓叫!

    那叫聲直插雲霄,嚇得胖子一哆嗦,一股腦地滾到了一邊!

    一隻黑貓從裏麵躥了出來,躍上了屋簷,黑白分明的眼眸裏掠著青光,低頭危險地盯著三名少年,它優雅地舔了舔一隻前爪子,隨後從屋後跳下,悄沒聲息地跑了。

    歌月一側頭,就看見韓平蒼白的臉,臉:“瞧你嚇成那樣,見著死屍也沒看你眨過眼啊!”

    韓平白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小時候就是差點被貓害死的,當然……”

    歌月見他忽然停了下來,追問道:“怎麽不說了?”

    “當然怕貓啦!”

    “真是敗給你了!不過看你那身材也鑽不進去!”

    偽少年吐槽完,側身鑽進了門縫。

    沒一會兒,裏麵就傳出了歌月的驚叫聲,“你們快進來!”

    “怎麽了?”韓平話信未落,就感覺身旁刮過了一陣風——畫君師兄沒了。

    樓無書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比灰塵味還大的血腥味。

    歌月已經打燃了火折子,正堂裏立著一尊二人高的泥菩薩,泥菩薩長年無人保養,麵上的彩繪已經脫落,再加上日曬雨淋,拖了好幾根粗粗的黑漬下來——那麵目全非的表情竟比鬼還恐怖幾分。

    泥像下麵的蓮花座上,跪坐著一個穿著袈裟的人,這和尚的帽子下還有幾縷頭發沒包住,冒了出來,怎麽看也不像是個正經和尚。

    ——此人應該就是那個打算跟他們碰麵的官差。

    濃鬱的血腥味,就是從這個“假和尚”身上發出來的。

    “別過去。”

    樓無書出聲打斷正打算上前查看的歌月。

    隨後他從腳下撿了粒小石子,朝著那“和尚”側麵打去。

    力道不輕不重,“和尚”身子一歪,麵朝上倒在了地上。

    他的胸口空著一個黑黝黝的大洞,花花腸子流了滿地,心髒不知被誰生掏了去!睜大的雙眼裏盈滿恐懼!

    蓮花座旁邊不遠處有一灘血跡,那裏殘留著一些鮮紅的肉雜碎,仿佛有誰剛享受完了一次血淋淋的美味大餐!

    歌月隻感覺胃裏一陣翻湧,酸味直抵喉間!

    她從裏麵衝了出來,將正在門口打量著怎麽鑽進去的胖子撞開,扶膝彎腰在一旁吐了起來。

    韓平被撞了個七葷八素,看著歌月這種狀態,莫名其妙道:“怎麽了?”

    歌月沒看他,擺擺手,抽了口氣道:“裏麵的景色太銷魂了,我一時沒忍住,你快進去欣賞下。”

    韓平聞言,以為裏麵有啥羞羞的……

    他幹脆一掌拍掉那破鎖,直接推門,大步跨了進去。

    隨後就傳來胖子鬼哭狼嚎的聲音:“歌月!!!!!你太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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